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水淹無為
海昌號上，邵全忠和張之洞並肩而立，人手一個望遠鏡在觀戰。
看到海昌號一炮擊中楊輔清身邊，連輔王大旗都炸倒了，邵全忠一挑大指，「尤四海乾得不錯，給我雇了幾個靠譜的洋兵炮手。」
等開花彈的硝煙散去，只見彈著處一片狼藉，鮮血滿地，殘肢到處都是。
「嘿嘿，一炮打死輔王，廖容立功了——不對，沒炸死。」
剩下的幾個輔王親兵，扒開十幾個撲在輔王身上掩護的親兵屍體，把楊輔清拉了起來。
楊輔清指手畫腳半天，親兵不為所動。看來開花彈在身邊爆炸，沒負傷的也都暫時震失聰了。
楊輔清忽然晃了兩晃，仰面摔倒，被親兵抬了起來，往內陸而走，躲避江中軍艦的炮擊。
邵全忠是行家，放下望遠鏡，「初步判斷，楊輔清這是腦震盪昏過去了。行，關鍵時刻敵人首腦失去指揮能力，跟炸死功勞也差不多。」
海昌號炮彈延伸轟擊，恭送五千渡江的太平軍精銳往內陸逃竄，炸死的人不多，震懾力十足。
楊輔清是太平軍守衛金陵的總指揮，個人能力突出，手下也都是勇決之輩。
主將昏迷不醒，剩下的幾個手下湊到一起商議，很快，整頓五千兵馬奔西北方向無為州城而去。
無為州城在太平軍手裡，先入城補給整頓，再赴西北方向的桐城，跟陳玉成部匯合，這是靠譜的想法。
眼看前面不遠就是無為州城了，前面兩桿大旗挑出，上面分別是「星」字、「樹」字，淮軍右翼「星」字營、「樹」字營兩千快槍部隊埋伏在此。
此地一馬平川，唯有伏兵處是一處相對的高地。伏兵是從高地上的戰壕裡面冒出頭來的，田星、宋樂一揮指揮刀，「開火！」
密集的子彈兜頭往楊輔清部射擊了過來。
這邊炮聲陣陣，還響起了槍聲，無為城內馬上反應了過來。
無為城太平軍守將馬玉堂事先知道楊輔清會來，早已做好接應準備，反應迅速。親率兩千守城士兵，殺向星字營和樹字營後背，意圖接應友軍。
眼看接近戰場，前方一桿「波」字大旗打出，一千名淮軍歩軍右翼「波」子營士兵從戰壕里冒出頭來，林波林不二奉命埋伏在此，阻擊馬玉堂部隊。
吳子義率工程兵先至，連夜在這片東西條形高地上挖掘了兩條戰壕，針對兩個方向的敵軍。
太平軍江北部隊精銳集中在桐城的陳玉成手裡，駐紮無為州城的是三流守城部隊，連火繩槍都沒有，被波仔指揮一千條快槍攻擊，頓時矇頭轉向，轉身就跑。
林波仔一揮指揮刀，「衝鋒！」
林不二帶頭，一千名士兵躍出戰壕，從高地衝下，手端刺刀就追了過去。
馬玉堂亡魂大冒，率部狼奔豕突，一溜煙跑回無為城，城門緊閉，士兵全體上城防守。
林不二率兵追到城下，面對堅城無計可施，怏怏而回，這次戰役看來是立不了啥大功了。
不過「波」字營是這次戰役，淮軍唯一進行了刺刀衝鋒的隊伍。
也就是對手是更爛的太平軍三流部隊，否則一千練了三個月的半成品部隊，追著兩千人肉搏其實挺懸。
楊輔清手下都是精銳，面對兩個營的阻擊，手下將官們奮勇爭先，不斷對田星、宋樂的防線衝鋒。
田星和宋老三得過嚴令，死守戰壕，不准帶兵出擊。
兩千杆快槍輪流射擊，兩次打退了太平軍的衝擊。
