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從，餌兵勿食，歸師勿遏
論長途奔馳能力，長腿將軍白彥虎的衛隊只能屈居第二，邵全忠的警衛排才是全世界最能跑的隊伍。
自打淮軍成軍，邵全忠八百里加急都不知道發了多少次。身邊的警衛輪流出差，幾乎每個警衛都有大腿里子結痂再磨掉的經歷。
但警衛們對接受緊急報信任務依舊踴躍。根據他們的經驗，每個警衛跑完回來，都會晉升上尉軍銜，被下放到下面去當連長。
邵全忠的姜堰老鄉爭奪邵全忠的警衛資格，那是相當激烈的。
又一位幸運的警衛在同伴羨慕的眼神中，揣著胡六娘起草的兩封電報縱馬而去。邵全忠望了望河對面壕溝縱橫的浩罕人陣地，輕蔑一笑。
論大規模戰爭的布局，他不如格蘭特。話說征伊犁省，先打迪化，獲得北疆產糧區的秋收糧食，再繞路合擊吐魯番的大布局就是格蘭特制定的。
但要講具體哪一場戰役，他的絕頂小聰明可又蠢蠢欲動。
對面的壕溝啊，炮兵陣地啊的布置中規中矩，顯然是出自正規軍校畢業的土耳其軍事顧問的手筆，看上去，這次浩罕人打仗正規多了。
不過啊，你們只知道死守學校那點玩意，看你們在克里米亞戰爭的表現就知道，是一群打仗沒啥靈感的書呆子。
你跟英法這兩個頂級列強聯軍攻打老毛子，老毛子損失五十二萬人，聯軍損失五十一萬七千人，死的大部分是土雞人，這尼瑪叫勝仗？毫無技術含量啊。
今天咱們對陣，看我怎麼玩死你們這幫呆頭呆腦的傻缺的。
邵全忠跟董福祥低聲嘀咕了兩句，帶著手下，轉身而去，走了。
董福祥成了前敵臨時總指揮，發布命令，手下兩個營一左一右，分別往渭干河的上下游而去。
邵全忠手底下有一萬六千人，但對手不知道，他們以前就看到董福祥的四個營和錫伯、索倫營，吐蕃士兵。
這次淮軍做足了戰場遮蔽，斥候戰先開，把浩罕人的斥候打得哭爹喊娘。
然後，呈現在河對岸浩罕人面前的，就是他們看到的四個步軍營加上三千清軍，三千吐蕃士兵，加起來一萬兩千人。
這四個步軍營還偷梁換柱了，有兩個是宋老三帶的近衛旅士兵，留在了原地，看上去戒備森嚴。不過連戰壕都沒挖，一看就打仗很不專業的樣子。
往上下游去的，是甘軍兩個營，一邊走一遍試探渭干河的深度，似乎準備渡河，從兩翼夾擊對方的陣地。
對面的白彥虎部隊和伯克胡里援軍成掎角之勢布成兩個方塊陣。看河對岸敵軍分兵，白彥虎連忙提醒負責戰役指揮的土雞太君，「敵人狡猾，一定要注意對他們分兵的防範。」
土雞軍事顧問嗤之以鼻。他們參加過近期世界最大規模的國戰，還打贏了，自視甚高，覺得到伊犁省來指導落後軍隊之間的戰爭，小菜一碟。
我們可是軍事學院的高材生，能力又在克里米亞戰爭中得到證明了好嗎？在這個落後國度里，自己就是高維的存在。
什麼東方的孫子兵法，詭譎謀略，太幼稚了好嗎？現代戰爭打的是後勤，比的是火力裝備和兵員素質……算了，跟你這個土鱉說這個幹啥？
對面一萬兩千人，只有六千人的裝備跟我們差不多，另六千人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雜牌軍。
這六千正規軍居然都不懂挖戰壕，就那麼杵在那裡。
你們要是集中優勢火力，還能跟我們打一打，現在居然不知死活地分兵，這不是找死麼？
你們以為我們這邊的戰壕是亂挖的麼？正規軍事學院的土木課程，說多了你們也不懂。
軍事顧問的首腦阿里.卡姆茲拍拍白彥虎的肩膀。
「白，我尊重你的判斷，因此決定留下三千人防守陣地。同樣數量的軍隊，防守要比進攻容易得多，敵人自作聰明的分進合擊不會有任何效果的。」
