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啥？英國女王要賣地？
早春二月，大地復甦，還看不到綠色，小草已經悄悄拱出嫩芽。
一過天山峽谷，入了費爾干納盆地，景色跟喀什噶爾那邊的一下子截然不同。
沒有了戈壁風沙，處處良田，水渠密布，讓淮軍士兵們恍惚夢回蘇中水鄉。
兩淮子弟滿天山，不是白說的。邵全忠西征，蘇徽子弟在甘肅陣亡一萬九千多人，在伊犁省傷亡加起來超過一萬，其中三分之二陣亡。
兩淮出了邵全忠，對兩淮人來說未必是好事，村村戴孝啊。
但兩淮子弟的犧牲，為華夏保住了西北。現在出兵中亞，是為子孫後代搶回被老毛子奪走的土地，留下千年的基業。
大家都懂這個道理，士兵們騎著馬列隊前行，高昂的軍歌響了起來。
「朝廷出利借國債，不惜重餉來養兵。
一兵吃穿百十兩，六品官俸一般同。
如再不為國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
……」
邵全忠已經騎上了布哈拉人送的汗血馬，跟賽福斯並轡而行。
賽福斯左右看了看，大軍在大路上行進，路邊田野里，已經有農民開始鬆土照顧田地，對大軍視而不見，最多是讚嘆下淮軍的威武雄壯，然後該幹嘛幹嘛。
「邵，我聽說你對浩罕人入侵伊犁省的報復是驚人的，將浩罕國三成的人口貶為奴隸，那條峽谷里的大路邊屍骨累累。我以為你會收穫浩罕人的仇恨，沒想到，這裡的人居然不怕你的軍隊，真是太令人驚異了。」
「那些死在峽谷里的，都是殺人犯和人渣。經過我的清洗之後，嶄新出爐的我大清浩罕省已經改天換地，只剩下效忠我大清的老實子民。我的兵就是保護這些勞作、納稅的正常老百姓安定生活的，他們當然不怕。」
賽福斯一挑大指，「邵，你是我見過最偉大的將軍，帶出了最好的士兵。這些士氣高昂的士兵，一定會把露西亞人打得屁滾尿流的。」
邵全忠看到野地里修整水渠的農民，想的跟賽福斯這個外交官不同。
這邊跟伊犁省完全是兩個世界，自己的嫡系淮軍在這種農業區和水網平原地帶，應該能發揮更強的戰鬥力。
在伊犁省的戰鬥，三個嫡系主力師一直是打邊鼓的角色。林波仔把不滿表現了出來，聶士成和邵恆忠不敢說，現在都可以解決了。
費爾干納盆地能養五萬大軍，布哈拉能養三萬，這麼一來，從嘉峪關內來的後勤，只需要運軍火，糧食中亞這邊就能自足了。
那麼，其實把前線推到中亞，反而比在伊犁省更好守邊。
中亞這邊有阿姆河、錫爾河的河間地區和費爾干納盆地兩個大糧倉，其實對上要千里負糧而來的老毛子相當有主場優勢，只是布哈拉和浩罕太弱，換上淮軍來就能強不少。
不過，只是淮軍的話，自己帶著主力一走，老毛子難免再有小動作。在伊犁省鐵路沒修好之前，萬一衝突起來，內地很難急援啊——
邵全忠瞥了眼身邊的洋人，轉了轉眼珠，「老賽，剛剛我收了布哈拉汗國當清國的藩國，他們邀請我在那裡駐軍。我覺得，英國大哥對我這麼好，我不能吃獨食對吧？」
賽福斯眼睛立刻亮了。小弟搶了新地盤，請大哥一起來收保護費，邵全忠的話大概這個意思，我們這些大英帝國的外交官就是幹這個活的啊。
「我決定，在撒馬爾罕和布哈拉兩城建立英租界，將來打下塔什干，也要在塔什干設立租界。請英國盟友在三城各駐軍一百，英國在布哈拉汗國和錫爾河綠洲地區具有商業投資的優先權。」
賽福斯心裡這個敞亮，看看看，邵全忠不愧是我大英帝國在清國的代理人，有好處這不立刻想著大哥？沒白支持他。
