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董卓的不高興,李儒和賈詡的反應不是害怕,而是疑惑。記住本站域名就好像他們白天看到太陽覺得再正常不過,董卓卻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
好在也不用兩人解釋,衙署那裡便響起隆隆鼓聲,還伴隨著一人聲脈悠長的呼喊:「午時已至,開市嘍!」
話音落下,整個馬市仿佛一隻巨大的伏獸突然甦醒。各列肆的門板齊刷刷地打開,無數的商家、夥計從中走出,笑容滿面地招呼著路上的顧客。
幾乎就是同時,路上的行人也可見地多了起來。四個寬大的市門那裡,百姓商賈魚貫而入,絡繹不絕,還得有專門兒的小吏役夫來負責維持秩序。
叫賣聲、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隨即此起彼伏,場面漸漸熱鬧起來。
吃驚的老董還弄明白怎麼回事兒,便見馬車來來回回已全都是人,各店鋪里的商品也琳琅滿目,什麼精釀酒、醋醬、蜜漿、糧食、熟食、竹木、漆器、染料、金銀銅鐵、牛馬豬羊、筋角丹砂、帛絮細布、文采榻布、皮革藥材、書籍字畫……各行各業什麼都有,絲毫不亞於他那個時代的大賣場。
「午時開市,日落散市麼?」看了一陣後,老董才悠悠醒過神來:記起自戰國時秦商鞅變法起,華夏一直奉行「重農抑商」的國策。
漢承秦制,在這點上與秦朝幾乎一脈相承。
坊市的交易不僅嚴格規定了區域,還有嚴格的時間限制:一天裡只有不到半天的交易時間,其餘時間交易可是觸犯律法的。
「太尉,吾等此行何為?」
就在董卓沉思的時候,李儒也開始蹙眉了:在他看來,董卓這樣一位大漢帝國公司的CEO,是要日理萬機的,哪能把時間浪費在逛街上。
沒想到一聽這問題,董卓的神色也有些幽怨,悶悶回道:「不是說了麼,就是隨便逛逛。你倆要是還有別的事兒,先回去也無妨。」
他現在也後悔了,真的後悔:逛街嘛,就該帶幾個年輕漂亮、乖巧聽話的妹子,帶這兩隻狐狸來幹什麼?
還一個問東問西,一個愁眉苦臉的。
說完,不待李儒開口相勸,又趕緊向車夫吩咐道:「去前面那裡賣兵刃的市場看看。」
馬車尚未啟動,便聽到前方忽然響起一聲悽厲的叫喊:「快跑啊,涼州的那些羌胡們來了!……」
話音落下,前方眾百姓商賈已轟然亂叫著狼奔豕突,仿佛一群遇到狼的羊。馬市販賣兵刃的那一片,瞬間人聲鼎沸、亂如蟻粥。
老董剛有些好看的臉色,瞬間慍怒起來。
就在他要忿怒而起時,表情又突然變得怪異起來,面對前方塵土瀰漫中衝來的那隊兵馬,一臉的疑惑不解:張遼這濃眉大眼的傢伙,居然也開始帶兵魚肉百姓、橫行跋扈了?
沒錯,此時前方塵土瀰漫中,奔出的一匹良馬上載的正是老董的老熟人兒——張遼張文遠。身後的那群兵卒也不是什麼涼州羌胡,就是張遼麾下的將士。
那群將卒沖奔得還很猛,架勢完全跟上陣殺敵一樣,且一個個面目猙獰、亂叫亂喊的,都帶著一股瘋狂的勁頭兒。
「吃,吃錯什麼藥了?」老董表示不理解,但也沒輕舉妄動。
馬上的張遼可沒看到車中的董卓,神色還有些急怒,見前方的店家嚇得要用門板擋住店門,當即怒喝一聲:「爾敢!……」
話音落下,掂了掂手中的長矛,隨即縱馬曲臂,狠狠一擲!
