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同治中興
「決不能。先帝交給咱們的江山，不能在咱們姐倆手裡丟了。洋人咱們打不過沒辦法，這隻要給淮軍錢就能打過的，可堅決不能讓。」
慈安文文靜靜的一個人，這方面卻特別堅決。
慈安想了想，「要不，咱們宮裡的用度再省省？哀家帶頭變賣點先帝給的首飾，內庫里打掃打掃，先湊個一百萬兩給邵全忠應急。他那邊的撫恤不是分五年給的麼？也不用一次付清吧？」
聽到要自己掏錢，減少用度，西太后一下子不幹了，眉毛立了起來，「沒聽說偌大個朝廷，富有天下，要欺負咱們孤兒寡母要錢的。」
看慈安雖然態度堅決，但沒什麼辦法的樣子，她還是能想出辦法的。
「要不你們軍機處商量商量，臨時再加點稅。或者，陝西不是光復了麼，甘肅也光復幾個縣了，實缺應該不少吧？看看有沒有願意捐官的。賣幾個布政使、按察使什麼的，記名提督更是可以隨便賣。還有，皇帝的萬壽節剛過，看看有沒有忠臣還願意捐輸給皇上賀喜的啊……」
「老佛爺，萬壽節都過了，再讓捐輸，這幫子摳門的官員多半不肯。陝甘是窮地方，剛打完仗，這官位可不一定有人願意捐啊。」
這方面年紀輕輕的安德海倒是專家，弓著身子在旁邊稟報。
「那實在不行，就得加稅了，或者賣出去幾個子爵、男爵什麼的？」
「老佛爺，萬萬不可啊。」
剛被人參下去，降級領班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戴罪立功，特許依舊軍機處行走的恭親王上前躬身。
「朝廷名器，不可濫發，否則與粵匪何異？天下動盪已久，好不容易安生，若是再加稅，唯恐變亂又起啊。」
自己的主意都被否了，慈禧不高興了，「那你有什麼轍啊？姐姐說得對，反正這亂匪是一定要剿的，我愛新覺羅家的天下，決不能分給那個姓馬的。」
恭親王從懷裡掏出一個摺子，「這是邵全忠剛上的摺子，他說他有辦法，可以向洋人借款三千萬兩，把伊犁省一起平定了。」
一涉及到洋人，東暖閣內眾人都一起噤聲，一個個表情異樣。只有小皇帝打了個哈欠，今天這早會時間怎麼這麼長？
冷場了半天，帘子後面傳出來西太后冰冷的聲音，「把幾個摺子都遞進來吧，我們姐倆議一下。」
安德海恭敬地把幾個摺子送進簾後，兩宮太后低聲商議良久，「就准了邵全忠的摺子，讓他找洋人借款去吧。這借款終究能還上，江山沒了再要回來可就難了。哼哼，寧可把錢給友邦，也不能把地給馬化龍這個家奴。」
「太后英明。」
眾臣一起躬身，準備結束早會。
別說，這件事上，兩宮太后還真的英明了一回。
「對了，恭親王，你回來。」
別人都走了，恭親王被單獨叫了回來，不明所以。
「哀家看這摺子都到得這麼快，曾國藩在山東剿捻離得近也就罷了，邵全忠遠在甘肅，看這日子八百里加急也應該到不了啊。還有他的摺子上沒有印鑑，落款還寫著『徐州府代謄』是怎麼回事啊？」
「回稟太后，邵全忠從甘肅拉了一種叫電報線的西洋玩意，一直拉到徐州，這奏摺就可以瞬息千里，傳到徐州，請人在徐州謄寫了，再從徐州送到這，這不就快了麼。」
「既然有這麼好的玩意，你還知道，怎麼不拉到軍機處來啊。省得奴才們跑腿，還耽誤功夫不是？」
「太后，這東西是洋人獨資造的，直隸山東這邊不敢用啊，萬一——」
「嗯，倒也是，這滿朝文武，也就邵全忠是個膽大妄為、不管不顧的，聽說還有個劉銘傳——對了，洋人能造，我大清就不能造麼？」
「這個——微臣不懂啊。」
