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宿命(求個票先)
從某種意義上講,陰土和陽世算是互不干涉的正反兩面,陰陽兩極,兩者之間少有交集,即使是有,也大都發生在陰陽之間的界限內。
用莫成君的話講,就是二樓和三樓之間的牆壁內,而按照鬼靈門的說法,就是淺層的陰土。
真正能陽世和冥土兩界穿梭的情況,其實是極少的。
至於這原因也簡單,一方面,自是因為實力削弱的太過嚴重。
陸地上的猛獸再是兇惡,到了水裡也得嗆死;而水裡的魚兒再是力大,到了陸地上,也就只能甩甩尾巴。
想想當初的多惡,好歹是一代鬼王,來了陽世,連莫成君的《一九雷劫》都沒抗住。
再想想《通幽》密錄之內的那些記載。
凡此種種,其實就能用四個字表達——主場優勢!
而這另一方面,則是穿梭兩界不易了。
這終究是從一界到另一界,哪裡是那般隨意的?
再看看《通幽》神通能成為鬼靈門的不傳之秘,也不難發現,這冥土,真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
綜上所述,得出的結論就是兩界運行還算是各有秩序,基本上沒法大規模干涉到對方。
所以呢,在民間傳說中,『百鬼夜行』已經是極為嚴重的鬼患了。
那上述問題有沒有辦法解決呢?
有!
千多年前,那位掀起『萬鬼日行』的九幽赤發鬼就給出了辦法。
他先是解決了主場問題,就是以『幽冥鬼霧』遮蔽天穹,將日月星辰的光芒阻擋在天穹之外,讓冥土鬼氣陰風吹遍人間,更讓整個人間陷入黑暗之中。
如此,這環境問題就解決了。
其次,陰土和陽世之間的距離,也並非是一成不變的。
它們類似於天體運行,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兩者間的距離也是在不斷改變。
而九幽赤發鬼就是在兩者距離最近的時間段,再兩界屏障最脆弱的地方洞開一道門戶,自然就能讓陰魂厲鬼來到人間。
這時間點,即是每年的七月十五,中元節,俗稱鬼節。
至於兩界屏障最脆弱之處,那自然得是那些終年不見陽光,陰氣濃郁之地。
老實講,這種情況,即使是星河劍宗都未曾有過防備,沒法子,主要是沒碰到過啊!
但鬼靈門不一樣,他們立派的宗旨就是『殺鬼煉屍』,其創派祖師九叔更是在上一次『鬼潮』中力挽天傾,論起對鬼潮的敏感和認識,整個九州人族,都找不出比他們更強的宗門了。
此時,鬼靈門,祖師堂中。
鬼靈門的一眾高層盡皆匯聚在此,他們皆面上露出焦急之色,但卻沒一個人說話。
原本都舒展開來的臉色又變成了苦瓜臉,一個個的愁眉不展。
唯有那銅鈴法寶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噹噹當』的清脆響聲,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聲聲入耳。
這也曾是那位九叔的隨身法寶,當時有極多的功效,可最後那場大戰,也是被損壞的不成樣子,後又被鬼靈門尋了位的煉器大師做了修復。
只是,破鏡難圓,修復後的銅鈴已經失去了殺伐之力,唯一留下的就是對幽冥鬼霧的感應,甚至得到了極大加強,足以監控整個雲州。
若是再出現鬼門洞開,鬼霧彌天的情況,它就會做出反應。
老實講,這事兒千多年來,都沒發生過了,以至於鬼靈門門主都快給忘了。
鈴聲越發刺耳,終是有人忍不住了,張二長老開口,道:「門主,門主?」
「什麼?」
鬼靈門門主似是被驚醒,直面祖師牌位的他驟然扭頭,問:「星河劍宗那邊來消息了?」
張二長老訥訥道:「沒,還沒。」
「那你叫我何事?」鬼靈門門主的音調都提高了幾分,語氣不善:
張二長老聲音越發小了:「這銅鈴聲能否停一停,實在是聽的讓人心煩了?」
「這是老祖宗的提醒,你還聽得煩了?幾天不見,你金貴了啊?」
鬼靈門門主更氣了,說話都帶『刺』,但他目光在其他宗門高層身上划過時,看著一個個愁眉不展的苦瓜臉,終是一揮手,甩出一道術法。
他並沒有停下法寶,而是加了一個禁音結界,將聲音給控制在了某個極小的範圍內。
如此,整個祖師堂是安靜了,可外面的嘈雜聲又傳來。
那裡有被敲響的巨大銅鐘,有人聲的竊竊私語,有御器破空的呼嘯聲,有開啟陣法的嗡鳴聲……
沒了銅鈴聲,這些嘈雜之聲皆傳入祖師堂內,一眾宗門高層沒得了清淨,反而更加煩躁了!
然而,再是煩躁,他們依舊得等待著,哪怕時間過的好似煎熬,他們也只能等待著星河劍宗的消息。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萬鬼日行』的危害,這就不是他們鬼靈門可以解決的。
他們,早已經把情況傳遞過去了,也再等星河劍宗的命令!
時間,在煎熬中緩緩流逝,幽冥鬼霧蔓延,外界的天也不見了光亮,也不知是黑夜,還是白天。
直到某個時刻,一個胖乎乎的身影闖入了祖師堂,跌跌撞撞,手中還拿著一張紙。
鬼靈門門主一邊上前,一邊問道:「吉祥,星河劍宗那邊怎麼說?」
吉祥的臉都憋紅了,很顯然是跑的太急,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回答:「星河劍宗那邊讓我們自行抵抗。」
「自行抵抗?」
只這一句話,就讓整個祖師堂都炸了鍋,一群長老好似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兒。
張三長老最是壞脾氣,他直接罵道:「這星河劍宗什麼情況?這等大事居然讓我等自行抵抗?
