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除惡務盡
淮軍攻打金積堡，損失了超過一萬四千人，還損失了三萬三千甘軍團練，死的人更多。
不過那是戰鬥勝利情況下的損失。金積堡天下堅城，馬化龍是可以跟洪秀全並列的大反賊，實力強勁，損失兵力在所難免。
即使閻老六、曲老三陣亡，但陣地沒丟，滅了被追擊的敵人渠帥，平原作戰以陣亡兩千人為代價消滅了敵人一萬多。
不考慮兩個人姜堰老鄉身份的話，這可以解釋為，客觀上將敵人有生力量從堡壘里吸引出來消滅，減輕攻擊堡壘壓力，為以後攻打堡壘減少犧牲——額，最多算失誤下的慘勝。
田星差點陣亡，但馬武寨被攻下來了。上了戰場，誰能保證絕對安全？
戰報會說謊，但戰線不會。林波仔被打得兵退四十里，戰報里都沒有殲敵數量，這妥妥真正的戰敗。
馬占鰲區區馬化龍餘孽，兵力加起來不足兩萬，裝備俄制里治前裝快槍不足兩千條，居然能打敗武裝到牙齒的淮軍第一猛將林波仔，讓邵全忠十分窩火。
而且太子寺戰鬥失利的消息在自己向義父述職的時候傳來，這不打邵某人的臉麼？
看接到戰報的邵全忠臉色相當不好，喬松年反而安慰他。
「對西征大軍來說，損失兩千人的仗算小事。畢竟從戰略上，馬占鰲是不足為慮的，他自己也知道。你看不是已經懾於咱們的兵威，主動要求受招安了？」
邵全忠一拍桌子，「他這是想先證明自己能打，有價值，想受招安的時候賣個好價錢，我懂。可是，決不能招安他，寧可多損失，也要滅了他。」
「雨亭啊，打仗可不能意氣用事。」
邵全忠回頭，一臉真誠，「義父，我不是因為手下犧牲了，拒絕招安他。打董福祥一樣死了好幾百，我都沒心疼。馬占鰲、馬桂清給金積堡派去的援軍，在靈州屠殺了十萬漢民的時候，我就下決心，所有的亂匪都不招安了。」
邵全忠招安董福祥，是因為他不亂殺人。所有的戰鬥，都是為了搶糧，填飽自己手下饑民的肚子。基本上，是因為朝廷當時放棄了陝甘，不得已起兵自保，還屬於佑護一方百姓的真正團練。
喬松年是朝廷的幹才，但並不愛民如子，狠辣方面跟曾國藩如出一轍。所以歷史上對他的評價很迷惑，不同立場的人說法很不一樣。
他對十萬漢民被屠殺並沒有義憤，只是考慮統治的人口基數下降了，會降低自己的施政效率，影響政績。
「如果雨亭你招撫馬占鰲，會省很多事。還可以讓能打的馬占鰲為前驅，消滅更多的亂匪。這能加快西征進度，減少大軍糧食消耗，早日班師凱旋……」
喬松年是從他擅長的後勤組織供應方面，還有獲得功勞、封賞方面看問題的，絕對的實用主義，雖然冷血，但正確。
邵全忠甚至知道得更多，他知道馬占鰲投降是真心的。
而且「亂匪還要好匪殺」，馬占鰲受招安後，可一直是清廷的忠臣，勇猛衝殺在消滅其他亂匪的前線，立功無數。單純算計眼前利益，招安絕對是合算買賣。
歷史上左宗棠就招安了馬占鰲，馬家以後為清廷世鎮西陲，後代割據西北，跟前世的自己沒有地盤衝突，關係還是不錯的。
不過左帥招安馬占鰲，是因為他的西征條件比不了邵全忠，糧草、經費都不足，不得已——
「義父，所謂匪性難改。這些亂匪屠殺了漢人，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受招安升官發財，這會開一個非常不好的頭。有朝一日我華夏暗弱，他們還會手癢。陝甘因此暫時平定，會給我華夏後世埋下巨大的隱患。這次西征經費充足，淮軍也有足夠的後備兵力。時間上，反正我們還要等糧草湊齊，既然不耽誤征伊犁省，孩兒這次要任性一回，為我華夏除去隱患，屠盡亂匪，除惡務盡！」
邵全忠這是賺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那啥的心。喬松年以己度人，沒有體會出邵全忠為我華夏效力的拳拳赤子之心，倒是敏銳地察覺到，自己這個義子，已經開始把華夏天下看成他自己的來經營了。
