我睡的滿頭雜毛,鼻間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腦子裡混沌的像是一片漿糊。
嗓子裡此時乾枯的甚至有些隱隱作痛,就像是乾旱了十數年的枯木般,強烈的乾渴感迅速的侵蝕著我的神智,最後短暫的戰勝了困意。
我把身上的那床被自己熟睡時無意的扯成了一團混亂形狀的被子從身上拿下來,雙腿在伸出被子時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冰冷感,像是被從身後的窗間吹過的風撫摸而過。
我剛要邁步下床,才終於注意到自己床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我被嚇了一跳,身形猛地後仰著磕在了沙發的靠枕上,後腦傳來一陣疼痛。我的肩頭此時甚至都無法控制的顫慄了起來。
事實證明在驚嚇過度時,人甚至都無法發出驚嚇的反應,我的手下意識的蜷縮在胸前,像是陷入了假死的狀態。
過了好幾秒,我才漸漸緩了過來。
我借著窗邊泄進的月光,隱約看清了眼前站著的小人,因為睡覺的關係她的頭髮披散著,一手抱著一個與她的體型相比算是碩大無比的大狗狗玩偶,另一手揉著自己的眼睛,看起來和我一樣處於睡眼朦朧的狀態。
「……小春?」
我下意識的喚了一聲,站在我對面的喻春輕聲的應了一聲,而後就不再說話。
「怎麼了?」
我顧不得後腦隱約的疼痛,勉強控制著自己坐了起來,坐起來後我就更加清晰的聽到了此時自己胸腔內猛烈的心跳聲,砰砰砰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從我的身體內破殼而出。
「憐憐姐姐,我睡不著。」
喻春似乎是有點手酸了,把那隻大狗玩偶重新抓在手裡後又向上託了托,看著我小聲道:「我可以和憐憐姐姐一起睡嗎?」
我愣了一下,而後緊忙拉開了被子:「當然可以,小春快進來吧,客廳窗戶還沒關,一直站著很容易吹感冒的。」
「嗯,好。」
喻春躡手躡腳的爬上了沙發,拖鞋在半空中中被她甩下,發出不輕不重的兩聲脆響。
喻春躺了進來後,我才瞬間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喻青家的沙發不知道是不是當時買的時候特意考慮到了會有人借宿這點,做的比正常的沙發大了一圈,能讓我自己睡得很舒服,喻春因為是小孩子,我們兩個睡的話也勉強能一起睡下。
但再加上那隻大狗的話……
喻春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點,剛才還被她緊緊抱在懷裡的大狗,下一刻就被她放到了另一隻沙發上。
狗臉上的微笑表情正對著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原因,它此時看起來怎麼看怎麼委屈……
「這樣就可以了,憐憐姐姐。」
喻春從被窩裡探出一隻頭,幾縷髮絲黏在她的額上,一雙大眼睛裡帶著小孩子獨有的乖巧和可愛感。
「嗯……」
我安撫好了喻春,才有心思再去處理自己喉間的乾渴。和喻春打了個招呼後,我趿拉上拖鞋向廚房走去,拖鞋在地上啪嗒啪嗒的響聲在此刻無比寂靜的房間內顯得無比突兀和明顯。
我倒了一大杯水後一飲而盡,喉間乾渴的感覺在白開水湧入的一瞬間甚至傳來一陣刺痛感,嗓子間像是扎了一根針。而後才緩緩的漸漸消逝。
我難受的皺起了眉頭,以前我從來沒感受過這種感覺,讓我不由自主的想尋找原因。
是因為晚飯的烤肉哪一口吃咸了?
是因為喻青餵給我的那一瓣,像是在進入我的口腔後就開始拳打腳踢一樣的酸橘子?
總不能是因為我今晚住的不太舒服,夢遊之下把什麼乾燥劑之類的吃進了肚子裡?
我晃了晃頭驅散了這些思緒,在處理完乾渴問題後,腦海中餘下的便只剩下困意了。
我打了個哈欠,短暫的想了一下後又倒了滿滿的一杯水,端著水回到了沙發旁。
「小春,要喝點水嗎?」
我把水杯遞給喻春,喻春沒說話,但是在雙手接過了杯子後一口氣喝了半杯。
我拿回杯子後隨手放到了茶几上,喻春往沙發內側挪了挪,給我讓出了不小的空間。
我忽然有些拘束,小心的拉開被子後鑽了進去。
我心裡不知怎麼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我的睡相一向都不太好,一旦睡得不舒服的話,躺在床上翻來翻去或者說夢話都是家常便飯,我甚至偶爾還會夢遊……
我調整了一下睡姿,無比標準的平躺在沙發上後雙手還探出了被子,隔著被子疊放在了自己小腹上方,一副無比安詳的姿勢。
喻春側躺在我旁邊,我稍微扭扭頭就能看到她此時無比安寧和靜謐的睡顏。
我不自覺的,又一次驚嘆於喻青家的基因……一個個長的簡直是禍國殃民,我在遊戲裡都不敢這麼捏臉。
「憐憐姐姐……」
在安靜躺了一會,我的腦海漸漸湧上來了些許睡意後,喻春忽然聲音有些模糊的輕喚了我一句。
剛剛醞釀出了一點的睡意瞬間就散掉了,我下意識看向喻春,還下意識的把胳膊向自己的方向挪了挪:「怎麼了?我壓到妹妹的頭髮了?」
「沒……」
喻春微微睜開雙眼,睡眼朦朧的搖了搖頭後才道:「憐憐姐姐,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啊?」
我的身體一僵。
隨後,我才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勉強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柔聲問道:「怎麼了?寶貝怎麼會突然這樣問?」
「憐憐姐姐,我們補課班級里坐在我後面那個女孩說你喜歡她的表哥。」
喻春猶豫了一會,還是小聲問我:「我說我感覺憐憐姐姐喜歡的是我姐姐才對,對方就笑話我說兩個女孩子怎麼會有喜歡。」
我本就混沌的大腦此時更加混亂了。
畢竟以喻春的年紀來看,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一本正經的問我這些東西……
你們滿打滿算才剛剛要上初中啊!你們這個年紀天天就情情愛愛的真的合適嗎?!
「那,小春。」
我想了想,笑著把喻春額前的碎發捋開:「你覺得,什麼是喜歡?」
喻春猶豫了好久後,才緩緩搖了搖頭:「憐憐姐姐,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