「你不懂有懂的啊，哀家點的那個探花郎不是個聰明的？讓他也兼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的差事，想辦法咱們自己建那個什麼電報，拉到宮裡來不就得了？」
「謹遵老佛爺懿旨。不過，咱們不是沒錢了麼？」
「這電報不至於那麼貴吧？借一回也是借，兩回也是借。邵全忠能借來三千萬，你這個領班連三百萬都借不來麼？這事你們商量著辦去吧，哀家累了。」
恭親王一臉興奮告退，他可也是洋務派。今天一涉及西北戰事，平時不敢提的電報都解決了，大清國同治中興有望啊，下回得找個機會提提鐵路的事。
早會一散，小皇帝噌地就跑了出去。
看皇帝跑得那麼急，西太后吩咐，「苹兒啊，去看看皇帝幹什麼去了。」
身後一個宮女行了個蹲禮，轉身去了。
不一會，苹兒回來了，「皇上去南書房找恭親王家的載澄和小主子玩去了。」
「哼，都十歲了，去南書房不多多讀書，學習治理天下，還整天玩耍，到時候哀家怎麼放心讓他親政？」
「老佛爺，幾位主子爺兄友弟恭，這也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嗯，小安子的話總是那麼好聽，慈禧很滿意，「走，去看看他們哥仨玩什麼呢。」
南書房裡，十歲的皇帝身後跟著六歲的跟屁蟲弟弟載儀，正跟八歲奉命進宮伴駕的載澄小聲嘀咕。
「上次讓你搞的東西搞到了沒有？」
「回主子爺，益壽如意膏這玩意我們家沒有，也不敢讓阿瑪知道，我好不容易弄了點。」
載澄一張手，手心裡出現了幾個小黑藥粒。
小皇帝一把抓過，揣進懷裡，想了想，拿出一小粒分給弟弟，「藏好了，千萬別讓額娘看到。」
別看載儀才六歲，眉清目秀，天生鬼頭鬼腦，心眼子比小皇上和載澄還多，小心地把小藥粒藏好。
他這輩的名字，都帶三點水，就他的名字例外。當初懿貴妃因為不明原因，非要給他起不帶我大清水字邊的名字，幾個愛新覺羅家的長輩集體反對。
當時先帝病重，很快駕崩，懿貴妃發動了辛酉政變，老傢伙們死的死，擼的擼，再也沒人敢管西太后的事，這名字就這麼定下來了。
「小儀子，讓你去冷宮杏花春姨娘那裡偷的東西得手了麼？」
小皇上在兩個跟班面前，儼然孩子王，還是很有點當頭的氣派的。
「不用偷，我一提，杏花春姨娘直接給我了。皇兄，這種兩個或者幾個小人打架的畫有什麼意思啊？」
從載儀手裡搶過精美的繡像全圖的劉備畫，和載澄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翻看，百忙中回頭還點了一下弟弟的腦袋。
「你個小屁孩不懂，去放哨去。載澄，這畫上的美人比宮裡的宮女漂亮多了，個個跟杏花春、武陵春、牡丹春、海棠春幾個冷宮裡的姨娘和額娘身邊的苹兒姐姐一樣，世界上真有這麼多美人麼？」
載澄得意一笑，「主子爺您在宮裡出不去，奴才我在外面可是自由自在。跟幾個親王家的貝勒哥哥偷偷去八大胡同玩，那裡江南來的粉頭都這麼漂亮，宮裡主子您冷宮裡的幾個姨娘和苹兒姐姐，不就是內務府的文豐從揚州買來獻給先帝爺的？」
載儀噔噔噔跑過來，「噓，額娘來了。」
西太后進南書房的時候，聽到朗朗的讀書聲。
小皇帝坐在椅子上，小腿夠不著地，來回晃悠，手裡正拿著一本《孟子》領頭讀，「食色，性也。仁，內也，非外也。義，外也，非內也。」
載澄和載儀在身後站得溜直，跟著重複，童音特別好聽。
慈禧滿意點頭，「皇上願意用功，天下之幸。不能讓天下人看不起我和慈安姐姐，我們非得搞出個同治中興來，打打那些不服氣的老傢伙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