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六道輪迴

  幽冥深處。

  黑霧空間。

  「你回來了？」

  「自是要回來的！」

  「我以為你該是有所顧及的？」

  「顧及自是有的，畢竟我也害怕。但是吧，權衡利弊，我覺得自己要是不來，會更後悔，所以就來了。」

  青銅門外，莫成君和泰山府君並排而立，如同老友般聊天。

  似是對莫成君的歸來很是開心，泰山府君輕笑出聲，道：「既然你來了，那我就讓你見見這低維世界的真相好了。」

  「真相嘛？」

  莫成君一聽就來了興趣，道：「怎麼看？」

  「自然是用眼睛去看！」

  如此說著，泰山府君伸手一揮，就見空間中的黑色迷霧如風捲殘雲般褪去，迅速收縮，成了凌空旋轉的一團。

  而沒了黑霧的遮掩，視野所及，一切都顯露出來。

  這一處空間確實很大，但也極度空曠，灰色岩石鋪成的地面，兩扇聳立的青銅大門，以及燃起的火把。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然而，當莫成君抬頭望去，就見視野盡頭，無形的屏障之外，居然是一副春意盎然的場景。

  他看到了滿目翠綠的植物，看到了盛開的花朵，看到了翩然躍動的蝴蝶，看到了跳躍飛舞的蟲子，還能感受到屬於自然的氣息，幾乎要溢出來了。

  「這，這，這算什麼？」

  「這才是真正的低維世界啊！」

  泰山府君的神色有說不出的感慨道：「你以為的幽冥就該是黑與灰的色調？

  你以為這裡就該是永恆的枯寂？

  你以為這裡不會有生命的繁衍？」

  莫成君痴痴地望著，幾乎是本能的道：「難道不是嘛？」

  「當然不是！

  或者說，你以為的，包括這個世界所流傳出去的，不過是我營造出來的假象罷了。」

  莫成君就很奇怪，問：「可是，為什麼啊？」

  泰山府君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同樣表情奇怪的問：「你們科研院開各種課題項目，都是一步到位嘛？

  就比如說，人人都知道機甲的厲害，那就不需要研究外骨骼套裝了？」

  「啊這，自然是不可能的！沒有前置的技術儲備和研究經驗，也沒法直接涉及大型機甲的項目啊！」

  莫成君這般說著，就似是明白了什麼，道：「您的意思，就只能到這一步了。」

  「是的。」

  泰山府君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開闢幽冥之時，就只是一種嘗試，一次實驗。

  那時候對於低維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

  你還能指望設計的有多麼完善，規劃的有多麼嚴謹？

  一切，不過是摸著石頭過河而已，能成功都是邀天之倖了。」

  頓了頓，他又道：「直到入了這低維世界之後，我才發現，這裡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這裡有生命，有植被，有鮮活的色彩，也有嚴苛的自然規律。

  這裡的生物雖然屬於二維，但世界應該是三維的。

  當然，對於這裡的生物而言，他們從不會以為自己是二維生物，就像你我，身處其中，就感受不到區別。」

  「最主要，我在這裡也觀察到了靈魂駐留的情況。

  也就是說，現世死去的人，哪怕沒有幽冥的干擾，其實也是要經過這裡，去往更深處的。

  所以，我萌生了一個很大膽的猜想。」

  「什麼猜想？」

  「靈魂的歸途，終究要經過維度的洗刷，去往那萬物的起點，最終的一。

  用科學的講法，就是那名為『零』的維度。

  靈魂會經過層層剝離，只餘下一點真靈，又通過那最初的『點』，才可以進行轉生，投胎，再活一世。」

  「大自然的法則，永遠都講究一個循環往復，而這就是靈魂的循環體系，我稱呼為輪迴法則。」

  「而這，就是我即將建立的，地府陰司的絕對核心，六道輪迴！」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莫成君呢喃著道，心頭仿佛有一層迷霧被拂去，顯出了真實。

  但泰山府君沒給他多少感慨的機會，而是拍了拍他手臂，又將他轉了一圈，看向另一邊。

  那裡，該是他來的方向。

  同樣是透過遙遠的距離和無形的屏障，看到一方灰色迷霧籠罩的世界，隱約可見，一條污濁的河流奔涌不休。

  但在此時，這世界的狀況可不算好！

  只見，沸騰的負面情緒猶如咆哮的真龍，攪動著難以計數的靈機粒子，在那裡釋放著巨大的能量。

  而龐大的能量，又將世界撐開了一道道裂縫。

  污濁的河流上掀起了滔天巨浪，昏黃的河水湧上岸邊，淹沒大地。

  而大地早已經崩碎成了無數碎片，熾烈的熔岩從地底噴出，點燃了目力所及的一切。

  更有數不清的怨鬼嘶吼著，發出最滲人的慘叫，但在這般末日場景中，也不過是被碾成齏粉的結局。

  而死亡之前的恐懼情緒，又被沸騰的劫氣所吸收，再次加速了世界的衰亡。

  當然，也不僅僅是怨鬼，也包括一些陰兵鬼民。

  這般大的世界，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全部撤離，終究還有一些殘餘，但已經沒辦法了。