半成品士兵們可能還沒有肉搏的勇氣，趴戰壕里開槍還是辦得到的。
太平軍第三次衝鋒更勇猛，眼看要衝到戰壕前，即將短兵相接，田星身後又是一排快槍打過來，太平軍的先鋒倒在了距離戰壕不到三十米的地方。
林不二打退了無為城太平軍援軍，無事可做，跑這邊幫忙來了。
三次衝鋒戰死達到五百，一成精銳部隊的損失讓太平軍戰將們肉痛。見無為城接應部隊已經敗了回去，幾位將官一商議，率兵轉向西北。
咱不入無為城了，直接投桐城英王去。
遠處天邊煙塵大起，幾個太平軍將領抬起望遠鏡一看，遠遠看到了「英王」大旗。
陳玉成久經戰陣，心思縝密，親率兩萬大軍，出桐城來接應楊輔清。
這下妥了，四千五百楊輔清部下整隊向陳玉成部靠攏，再有個十幾分鐘，雙方就能會師。
一聲巨大的爆炸響起，地動山搖。
正在接近的陳玉成部和楊輔清部同時停步。
只見南方濃煙滾滾，無為長江大堤鳳凰頸方向，發生了劇烈爆炸。
新來的楊輔清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這片地形非常熟悉的陳玉成破口大罵，「萬惡的清妖，喪心病狂，竟敢掘長江大堤，快退！」
滾滾洪水從鳳凰頸衝出，巨浪滔天，直接向北衝來。
陳玉成反應及時，指揮部隊跑出了洪泛區，望洋興嘆。
楊輔清部跑得稍慢，向東撤退，三百多人捲入了洪水中不知去向。
洪水主幹流沿低洼地勢成一條河，直至無為城下，將陳玉成部和楊輔清部徹底隔離了開來。
很快低洼地注滿，洪水開始向兩邊蔓延。
陳玉成部不斷向西後退，躲避洪水，楊輔清部則只能向東跑。
跑到東面泥汊、神塘一帶的沿江大堤那裡就安全了。
離東面大堤還有一百步，大堤上伏兵起，打的是「森」字和「青」字旗號。
這不是淮軍的正規歩軍營，是樂森和海青率領的後勤、炮兵、騎兵部隊，雖然槍法沒有正規軍好，但數量達到四千五百人，火力密度足夠。
楊輔清部矇頭轉向，轉身往南跑。敵人在這裡有埋伏，跑到來路長江大堤旁高地，那邊肯定沒有敵人伏兵，我們死守待援，英王不會拋下我們不管的。
長江上汽笛聲聲，下游開過來五艘貨運船，運盛一號到運盛五號，停泊到了劉渡的簡易碼頭邊。
邵恆忠第一個跳下船，身後跟著曲老三和閻老六。
兩個營的淮軍左翼步兵身背快槍，魚貫下船。
邵恆忠一臉焦急，「快，跑步前進！」
這裡說明一下，長江不是黃河，掘堤不會有那麼大危害，炸鳳凰頸大堤是歷史上清軍幹過的事情。歷史上曾國荃打無為，是拿下安慶之後，不是攔截援軍。當然，這次主角也沒拿下無為，沒有炮兵嘛。不過是在江邊沼澤地設了個埋伏圈，又放水把陳玉成援軍攔住了。老百姓是不會住沼澤地的，淹不到老百姓的，只會遲滯太平軍的行動而已。歷史上曾國荃打無為決堤都沒有淹到太平軍的人，沼澤里也沒人住，只是把太平軍圍困住了好打。決口連無為城都淹不到，沿岸的沼澤地被淹而已。
史載：咸豐十一年（1861），太平軍與清軍大戰，失無城。太平軍在泥汊、神塘扼守，阻止清軍沿江東下，清軍掘開鳳凰頸大堤，水淹太平軍，太平軍失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