邵全忠在海陵建立機械化紡絲場那種越界的小動作，自己本來要抗議一下的，現在還提它幹什麼？
皇帝不差餓兵，大英帝國也不能白拿好處，「我就可以代表英國同意，繼續撥款協助你們修建布哈拉城和塔什干到喀什噶爾的鐵路。」
這兩段鐵路可是賺錢的，又能帶動伊犁省鐵路賺錢，讓英國在伊犁省的鐵路投資由純奉獻變得能早日回本，不賠不賺，雙方互利啊。
賽福斯和邵全忠在馬上相視一笑。邵全忠出賣了藩國和塔什干地區的部分商業利益，換來了英國對中亞地區的安全保證。
別看英國人只駐軍一百，老毛子要是敢打，就是對英國宣戰，那立刻又是一場克里米亞戰爭的導火索，老毛子可得掂量掂量後果。
邵全忠努力地保留了費爾干納盆地的全部主權，在藩國和邊疆塔什干設立英租界窩囊麼？邵全忠認為自己守住了底線。
不拉英國老大入場，這些地盤自己根本拿不穩啊。朝廷誰要說我賣國，哼哼，香港還在英國人手裡呢，上海灘還有英租界呢，你這個不賣國的有膽去搶回來？形勢比人強啊。
實力不足，那該慫就得慫，有時候吧，當老二其實比當老大實惠。好在英國大哥不要地只要商業利益，這就有得談。
現在邵某在世界上，只需要向英國老大一家低頭了，總有一天……
駝鈴聲響，前面忽然又來了一個駝隊，駝隊首領見到「邵」字大旗，縱馬而來，下馬緊跑幾步，拍打袖子，單腿打千，「卑職參見中丞大人。」
咦？來人身披白袍，頭頂一塊布，趕著駱駝隊畫面非常和諧，向自己行滿清的禮節實在是有點違和。
看了半天才發現，這不是跟馬占鰲攜難民流浪的馬海晏麼？
「你怎麼回來了？」
「稟報中丞大人，我們已經到了聖地，輕鬆取了漢志和內志，馬占鰲將軍派我回來向朝廷進貢，求封賞的。」
呦嚯，有句話，叫路雖遠，行則至，事雖難，做則成。萬里遷徙找安身立命之地的事情，居然被馬占鰲領著六十萬難民辦成了。
看看馬占鰲的貢品，嗯，比布哈拉汗國的差多了，什麼椰棗、珍珠、白駝、絨毯，看上去都不太值錢，那片沙子地是個窮地方啊。
不過好歹給子孫多留塊地嘛，既然自己碰到了——
「六娘，幫我起草奏摺，保舉馬占鰲出任天方巡撫兼天方提督，讓馬海晏一起帶京城去。」
邵全忠敲了敲腦袋，「來人，快馬去浩罕城通知吳子義，跟土雞人的談判條件里，加一條，割讓漢志和內志。」
這條約要是簽了，那華夏占那塊地就板上釘釘，有法理依據了。
賽福斯哈哈大笑，「原來漢志那邊的動盪是你們在背後支持。那塊破地沒人看得上，此前薩特家族在那裡自己稱王，也沒見奧斯曼人討伐。他們啊，應該不在乎少那塊貧瘠且沒有實控的地盤的。」
英國人的概念里，賠本買賣是不能做的。要一塊沒產出，還需要往裡搭防衛資金的地就是傻缺，真不理解清國人對土地的執著。
既然這樣，那女王那塊心病不是可能有治了？
賽福斯笑眯眯看向邵全忠，「你們和奧斯曼人的合約，我會代表英國，以見證人的身份簽字。不出意外的話，你們能獲得至少一千萬兩賠款，你們現在多了一千萬兩銀子——」
邵全忠立刻警惕，「老賽你可別打我那一千萬兩銀子的主意，我建南洋水師可花了四千多萬兩，這才頭一次見回頭錢，還沒回本呢。」
老賽搖搖手，「不不不，我怎麼會白要你的錢？不過——維多利亞女王有一塊面積九十四萬五千平方公里，幾萬人口，還有一座中心大都市的領土，如果賣給你，只要五十萬兩銀子，你要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