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地。

  枉死城深處。

  黑霧空間。

  即使沉穩如莫成君，這一刻都忍不住心中躁動，他在不大的範圍內來回踱步，為自己的猜想而震驚。

  「妖怪，是人變得！」

  這個結論看似簡單，但莫成君之前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

  不過，若是從這個角度出發，其實『化形之術』就有了最完美的解釋。

  追根溯源，老祖宗都是人類，自然是可以化形成人的！

  更主要是，接受了這個『設定』，似乎很多困惑就有了解釋。

  就比如說妖怪和荒獸的區別。

  妖怪是人變得，而那些荒獸，才是真正的獸類畸變而來。

  當然，這個猜想與莫成君而言，是莫大的震撼，可對於泰山府君來說，不過是最普通的認知罷了。

  他也不管莫成君的『躁動』，只是自顧自的開口，訴說著久遠之前的歷史。

  「當熱武器無法徹底解決畸變巨獸帶來的問題後，人類自是會尋求其他途徑來解決。

  就有科學家提出了『生物兵器，可控獸化』的方向。

  而在那等大背景下，這種提案自是很快就被通過了。

  甚至，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出成果，全球所有國家都進行了統一的規劃和調度，數以千計的實驗室一起投入，更有海量的資源供給。」

  「然而，一個新的科目，哪裡是那麼容易就取得成果的？

  剛開始時，實驗並不順利，神秘物質導致的畸變本就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人體內的基因更是記錄了生物演化的所有信息，擇取之時只要是出了一丁點的差異，那就是千差萬別，也沒法有效控制，誰也不知道會造就何等怪物出來。

  或者說，成了怪物都還算是好的。

  大多數的情況都是基因崩潰，成了一攤爛肉，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且，畸變的過程需要承受極端的痛苦和折磨，這種來自於基因層面斷裂和重組所帶來的傷害，甚至沒法用藥物緩解和免除。

  很多試驗體，要麼在這個過程中變得癲狂，要麼為了轉移痛苦，性格大變。

  比如說弒殺，嗜血，行為怪誕，思緒混亂，精神分裂等等……

  這般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連活人都算不上，更不談談控制了！」

  「就我所知，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接或間接導致的死亡難以計數，甚至有不少意志堅韌的軍人和戰士。

  我也曾搗毀過不止一處這樣的實驗室，說實話，那以人類自己當試驗品的場面，無法直視。」

  「不過，付出這般代價之下，自是取得了不少成果。

  尤其是在某位科研人員提出了『基因鎖解放』的概念後，就像是有了研究方向，各大實驗室相繼傳來了不少好消息，更有不少實質性的突破。」

  「而走在最前沿的，我天朝當屬第一。

  原因就是有某個小實驗室，居然突發奇想，引入武俠小說中的某些概念。

  以呼吸吞吐和經脈竅穴為基礎，開發出了一整套利用神秘物質提升身體素質的法門。

  沒錯，這就是最初的妖修之法！」

  「以現在的眼光看，這妖修之法當然無比的粗陋，但在當時絕對是一項創舉了。

  修煉者不僅僅可以增加實驗的成功率，還能在潛移默化中提高身體素質，減弱排異反應，把畸變的過程拉長，從而緩解痛苦。

  最主要的，它指明了研究方向，就像是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後面繼續深耕就極容易取得成果。」