另一個軍事顧問默罕默德.玉素甫撇撇嘴，阿里太謹慎，「對面現在只剩下三千正規軍，那六千僕從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我命令：一萬七千大軍渡河攻擊沒有防守陣地的敵軍，立刻執行！」
白彥虎心裡不大有底。不過琢磨琢磨，那些吐蕃人確實裝備很爛，清軍也肯定不能跟淮軍比。
雙方正規軍比例超過五比一，這仗無論如何應該沒問題。
看對方的兩個營還在分別往上下游運動，越走越遠，浩罕人開始大規模渡河，向南攻擊。
浩罕人的炮聲一響，立刻效果拔群。三千清軍和三千吐蕃人轉身就跑。
清軍還能保持建制，吐蕃人本色表演，跑得亂鬨鬨毫無隊形，沒有跑散就不錯了。
連臨時主帥董福祥都跟著跑了，嗯，留下的兩個營是近衛旅的，董福祥留著也沒用。
宋老三倒是率部立即臥倒，躲避炮彈。等敵軍進入射程，開始開槍射擊抵抗。
白彥虎鬼精鬼靈，穿著普通士兵的服裝混在浩罕人里，看不出來在哪兒。那四個傻缺土雞顧問一身奧斯曼帝國軍裝，明亮得像黑夜裡的蠟燭。
宋老三拿望遠鏡觀察後，瞄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住了射擊的衝動。
土雞軍事顧問在步槍有效射擊範圍之外，別人這麼遠打人完全靠信仰，他有四成把握能擊斃土雞軍事顧問。
不過邵哥囑咐了，土雞顧問要留著，千萬不能狙擊。打死了這些傻缺，誰給咱們送菜啊。
浩罕人頂著近衛旅兩個營三千人的不停射擊，涉水衝過了淺淺的渭干河，散兵拿著卡賓槍貓腰打頭，後面是拿長槍的線列步兵。
這是這個時代的標準打法。後膛槍都出了，各國，包括英法，落後的軍事理論，還是講究散兵和線列步兵分開，集中線列步兵的優勢火力拒敵。
只有普魯士人在兵聖的正確理論指導下，開始了大規模應用散兵線的嘗試，不過還沒被主流認可。這世界上，除了普魯士人自己，現在只有邵全忠認可克勞塞維茨是兵聖。
宋老三的兩個營看上去全無章法，全是稀疏的散兵線，敵軍的炮擊收效甚微，倒是渡河過程中，被半渡而擊打死了兩千多人。
區區一成多點的傷亡可以忍受，大隊浩罕士兵頂著子彈衝鋒，等過了河，敵軍果然害怕了，轉身就跑，跑得漫山遍野。
敵軍主力被輕易擊潰，阿里大悅，「吹衝鋒號，追擊！」
清國老大顢頇，落後的亞洲國家，能跟我們歐洲強國比麼？
人家土雞自認是歐洲國家，跟英法混的……
浩罕人端著刺刀衝鋒，兩個近衛軍營玩命狂奔，一副慌不擇路的樣子。
宋老三很鬱悶，在金積堡外就讓我們誘敵，這次還是，合著我們近衛軍就專門打敗仗是吧？
沒錯，近衛軍的存在，作戰目標還真是打敗仗的。
就像傘兵天生就是要被包圍一樣，近衛軍平時是沒用的，風色不利保護主帥轉進是他們的主要任務。
所以作戰能力是次要的，關鍵是要會跑，需要近衛軍出手的場景，基本都是敵強我弱……
浩罕人追得相當起勁，有了土雞顧問，這仗果然挺好打嘛。
兩個近衛營跑向一個緩坡，浩罕人緊跟著就追了過去。咦，敵軍哪兒去了？
近衛軍跑到緩坡上，一轉身就進了工程兵事先挖好的戰壕，快槍對準了衝上來的敵軍。
沒開槍，伸手先把腰間的手雷抄起來了，食指扣上了導火索，準備拉弦。
緩坡後面，忽然升起了炮兵觀察熱氣球，甘軍兩個營從埋伏的戰壕里也露出頭來。
隨著出現的，還有機槍和速射炮黑洞洞的槍口和炮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