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父……家父深夜離開洛陽,的確有違律法。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然家父向來盡忠職守,戮力操勞政務,須臾不敢懈怠。」
昨晚司馬防被抓走後,司馬一家兩兄弟便定下解救策略:見到老董後,謊話是堅決不能說的。
伍瓊能守株待兔等著自己,說明老董那裡早已什麼都清楚。若還強詞狡辯,必然惹得老董不喜。
同時,從伍瓊只抓走父親,卻未帶走他們的做法來看,大概率就是要他們主動求見,然後……聽候太尉大人的發落。
而聽司馬朗的一番話,老董也不由點了點頭:果然,司馬防會養兒子,兩小子應該已將事兒都猜出來了。
目前這情況,就是我知道你們司馬家啥情況,你們也猜出了我啥意思……那就,拼演技唄。
「建公剛正勤勉,老夫自是知道的。」
老董先微微點頭,頓了頓,才繼續道:「也正因如此,朝廷才任命他為洛陽令,絲毫沒有虧待,結果他卻鬧出這麼一樁事……律法無情,你們說,老夫又能如何?」
說完又一嘆氣,神色再度變得為難。
「伯父如今仗皇威,掌兵要,龍驤虎步,高下在心。但有鈞令,各府衙曹屬莫敢不從,懇請伯父念父親勞苦,救父親……」
「放肆!」老董當即大怒,一拍案幾道:「你的意思是說,老夫乃當朝權臣,把持朝政,胡亂作為不成!」
「愚不敢,萬沒那個意思!」司馬朗連連伏首頓地,慌忙致歉。
「律法無情,錯了就要認,這道理老夫一邊塞武夫都知道。爾等飽讀經書,知禮明理,本當報效朝廷,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可犯下如此重罪猶不知悔改,還妄想讓老夫擾亂朝政,干涉司法,簡直乃斯文敗類!」說著,老董起身便欲離去。
但同時,又用袖袍不著痕跡地向蔡琰那處扇了扇,眼神兒也眨了眨。
蔡琰一下就愣了:啥意思,讓自己當唱白臉的佞臣?
自己書香門第出身,雅量高潔……
真不想搭理他。
可這畢竟是正事兒,自己若賭氣任性不給圓場,戲恐怕真要唱砸了。而且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董卓給了一個機會。
一個讓司馬家感恩蔡家的機會。
無奈心中恨恨哼了兩聲,蔡琰便開口:「叔父切莫生氣,世兄顧念父親性命,一時情急才話有疏漏。叔父海納百川,向來重賢愛才,切莫嚇壞了二人。」
「多謝世姐美言。」見伏首頓地的兄長已無法開口,司馬懿只能趕鴨子上架,大聲道:「伯父息怒,兄長絕無此意,兄長是說……呃,家父雖不才,卻也略有勞苦。」
「而伯父正如世姐所言,一向寬仁良善,愛才心切。此番對我等又這般和藹愛護,兄長才會一時失言,萬望伯父息怒。」
「哦?……」站起身的老董卻沒坐下,仍一副隨時要走的模樣:「老夫向來海納百川,重賢愛才?」
「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刁難,就是故意刁難——他想抻足了勁,看司馬家這倆兒子究竟有多少能耐。
尤其是……司馬懿。
「伯父切莫自謙,公道自在人心。」司馬懿絲毫不怵,侃侃而談道:「伯父非但重賢愛才,還頗有大志遠略,仁善寬厚。」
「一個半月前,伯父救駕入朝,便上表朝廷奏請以公卿子弟為郎官,補宦官之缺侍奉宮內,此舉一舉清掃漢朝親宦官佞臣之沉疴,功莫大焉。」
「其二,伯父又率三公等大臣上書,請求重新審理陳蕃、竇武以及黨人的案件,一律恢復爵位。並派使者去祭悼他們的墳墓,擢用他們的子孫為官,為蒙冤之人及被禁錮的黨人平反,終結漢朝綿延數十年的黨錮之禍。」