  「沒錯，這最初的妖修之法都只是開始，當內容普及到整個天朝時，人人都開始修煉後，在某些實驗室內，才有各種劃時代的突破不斷出現。」

  「也是仗著這個，人類才在和畸變巨獸的爭鬥中不斷取得勝利，並漸漸穩住了各條戰線。」

  「當然，光是如此，已經不能滿足那些科研人員了，在技術儲備到一定程度後，那些無法掌控的畸變，純粹碰運氣一般的收穫，他們就看不上了。

  於是，他們開始嘗試主動引導這種畸變，往自己需要的方向發展，從而創造出更強大、也更完美的生物兵器。」

  似乎是沉浸在歷史中，泰山府君的聲音都變得低沉悠遠，帶上了歷史的厚重和古舊。

  突然，他看著莫成君，發問：「百年時間，你碰到的妖怪應該不少了吧，就沒感覺這些妖怪都挺熟悉的？」

  莫成君有些摸不著頭腦：「您什麼意思？」

  「就比如說，好些個妖怪都似是出自與某本書？」

  泰山府君的提示已經很明顯了，似是有一道靈光閃過，莫成君的眼神變得無比明亮，亮的嚇人。

  他想起來了很多很多，比如說最先聽聞的大妖，山君陸吾，虎有九尾。

  比如說後面還見過的，青鳥鑾鈴，滅蒙鳥妖，天狗禍斗……

  有燭龍，應龍，蒼兕，孔雀，麒麟……

  不能說全部吧，但真正厲害的妖怪所成的先祖形態，似乎都源自於一本書。

  「《山海經》？」

  「是的，就是《山海經》！」

  泰山府君緩緩點頭，道：「更強大，更完美的生物兵器，這話說來簡單，但怎麼定性呢？怎麼評判呢？又有哪些標準呢？

  所以啊，就有個瘋狂的科學家提了一個想法，既然要玩，那不如玩個大的。

  什麼引導畸變之類的，只是初級應用罷了。

  真正高級的該是創造，是把那些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生物，帶到此世人間來！」

  這般說著，泰山府君看著莫成君，問道：「他們，是不是挺瘋的啊？

  我就覺得，那些科學家天天研究畸變和神秘物質，腦子都不好了，充斥著各種瘋狂的想法。」

  也不等莫成君回答，他又轉過頭去，看著遠方，似乎眼神都變得深邃。

  「但是，他們依舊弄出了個科研項目，名為《山海妖怪計劃》！

  顧名思義，他們就是要把《山海經》中的各種妖怪，重塑出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莫成君眼中閃過瞭然的神色，果不其然，這世界上所有的果，都能追溯其因。

  泰山府君繼續道：「當然，在最初時，這計劃很不被人看好，尤其是那些個人族高層。

  他們，幾乎是一致認為，這計劃實在是太過異想天開了！

  那可是《山海經》中的妖怪，隨便拿出一個都是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好不好？

  不過，有鑑於當時各個生物實驗室所具有的話語權，還是有高層，批了一部分經費。」

  「當然，這些經費對整個龐大的計劃而言，自然是杯水車薪，所以，那些實驗室的頭頭腦腦一商量，居然弄出了個刪減版的。」

  莫成君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道：「是不是挑了項目中的一個課題，全力攻關，拿出成果再去忽悠經費啊？」

  「你怎麼知道？」

  「哈哈，當年我也是這麼幹的，標準套路了。」

  「只是，估摸著那些科研人員自己都想不到，就是這個決定，塑造出了這世間最厲害的一尊存在。」

  「誰啊，這麼牛逼？」

  「萬龍之王，天下水脈之主，世間第一條真龍，也就是後來的補天教之主，山海妖怪的領袖，近乎獨一檔的存在，祖龍。」

  泰山府君的聲音都帶上了些許崇敬：「自他起始，人類對於異獸的戰爭，才真正的迎來了轉折。

  自他起始，《山海妖怪計劃》成了天朝全力支持的項目，也讓天朝的實力有了跨越式的進步，徹底拉開了和其他國家的差距。

  自他起始，人類的武力拔高了不知多少倍，有些時候，再回頭看時，我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雖說，我也不贊同他的某些做法，但我得承認，因為有他，人類才得以延續。

  更因為有了他，人類才擁有了未來。」

  莫成君都有些吃驚：「評價這麼高的嘛？」

  「只會比你想像的更高，可以說，在那沉淪的時代，人類能擁有這麼一位英雄，就是上天給予的唯一出路。

  祖龍，可是在獸災之後，主持了三次對欲界的反擊戰。

  甚至把戰場推到了那些真魔的老巢里去，就這一點，已經足以讓他萬古流芳了。」

  莫成君只抓重點：「等等，欲界，真魔，還有戰爭，這又是怎麼說的？」

  「很簡單啊，你不會以為那神秘物質就憑空而來的吧？不會以為『獸災』之後，就天下太平了吧？

  真正的敵人可還都隱藏在暗處，只等你露出破綻？」

  泰山府君一連串反問，又把莫成君的好奇心勾了起來，他忍不住挺直了身體，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您接著說？」

