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華爾購艦
「二哥，我已乘滬港輪班至香港，正等待乘坐美國太平洋郵船公司從香港經橫濱至舊金山之蒸汽輪船。在上海獲悉，華爾兄弟正慫恿上海道吳煦採購美國蒸汽軍艦，已募得四十萬兩。弟深知華爾為人，恐有欺詐，請二哥察之——張斯文。」
收到四弟這封發自香港的電報的時候，邵全忠已經回到了海陵，正在視察海陵雙語中學。
他接過胡六娘遞過的電報，瞥了一眼，先揣進袖子，繼續勉勵了幾句乾兒子王永賢，才匆匆離開。
王永賢的學業比他預料的要好，王四哥原來就給他請過先生開蒙，容慧教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教小學高級課程了。
現在容慧待產，學校里來自香港的洋教師對王永賢讚不絕口，這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孩子，已經開始學中學課程，數學和外語尤其優秀。
「你這個乾兒子是炮兵的苗子啊，數學那麼好，會英文又能跟洋炮手交流。」
「六娘啊，你就知道打仗，這孩子我不能讓他當兵，我要送他去耶魯讀經濟。話說永賢都學這麼好了，那些學童也應該差不多了。咱們現在有錢，等慧兒生產的事情過去，我得推動派學童出國的事情了。」
邵全忠回到邵宅，沒去看容慧，而是先到邵宅的電報專線，給目前在上海的蔣春霖發報，「密切監視調查華爾兄弟購艦事件。」
至於張斯文，他主動請纓，要赴美，替邵全忠監控二哥派到北軍去的僱傭兵，給邵全忠當監軍。
邵全忠對給楊長久派監軍這個事不太上心。派不派監軍，那四千太平軍精銳也不大可能聽我的。人家成建制走的，誰也奪不走楊長久的兵權。
這四千人，每月給我帶來四萬兩白銀的僱傭收入才是正經，將來或者可以調回來當援兵，完全控制很困難。
嗯，等南北戰爭打完，還得給他們安排個出路，不能讓他們回來搞事情。萬一又搞出個耶和華的三兒子四兒子出來，可很不妙。
不過他還是同意了四弟的請求。他清楚，當監軍只是順便，張斯文出洋考察，多半是想去美利堅學學先進經驗，看洋人有什麼辦法實現他人人如龍的理想。
願意去就去吧，嘿嘿，相對四弟危險的心思，美利堅還是很安全的。你去美利堅，最多學成個洪門紅棍回來，學林肯搞什麼大總統、議會、法官那一套，這個我還是可以容忍的。
邵全忠閉目，眼前出現了飛揚的五色旗，自己上輩子的巔峰光輝歲月啊。
邵全忠帶著胡六娘回海陵，並沒有修羅場出現。
一見面，大肚子的文秀就仔細打量老公新收的這個貼身女保鏢。
見她腰挺背直眉鎖，沒開臉畫眉，也沒換髮型，有經驗的文秀一眼看出這還是個處子。
對老公守身如玉的優秀品質很滿意，倒是大大「獎勵」了邵全忠一番。
去見容慧的時候，容慧反而臥床拉著胡六娘的手，「六娘啊，我跟秀兒姐都要在家養孩子，你在邵哥哥身邊，要多照顧他。別遵守那些封建禮教，我不在乎的，你過來我告訴你個秘密。」
兩個女人嘁嘁喳喳，邵全忠偶爾聽兩句，容慧居然在跟六娘聊當初奉父命拿下自己的事情，在教唆六娘先上車後補票。
喂喂，你把受封建禮教毒害很深的六娘都給教壞了啊，嗯，不錯。
別看六娘是江湖兒女，不代表她思想先進，受封建思想毒害還是蠻深的。
在她心目中，容慧和秀兒將來應該是雙後並立，自己是東宮娘娘或者西宮娘娘的位置，這可是後宮之主的囑咐，我這是得了大婦授權了嘛。
從容慧屋裡出來，六娘看自己的眼神就開始有點不對勁。邵全忠瞥了眼六娘結實的大長腿，打了個哆嗦。