  哪怕心有準備，這一刻，莫成君的呼吸都是一滯！

  而泰山府君似還覺得不夠，又是大手一揮，只見視野再次拉高，如同高空俯瞰大地，所見又有不同。

  那是生機勃勃的世界中，突兀出現的一塊黑斑，宛如黑色的肉球，並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的膨脹又收縮。

  莫成君看的清楚，每次膨脹，都是靈機粒子釋放的巨大能量，將『黑球』給撐大了，龜裂的天穹上，裂痕越來越清晰。

  而伴隨著能量的釋放，又會迅速進入收縮狀態，雖然裂痕會被彌合，但『黑球』也是越來越小，邊緣地帶盡數被崩裂。

  整個幽冥之地，就在這碰撞又收縮的循環中，不斷的縮小，越來越小。

  「是不是很醜陋啊？」泰山府君如此發問：

  莫成君也忍不住點了點頭，道：「確實有些不好看。」

  「你這是給我留面子啊！這哪裡是不好看，分明是噁心！

  不過，噁心就對了！

  因為技術的不成熟，幽冥之地對於低緯世界來說，就是一顆毒瘤，類似於人類身體內的病變腫瘤，只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壞。

  而這，也是我非得重建幽冥的理由之一。」

  頓了頓，泰山府君又道：「其實我該感謝碎月魔主的。

  他雖加速了幽冥的毀滅，但腫瘤這種東西，提早發現，提早割除，能造成的危害就越小，也算是一件好事兒。

  而我，剛好借用這幽冥毀滅又重生的契機，鑄造出那座地府陰司的核心，六道輪迴。」

  這般說著，泰山府君還頗為感慨道：「怎麼樣，我的盤算還不錯吧？」

  「嘆為觀止！」

  莫成君真心實意的攢了一聲，又忍不住揉了揉臉龐，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停頓了片刻，他長舒了口氣，道：「府君，我還是心有困惑，不知當講不當講？」

  泰山府君微微側頭，看著他，目光中儘是睿智：「你是困惑，為什麼我會把這陰司地府送與你，而不是補天教，對吧？」

  「也不僅僅是補天教啊，您自己主持也可以的，畢竟是您辛苦開闢的。」

  話到此處，莫成君頓了頓，組織了下語言，才道：「神話天庭嘛，怎麼也得有現世天宮，有四大部洲，有紅塵人間，有陰曹地府，才算完整。

  之前，府君說贈與我時，我也是沒過腦子就答應了，實在是誘惑太大，我也無法免俗。

  只是等我將八位閻王，外加千萬鬼軍送到陰土，這冷風一吹，發熱的腦子清醒後，就覺得有些不妥了。

  這可是完整的地府陰司啊，怎滴就能平白給我了呢？

  這問題要是不解決，說實在話，這般天大的好處，我都有些不敢拿了！」

  泰山府君聞言並沒有動怒，反而是撫掌大笑，笑的開懷，笑的讚嘆。

  「能有這份謹慎；能面對這般大的誘惑，還冷靜自持；能心有困惑，又直言不諱，很好，非常好！

  我現在越發篤定，那天庭之所以能在你手中建立，還不斷壯大，憑的不是運氣，而是你的實力和能力。

  如此，我就覺得，把這陰司地府交到你的手中，是個正確的選擇。」

  莫成君似是聽出了什麼，雙眼微微睜大：「府君，您……」

  泰山府君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又悠然長嘆道：「其實，活的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兒，尤其是隻身入這幽冥，我真正的熟人，也唯有地藏了。