這對自己來說是好事啊。孩兒有天下之志，現在看來，也頗有成功之望。嘿嘿，我這個義父當然要被抬到更高的高度……
「為父會在後方，保證你的後勤供應，在朝廷上，替你擋住對手的彈劾。西征打仗的事情，儘管按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喬松年和邵全忠父子合作關係槓槓滴，依舊一點齟齬都沒有。
…………
邵全忠回到營地，第一時間去找格蘭特，詢問這次太子寺戰役失敗的原因。
河州就是後世的臨夏回族自治州，馬占鰲的老巢。面對西征軍的討伐，馬占鰲嚴陣以待，沿洮河兩岸布置防線。
林波仔直接以力破巧，派先鋒營打下洮河北岸的康家崖，以此為根據地，炮擊洮河南岸。馬占鰲部被淮軍火力壓制，根本在河邊站不住腳，不得不退守三甲集。
林部主力從狄道出發，乘船順洮河而下，進攻三甲集，一日下城。
仗打到這裡一切順利，但三甲集到河州之間，都是山路，中間只有太子寺一塊平坦谷地。
崎嶇狹窄的山路攻城炮根本走不了，甚至速射炮和加特林機槍也難行。
林波仔沒把裝備差的對手看在眼裡，派兩個營輕裝追擊敵軍，在太子寺建立前沿基地，準備沿山路慢慢運輸糧草、機槍和速射炮過去，積攢足夠兵力後直搗河州。
這個時候馬占鰲能打的本事體現出來了。利用手下對當地地形的熟悉，在三甲集通往太子寺狹窄山路的要點，全員出動，連夜建起了三座營寨，扼住隘口，將林部兩個先鋒營困在了太子寺谷地。
先鋒營沒有足夠的糧草，又沒有炮，對突然出現的一夜城毫無辦法。
雙方僵持了兩天，兩個先鋒營糧盡，不得已，硬著頭皮進攻營寨。這邊來自三甲集的援軍在營寨的另一頭進攻，意圖將兩個先鋒營援救出來。
但先鋒營和援救部隊都沒有炮，火力支援只有快槍，山路狹窄，援救部隊只能有一個營在前面出戰，打連級規模的攻城戰，基本是隔靴搔癢。
馬占鰲的部下又悍不畏死，只要淮軍的工程兵衝到營寨下，就一定會衝出來，頂著淮軍的快槍火力壓制，不計傷亡肉搏。
馬占鰲有幾千騎兵，一萬多步兵，背靠河州，慢慢都拉到了三個營寨里。
雖然倉促建起的城寨很簡陋，但挖地道來不及，炸城牆辦不到，兩個被困的先鋒營士氣快沒了，兩個營官不得已，以快槍壓制三個營寨火力，爬城攻擊。
馬占鰲也是有接近兩千條快槍的，雖然是前膛槍，還有足夠的火繩槍，營寨里還有土炮。
三千人攻一萬多人防守的，交叉火力的三個營壘，即使火力不強，也還是根本拿不下。
三千淮軍前赴後繼，兩個營官先後陣亡，後面代理指揮的連級指揮官升任的臨時營官又陣亡了兩個，傷亡慘重還是拿不下營寨後，不得不頂著營寨的火力，從隘口逃向三甲集。
這次潰逃的路線成了鮮血之路，干挨打還不了手啊。
有利的地形條件下，馬占鰲營寨里的土炮、前裝來復槍、火繩槍乃至弓箭、滾木礌石都能大量殺傷淮軍。營寨里的騎兵衝出，砍殺潰兵，一直追到山路隘口。
兩個營三千人，只逃出來一千。
來接應的標統親率一個連給逃出來的部下斷後，額頭中槍而亡。
緊急趕到的林波仔看到部下傷亡慘重，熱血上頭，要親領人衝鋒，身中三槍，還是被部下死命拖回去的。
不過林波仔好像是真的有神佛佑護，幾乎每次大的戰役都負傷，但一次也沒有被擊中要害過。
「馬占鰲深諳軍略，是員會打仗的驍將啊。他要是投了淮軍，淮軍的綜合戰力一定還能提高。」
格蘭特不知道邵全忠的心思，只是純從軍事眼光同意招安馬占鰲。
邵全忠盯著格蘭特的地圖，「不！馬占鰲必須滅掉，這不是軍事問題。老格你的任務，就是制定出滅了他的作戰計劃，絕不考慮招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