「此二事士人奮鬥十數年卻未達成,終由伯父只手撥雲,還大漢朝堂內宮清明。」
說到這裡,司馬懿又一鼓作氣,道:「此後,伯父又派人從四方公車徵辟名士,一時間,士人名流紛列高位,朝廷氣象為之一新。」
說罷又長長一伏首,歌頌道:「伯父如此所為,若還算不上海納百川、重賢愛才,便請伯父治小侄亂言之罪,千刀萬剮,小侄死不悔改!」
「好!……」董卓聞言又一狠狠拍案,嚇得司馬朗和蔡琰眼皮不由一跳。
就在兩人準備求情時,又見董卓緩緩跽坐下去,暢懷大笑道:「好一個死不悔改,賢侄知老夫矣!」
說完,抬頭四十五度角看向大門外的天空,神色滄桑又深沉:「老夫本來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們相處,沒想到換來的卻是疏遠和厭惡……」
「沒辦法,攤牌了,我不裝了。」
說著大袖嘩嘩亂晃,豪橫道:「沒錯!老夫就是位海納百川、重賢愛才、寬仁良善、愛才心切、還頗有大志遠略,仁善寬厚的大漢好太尉!」
話音落下,滿廳皆驚。
然後,又是久久的沉默。
司馬家哥倆兒愕然抬頭看著董卓,滿臉不可思議。尤其始作俑者司馬懿,似乎也沒想到老董會……如此不要臉!
最被驚詫到的還是蔡琰。
相處這麼些時日,本來以為大概了解董卓啥性子了,萬沒想到自己只看到了第一層,董卓居然在大氣層!
氣得她是嬌軀一顫再顫,俏顏漲紅,胸膛劇烈起伏不定。袖中柔膩的小手捏得青白,生怕下一刻忍不住,就去上去薅光老董的鬍子。
還要再抓花他的臉!
十七年才養成賢淑溫婉的性子,每次遇到這傢伙就要遭受一次猛烈的衝擊,隨時都有化身潑婦的可能……
「叔,叔父……」蔡琰鐵青著臉,有些咬牙切齒地看著一臉落寞,明顯還等著司馬家倆弟兄繼續拍馬屁的老董。
然後,幾乎一字一頓地道:「既然叔父如此海納百川、重賢愛才、寬仁良善、愛才心切、還頗有大志遠略,仁善寬厚……」
說到這裡才發現:好嘛,剛才自己和司馬家倆弟兄誇他的詞兒,是一個沒落啊!
頓時,蔡琰平靜的語氣愈加難以維繫,艱難道:「司馬世叔一事,叔父究竟打算如何處置?」
她不裝了,也攤牌了。
只想趕緊把這事兒弄完,回家繼續吃飯!
算了,飯就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哦哦,建公一事啊……」老董這才遺憾地收回落寞的表情,繼續厚顏無恥道:「建公此番回河內,聽說是家中有急事?」
各朝代宵禁,也不是完全不能觸犯的,《漢律》中就規定:有婚喪、分娩和重疾這三事,可酌情免罪。
「急事?……」司馬朗卻一愣,下意識搖頭道:「沒有啊。」
老董臉一黑:這實誠孩子……這個可以有!
還是司馬懿機靈,道:「伯父明察,家父此番深夜出行,是族中一族老過世,才不得不趕回去奔喪。」
「哦……」老董就一點頭,瞭然道:「老夫說呢,建公一向嚴謹慎重,怎會如此不知輕重。想來是事急從權,才一時犯了糊塗,又沒跟伍瓊解釋清楚。」
到了這時,司馬朗就算再傻,也品咂出味道了:「伯父英明,事實便是如此。」
「哦,那老夫倒是可以跟廷尉說一說……只把事情來龍去脈解釋清楚,這不算以權謀私、擾亂司法公正吧?」
司馬朗的臉色就很痛苦:你都混淆黑白、顛倒是非了,還不算擾亂司法公正?
可關牢里的是親爹,只能羞紅了臉垂頭道:「自是不算的。」
「嗯嗯……」說完,老董便掏出一篇竹簡,笑眯眯地看向司馬朗道:「來,賢侄,把這套卷子做了吧。」
「嗯?……」廳下三人又是一愣,尤其蔡琰:還要做卷子?……昨天你們可沒說,有這環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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