  可那小子，那小子啊……

  這樣的人生，寂寞有無聊。

  所以，我寧願挑選一個自己感興趣的方法，深入，鑽研，並為此耗盡心血也是在所不惜。」

  「地府陰司，就是我的選擇，為此，我可以放棄一切，哪怕是奉上性命！」

  「真就這般嚴重？」

  「光是一個幽冥，我就不得不陷入沉睡，何況是更加完善的地府陰司呢？

  不過，我也不會直接死亡就是了。

  都是我仙之界域的延伸，我要是死了，後果就嚴重了。

  但是，我會陷入無盡的沉睡，在地府陰司和低緯世界完成真正的軟性接軌之前，估計是醒不來的。」

  莫成君問：「那需要多久啊？」

  泰山府君滿不在乎：「也許十年，也許百年，也許千萬年，又沒有先例，誰知道呢？

  所以，我需要有人幫我，幫我維持住這方世界，幫我管理新的地府陰司。

  甚至如果有那些地方不合適，不完美的話，我還需要有人幫我修修補補。

  而相比補天教，我覺得你這位天庭之主，更加合適！」

  「能說說為什麼嘛？」

  「補天教太大，太遠，內部也是太過錯綜複雜，猶如一團亂麻。

  祖龍很厲害，這一點我從不否認，但他再厲害，也不能把所有『反對派』都殺光。

  只要不能把『反對派』殺光，就只能用平衡去解決問題，而當你想著以平衡去解決問題的時候，問題就不能徹底解決。

  就像是那些王朝末期，各種矛盾已經到了臨界點，差一點火星就能點燃。

  這時候，再是雄主英傑坐上那至高的位置，也不見得比末代皇帝做得更好。」

  「而你天庭就不一樣了，初生，距離又近，內部純粹凝聚力強，你小子又是個有能力的。」

  「當然，最主要的，天庭地府，怎麼看都是絕配啊！」

  莫成君都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神色間並沒有多少動容。

  泰山府君自是有所察覺，話鋒一轉，又道：「你也不要把這事兒全當好處，更是一份責任。

  這偌大的地府陰司，我是交給你了，你可得給我看好了。

  等我完成了與低維接軌，總還是要醒來的，到時候這地府陰司要是被你折騰的亂七八糟，我可要找你麻煩。」

  莫成君笑了笑，就想說些什麼，只聽『轟隆隆』的崩碎聲不斷傳來，動靜之大，掩蓋了一些嘈雜。

  無論是莫成君，還是泰山府君，幾乎是本能的抬頭看去。

  就見那『黑球』已經濃縮到了極致，幾乎要炸開的地步。

  泰山府君眼神一凝，語氣也帶了幾分急切：「時間不多了，你也該給我個答案了。」

  莫成君咬了咬牙，道：「承蒙府君您看得起，這因果，我接了。」

  「好！好！」

  泰山府君很是開心的一拍手掌，道：「那你就在這裡等我消息，若是成功，此方世界自當由你天庭掌控。

  就算是失敗了，我也會保你無恙。

  至於這開闢輪迴六道，重建地府陰司，你能看懂多少，領悟多少，學到多少，那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莫成君還能說什麼，他只得道：「好。」

  「那就這樣吧。」

  泰山府君說完，也不廢話，直接往那兩扇聳立的古樸青銅門處，邁步走去，。

  他人還未到，大門已然洞開，顯出其後的景象。

  內里非常簡陋，唯有一桌一椅一床罷了，充斥著歲月下的斑駁。

  或許獨特一點的就是那床上的被褥了，似是彩雲編制而成，看著就非常柔軟。

  眼看泰山府君就要進入門內，莫成君胸中翻湧的情緒，讓他忍不住開口：「府君，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泰山府君並沒有回頭，但身形忍不住頓了頓，又有渾厚蒼涼的聲音傳來：「天朝，第三十八軍，七連，孫大海，曾為人族而戰數百年，此生無憾！」

  莫成君渾身一震，又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道：「天朝，第九研究所，莫成君，悠悠數千載，能與您坐而論道，是我的榮幸！」

  轟隆隆！

  大門徹底閉合，隔絕了內外，莫成君忍不住抬頭望天，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只覺得胸中沸騰。

  而在門內，泰山府君已是走到了床邊，上床，蓋好被褥，尋了個舒適的姿態，長舒了口氣。

  「大夢誰先覺，平生自我知！」

  「所以，睡了，睡了……」

  說著，他閉上了眼，只是似是想起了什麼，又睜開了，伸手一點腦袋，抽出了一條明亮的細絲，其內似乎變換著無窮光影，蘊含著極多的信息。

  他一揮手，空間破了一個洞，那一縷細絲鑽入洞中不見，似是去了極其遙遠的地方。

  再是換了個姿勢，他微微閉眼，不過片刻，呼吸聲就越來越響。

  而伴隨著他的沉睡，一個個人影從他身上站起，走出，望了望四周，又一個踏步離開。

  一個接一個，只是片刻，就出現了不知多少位泰山府君。

  而整個幽冥，縮小了不知多少倍後，終於迎來了他的主人，無數位泰山府君，開始在其中忙碌起來。

  呼，總算趕上了！求個票票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