喂喂，我可是長官，你不過是我的保鏢，可不能亂來啊。
為了保證容慧順利生產，邵全忠手下兩大神醫費伯雄、吳安業全部到邵宅待命，還在上海灘請了洋醫生和護士備用。
結果都沒用上，容慧身體很好。
咸豐十一年十二月初五，容慧順利產下一子。
邵全忠大悅，給全府僕人發賞，仔細琢磨了半天，將自己認為的長子命名「邵繼銘」。
哼哼，你看我是純爺們吧，果然生兒子。
這將來就是我的事業繼承人，我好好培養，不求他能創業，能守業就成。就憑我苦心孤詣起的名字，繞過了那個自己不喜歡的字，兒子也不能當廢物敗家子，好好打青鴻老道的臉。
第二天，鄰居傳來消息，邵恆忠的老婆第二天產子，跟邵全忠起的名字輩分保持一致，命名為「邵繼樞」。
邵全忠右邊鄰居是格蘭特，左邊鄰居——是新搬過來的邵恆忠一家。
又陪了容慧幾天，邵全忠開始理事，蔣春霖的情報已經源源不斷而來。
首先是楊坊，這個傢伙當初被薛煥一擼到底，回家當了寓公。
不過腓特烈.華爾從法國傷愈歸隊，重新執掌洋槍隊大權後，楊坊不甘寂寞，將此前跟華爾訂婚的女兒正式嫁給了華爾。
此時，華爾已經轉入我大清籍，被朝廷任命為副將，洋槍隊改名「常勝軍」。
楊坊成了華爾的老丈人，華爾立刻開始給老丈人撐腰，上奏摺稱，常勝軍沒有楊坊這個上海灘富商支持，軍餉缺乏，很難放手作戰。
清廷無奈，重新啟用楊坊，也任命他為副將，與華爾共同擔任常勝軍管帶。
楊坊搖身一變，由四品道台成了從二品的武將。
「雨亭，楊坊不是咱們家的仇人麼？他又上位了，咱們是不是派刺客——」
邵全忠對胡六娘一張嘴就「咱們家」假裝沒聽見，擺擺手。
「刺殺這種事，不要輕易開頭。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他楊坊當初害我，也不過是要讓我去法租界受審，沒想著要我的命。我已經坑了他十五萬銀子，這事就了了。他不過是個副將，武將品級再高也沒啥出息，已經遠遠比不上我這個從四品文官鳳陽知府了，跟楊坊的恩怨，到此為止。」
胡六娘搖頭，「雨亭你這是對正常人的態度。聽說楊坊是陰險卑鄙的小人，我總覺得是個隱患。」
邵全忠堅持他的原則，胡六娘也不好再說什麼。
常勝軍組建，在寧波跟李秀成的太平軍見了幾仗，由於戈登的奮戰，跟太平軍互有勝負，這清廷就挺滿意了，上海灘守住了啊。
但很快傳來不好的消息，李秀成聽說了淮軍購買海昌號的事情，打下寧波後，也有意跟洋人購買軍艦，從海上攻擊上海灘，甚至沿海直入京津，走英法聯軍的路子。
清廷一下子慌了，派李鴻章跟洋人聯絡建立艦隊的事情。李鴻章是跟赫德官方溝通的，還沒談妥。
華爾兄弟看出了商機，立刻慫恿吳煦和楊坊。咱們上海灘有錢，自己建一支艦隊，由我們兄弟掌握，聽吳大人和楊大人的命令，專門為上海富商服務，豈不用著方便？
吳煦和楊坊這個時候一直被李鴻章這個新任江蘇巡撫打壓，對建立自己的海上武裝頗為動心。
華爾兄弟稱，可以去美利堅買洋兵輪，只要四十萬兩銀子，就可造大兵輪一艘，小兵輪四艘。
楊坊力挺女婿，慫恿吳煦動用庫銀，交給亨利.華爾回國購艦，四十萬兩白銀目前已經到了華爾手中。
邵全忠盯著情報看了半天，他不太懂海軍。華爾兄弟要是真能買來軍艦，最多是暴利多賺點中介費，好像也不算詐騙，這事自己管不了。
想了想，「咱們先搞學童出國的事情，華爾兄弟的事情，我還要問問廖容這個專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