  「可還記得星際戰艦的去向？」

  莫成君道：「星際殖民啊，去了克卜勒星球，怎麼了，和這個有關？」

  「當然有關！」

  泰山府君輕聲道：「克卜勒-22b星球，類地行星，環境和藍星近似，體積大了2.5倍，擁有完整的生態循環系統，也擁有青山綠水，藍天白雲。

  這裡，人類只要占領了，就等於擁有了第二顆藍星，可以直接開啟移民！」

  「可問題是，藍星能孕育出人類，開啟科技文明。那這般星球，為什麼就不能孕育出其他智慧生靈呢？」

  莫成君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那裡也有類人生物？」

  「那倒沒有，但他們有他們自己的物種體系。

  事實上，在藍星人類瞄上克卜勒星球時，克卜勒的那厲害些存在也早就發現了藍星。

  而在確定藍星要對克卜勒星球動手後，他們就決定，先下手為強了。

  於是，他們就往藍星投放了那種神秘物質，並以此引起了整個藍星生態圈的紊亂，釀成了獸災。

  而當獸災被控制了規模，無法造成太大破壞的時候，自然，幕後黑手就該走上前台了。」

  莫成君打斷了泰山府君的敘述，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所以，天地靈機就是那神秘物質？」

  泰山府君很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是！」

  「怎麼可能不是？又為什麼會不是？」莫成君急了：

  「主要是這個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等我先把其他的講明白了，再說這個，可好？」

  「那行吧！」

  頓了頓，莫成君認可般的點了點頭，可轉頭就問：「那這神秘物質又是個什麼東西？」

  好吧，這就是轉個彎兒的問同一個問題了，他本以為泰山府君還是會拒絕回答。

  可沒想到，泰山府君居然頓了頓，梳理了一下思緒，就道：「很久之前，約摸著在獸災之初吧，科學家在發現這神秘物質的時候，就有過判斷。

  他們對比後發現，這東西符合『孢子』的一切特性。

  但誰也不敢確定，實在是能寄生，能捕獲暗物質和暗能量，能打破基因鎖的孢子，實在是太神奇了些。

  可後來，已經是很久之後了，我們對於那克卜勒星球有更進一步了解後，才發現，這東西還真是一種孢子。

  他們的稱呼很複雜，但翻譯過來，就是原初孢子。」

  頓了頓，泰山府君才向他解釋：「克卜勒-22b星球，這裡的文明和藍星完全不一樣，它們是基於原初孢子發展起來的。

  以原初孢子之力，經過了無數歲月的淘汰和衍生，從而讓某些獸類，甚至包括花草樹木，都受到原初孢子的感染。

  基因鎖的解放，基因的重組，暗物質和暗能量的補充和驅使，以此構建出了一個奇異的孢子文明。」

  「如果說藍星走科技路線，集思廣益，以製造工具稱雄。

  那孢子文明則是純純的個體強大，超凡武力和對暗能量的奇特應用，足以碾碎一切。

  那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近乎全都是以孢子為源，催生出來的，體型極端龐大的巨獸。

  於是，人類稱呼他們為孢子巨獸文明。

  當然，他們自己則喜歡稱呼自己為『霸主』，由此得名，孢子霸主文明。」

  「他們之所以把原初孢子投放到地球上，一方面自是為了釀成獸災，給人類製造災難。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改造環境，讓這裡成為第二個克卜勒-22b星球，也算是開闢星際殖民地了。

  所以呢，獸災是第一步，後面自然還得跟著軍隊。

  那才是真正數千上萬演化出來的孢子生物，足夠的強大，也擁有不知多少莫測的手段。

  那些就是真魔。

  至於克卜勒星球，在他們自己口中則稱呼為，欲界。」

  連續更新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