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項城袁氏
頭戴大蓋帽,身穿新軍軍服,背著長槍的士兵,排隊整齊有序登船。
這些士兵里,骨幹軍官都已經訓練了一年多,參加過都天廟剿匪、滅洋槍隊、救通威鏢局、滅七圩、剿溱湖水匪、滅柏家圩子、屠鬼柳城、鎮江大捷、無為戰役大大小小十來場戰鬥,已經成長為真正的老兵。
最初跟著邵全忠的士兵,已經全部成了軍官。
邵全忠早已再也不需要親自訓練一幫菜鳥立正齊步走,手把手教人開槍、散兵線衝鋒、匍匐前進和挖戰壕。
手下訓練超過半年的士兵也超過了一千三百人,有這些骨幹帶領,新兵入營,很快就能融入這個集體。
淮軍已經成了一個能自我造血不斷擴張的現代化部隊,邵全忠需要的就是不斷往裡砸銀子,然後親自監督每一兩軍餉都確實發到士兵手裡。
邵全忠立馬迎淮門外,北城河邊,回望繁華的海陵城,喟然長嘆。
海陵繁華富庶,卻非英雄久居之地。自己一手打造的淮軍已經渡過了襁褓期,就要去外面接受真正的風雨考驗了。
炮兵營長埃默里跟邵全忠並轡而立,他心情相當不錯。
吳子義派去廣州、廈門、上海招炮兵的手下傳回來消息,懂數學的人足夠,但不肯來。最後炮兵正兵的月餉增加了二兩,達到了六兩半,才總算招夠了人。
意識到技術兵種的珍貴,淮軍骨幹們公議,炮兵軍官的待遇增加了五十兩,現在小埃月薪三百五十兩了。
「長官,咱們的炮兵可還不行啊,要是再在軍營練個半年,那可就真的能趕上美利堅的精銳炮兵了。現在離開海陵,有點急啊。」
旁邊的格蘭特豪爽大笑,「埃默里我看你是捨不得海陵城新建的電報房而已,跨太平洋有線電報電纜很快就要修通,眼看要能跟家裡人直接聯繫上了,就要去鳳陽那個信息不通的窮地方不情願。」
邵全忠安慰埃默里,「小埃,咱們地盤擴張到哪裡,很快有線電報會跟著鋪到哪裡的。你對炮兵要求嚴格是對的,不過時間不等人啊,去得再晚,安徽地盤就不是咱們的了。好在咱們對手的炮兵更爛,他們根本不會瞄準就亂打一氣的。」
格蘭特也贊成邵全忠的做法,「戰術還是要服從戰略要求的,實際上這邊的人坐慣了船,騎兵練起來更難,但我相信,敵人同樣面臨這個問題,咱們不需要練得完美,比對面的敵人厲害就行了。」
邵全忠遙望北方,「老格,這騎兵可要在實戰中不斷練下去。以後啊,我有意跟老毛子碰一碰,到時候對騎兵的要求可就高了。」
格蘭特和埃默里去組織部下登船去了,海青湊到了邵全忠身邊。
「二哥,咱們真的不回來了麼?我覺得邵家圩子咱們經營了這麼久,棄了太可惜了。」
邵全忠瞪了海青一眼,「我看你是捨不得海陵城裡的賭場,三弟我可警告你,你賭一回兩回我假裝沒看見,你可是憲兵頭,再知法犯法我可要收拾你了。」
海青一縮脖,「哪兒能呢,我那也是放假的時候才去那麼一兩回,大哥逛明月樓你怎麼不管?」
「逛窯子不犯軍紀,賭錢犯軍紀啊。」
「喝酒還犯軍紀呢,怎麼老格可以喝?」
「你要是有老格的本事,可以天天去賭場,我供你賭資。」
咳咳,邵全忠手下就沒有省油的燈,手下瘋子傻子一大堆,好賭、好嫖、好酒的都有,就是抽大煙嚴格禁止……
淮軍離海陵出征,邵家圩子被徹底放棄,成了喬大人新建的巡撫兩千標營的駐紮地。
吳子義沒有隨軍出征,現在正領著從徐州調回來的邵遠,跟斯坦福派來的專員共同監督剛開始的江寧布政司鐵路建設。
同時他還兼職喬大人標營的新軍訓練。有了淮軍珠玉在前,喬大人的標營也建成了全快槍隊,讓英國軍火商很滿意。
吳子義好歹是淮軍高級將領,領幾個兵幫忙訓練還是辦得到的。喬大人的標營就算比不上淮軍歩軍,也能有個六七成戰力,在我大清的巡撫標營里,算是獨占鰲頭了。
留洋學童預科學校搬到了城裡,跟海陵中學、海陵女中一個院,容慧兼任了校長。
這些學童都學習現代知識一年多了,已經基本脫胎換骨,完全不是姜堰農民子弟的樣子。德語也已經說得不錯,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派普魯士去了。
後方安排完畢,沒有後顧之憂,邵全忠下馬,帶著警衛排上船,揚帆出發。
巨大的船隊經通揚運河、大運河、洪澤湖、淮河,兩天後,在淮河鳳陽碼頭登岸。
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大戶人家賣田地,小戶人家賣兒郎。
鳳陽是個窮地方,不過作為前朝太祖龍興之地,鳳陽城可不差。三道城牆,外城周長六十里,作為前朝中都可是大城。
就是現在,也一直是長江北岸,除首府安慶外,安徽第二個政治中心,後來改名兩個胖子的廬州目前還排不上號。
鳳陽城大,就不好守,被太平軍打下來過,又被欽差大臣、漕運總督、督辦安徽軍務的袁甲三收復了。
袁甲三打仗靠兒子,長子文淵閣校理、賜花翎、「伊勒圖巴圖魯」袁保恆率五千綠營精銳駐紮於此。
邵全忠這個鳳陽知府,興師動眾,帶了一個師的現代化軍隊上任,可謂我大清前所未有。滿城百姓都出門看熱鬧,袁甲三也派袁保恆親迎。
邵全忠見到身形面容都異常熟悉的袁保恆,神情一陣恍惚,讓他免禮,跟自己並轡而行。
「小午啊,你堂弟袁保中的四兒子生了沒有啊?」
邵全忠叫的是袁保恆的字。
袁保恆三十六了,比邵全忠歲數大得多,不過官場不講歲數,現在邵全忠是知府大人,不能自降身份。
袁保恆莫名其妙,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知府大人見到自己,問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堂弟袁保中沒有出仕,買了個同知身份在項城老家看家,外人都不知道這個名字,怎麼知府大人會關心他?還專門問四兒子?
「回大人的話,舍弟的四子已經三歲,出生時家父剿捻凱旋,舍弟給四子取名『世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