長矛在半空發出尖銳的呼嘯之聲,穩穩紮在店家的兩腿之前,擋住了他用門板關門的動作。
驚愕恐懼的店家看到這一幕,先是雙眼發愣,隨即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將軍饒命!……小人做點生意不容易,家中尚有年邁孤母、嗷嗷待哺幼童……」
生動詮釋了磕頭如搗蒜。
另一面,那些狼奔豕突的商賈和百姓也沒亂多久,不是見到張遼此舉後不害怕,而是……怕得更厲害了。
就在他們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跑,眼見要造成大規模踩踏事件時,便發覺不能再跑了:不知何時,馬市上又出現一大隊的兵卒!
這批兵卒還結陣而進,先用盾牌將喧鬧的人群格擋開來,隨即又緩緩而圍,還邊走邊用環首刀敲擊著盾牌,並呼喊著口號。
沙場的氣勢陡然升騰,令慌亂的百姓只能一步步後退,最終聚在一塊兒猶如寒冬中的鵪鶉。
老董的臉色便更更疑惑了:咋回事兒,怎麼又來一個濃眉大眼的傢伙?……徐榮也吃錯藥了,這是要幹什麼?
然而一波未平,張遼那一波又起。
此時已奔至店家門口的他,冷峻著臉翻身下馬後,看都沒看跪地求饒的店家,徑直走入鋪內。
然後……先摸了摸攤位上展示的劍,又掃了眼兵架上陳列的矛戟,還掂了掂一看就很沉很鋒利的大斧。
害怕不已的店家悄悄抬眼,每當看到張遼對某件大殺器感興趣後,都嚇得眼皮子跟著一跳:這喪心病狂的狗東西,是要拿我的腦袋試試兵刃好使不好使麼?
最後,張遼拿起了一張弓,先仔細觀察一番,敲了敲弓身。隨即稍一用力便拉了個滿月,又捻起一支箭瞄了瞄……
好巧不巧,箭頭瞄準的方向,正是店家的腦袋。
店家只覺兩眼一黑:完了!
可他最終沒有聽到弓箭離弦的聲音,反而是張遼略帶滿意的聲調:「店家,這張弓還算不錯,汝還有多少存貨?」
「嗯?……」店家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這喪心病狂的狗東西,是嫌一箭射死我還不過癮,要將我萬箭穿心麼?
好變態啊!
「將軍,將軍大人,小人這弓……質量不行,您還是饒了小人吧。」店家惶恐回答,聲音里都夾著哭腔。
張遼聞言,竟還贊同地點了點頭,把玩著那張弓道:「汝這店家倒是實誠,這弓的確只能算合格,不能算良弓。」
「制弓六材質,干、角、筋、膠、絲、漆,必須按季節和陰陽採集。干保障射得遠,以冬季的拓木為上等,竹子最次,而你選用的是檀木,算是中等。」
「角保證箭速快捷,以水牛角最佳,還需秋天宰殺的為最。你雖用了秋天宰殺、質地厚重的牛角,但卻是黃牛角,不及水牛角堅韌潤澤。」
「至於膠用的倒不錯,乃是用了夏季熬的犀膠和牛膠,乾燥後裂痕深而有光澤,紋理呈圓形,還有廉棱。」
「弓筋方面就有些差強人意,雖然是夏季錘鍊,但捶打的次數不夠;嗯,漆還不錯,清澈有光澤,絲也可以……」
「一張良弓,製作需一年時間。弓干強健有力,拉弓時順如流水,射箭鬆手弓體依然彎曲如環,才乃一張上品良弓。」
說完才看向店家,又很認真地道:「像汝店中的弓箭,作價也就是值五百錢,還需送十支箭。」
店家聽完,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將,將軍,你鬧這麼大動靜,說得如此頭頭是道。最後不是要取了小人的性命,搶了這些兵刃,只是為了……討價還價?」
張遼頓時臉一黑,然後又心虛又有些羞惱地道:「是你這弓就值這個錢,還不許別人說了?」
「說,說,將軍您隨便說……」
如釋重負的店家,只覺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別說五百錢,就是您不給錢,我也只能含淚同意啊!
更何況,你說得……還特麼全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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