他們幹嘛呢?
作為雲州執牛耳者,他們居然不派遣弟子門人下山?」
有長老說話更是難聽:「呵呵,他們是不知這萬鬼日行的可怕,居然還想用這等災禍削弱我等宗門實力?
實在是不知所謂,毫無遠見!」
「我以前還挺佩服劍修風骨,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是這等風骨,呵呵呵,那位天痕劍尊也是徒有虛名之輩!」
當然,也還有對星河劍宗抱有好感的,就奇怪道:「據我了解,星河劍宗的那七位宮主,皆不是短視之人,看往日行徑,一個個都是性格剛烈。
這,是不是哪裡出錯了?」
鬼靈門門主也不理會眾人,他接過吉祥手中的紙張,抬眼細看。
真就只一眼,他的神色就越發難看了。
吉祥終於喘過一口氣,立刻道:「不是這樣的,星河劍宗並非不管不顧,而是沒法管。」
一頭髮花白的長老吹鬍子瞪眼:「小吉祥,別去星河劍宗待了一段時間,就胳膊肘忘外拐!」
小吉祥的臉又紅了,剛剛是急的,這次是氣的!
「不是這樣的,是我剛剛沒說清楚……」
「夠了!」
鬼靈門門主一聲爆喝,打斷了一切嘈雜,他目光凜冽如刀,掃過眾人,只一眼就讓所有人都靜若寒蟬。
伴隨著本命符篆的問題解決,這一位在鬼靈門的威望早已是扶搖直上,說是那位開山祖師之後的第二人,都不為過。
只是,迎著眾人的目光,他並沒有開口,而是一步步又走到了祖師堂前,直面一個個牌位,外人看不見的角度,他神色變換,似難以抉擇。
沒等來解答,一眾高層皆是面面相覷,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張一長老身上。
這位無比沉默的老人微微遲疑,終是踏前一步,開口問:「門主,星河劍宗到底說了什麼,可否讓我等看看,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等也可參謀一二?」
鬼靈門門主終是回頭,臉上的猶豫糾結之色全部消失不見,又恢復了往日的堅毅。
他看向眾人,輕聲道:「吉祥說的沒錯,星河劍宗確實是命我等派弟子門人下山,自行組織抵抗。」
此言一出,騷動又要響起,卻又被他直接打斷:「但這並非是星河劍宗不管雲州死活,也非是他們不願派遣宗門弟子下山。」
依舊是張一長老開口問:「這又是為何?」
「因為,已有百萬鬼軍困了星河劍宗,換句話說,這一次『萬鬼日行』就是奔著星河劍宗去的。」
此言一出,又是滿堂譁然,一個個長老皆是難以置信的樣子。
「可為什麼呢?」
張二長老問出所有人心中疑惑:「這『萬鬼日行』不該是為了血食嘛?
為何要針對星河劍宗?
那可是一塊硬骨頭,他們就不怕崩了牙?」
鬼靈門門主未曾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張一長老,張一長老和他對視,無言,但嘴唇動了動,似是無聲吐出了兩個字。
「補天?」
鬼靈門門主苦笑,微微點頭,但並沒有過多解釋,甚至沒提這兩個字,而是看向眾人,直接道:「伱又不是厲鬼冤魂,又怎知他們是何等想法?
現在,我們必須討論的是一件事兒。」
頓了頓,他才道:「雖百萬鬼軍都圍困星河劍宗去了,但必然會有離散的厲鬼冤魂,闖入凡人的城池村鎮。
百鬼夜行,所過之處,當是寸草不生。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決定是否派弟子出山,殺鬼鎮屍,救民於水火?」
「這……」
一瞬間,祖師堂又安靜了。
這絕對是個艱難的選擇,因為若是出山,那必然代表著死傷。
鬼物陰魂可不和你講情面,修仙者的血肉更是他們喜愛的。
可若是不出山,這雲州大地,不知得死多少凡人。
以前,其實這些都不用他們做選擇,因為星河劍宗都替他們選了,一道命令下來,他們也不敢不從。
當然,他們之所以願意聽,自是因為星河劍宗雖下命令,但他們自己永遠沖在前頭。
可現在,選擇權到了他們手中,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鬼靈門門主並沒有等他們商討,而是直接道:「我知道大家有些難以決斷,那這一次,我就獨斷專行了,可否?」
一眾高層互相對視,僅片刻之後,他們都站了起來,躬身行禮:「請門主吩咐!」
「先打開地底封印鬼窟和屍窟,讓所有弟子盡情挑選本命靈鬼和殭屍,能多契合一個是一個,無需節省。」
「再開啟宗門九大密庫,各種法器符篆,丹藥陣法,盡數發放。」
「最後由宗門長老帶隊,奔赴雲州各大城池,做好規劃安排,這人是能救一個是一個,這城是能守一座是一座。」
一群人應道:「尊宗主敕令!」
聲音有些參差不齊,似是有氣無力,鬼靈門門主知他們所想,微微一停,又嘆息道:「我知你們所想,若是其他事兒,我其實也不願多做摻和,意思意思就行。
這千年時間,咱們也是這麼過的。」
「可這一次是萬鬼日行,是鬼潮,是我鬼靈門立身根本。
若是此役,我等還要保存實力,就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鬼靈門的招牌,更對不起供養我等的這片土地。」
「所以,此役,請諸君竭盡全力!」
「謹遵宗主敕令!」這一次的回答聲已然充滿了鬥志。
決策已定,自然就是各種落實了,一眾長老皆是實權人物,離了祖師堂就立刻去忙碌了起來。
唯有鬼靈門門主立在堂中,久久無言。
直到許久之後,他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向祖宗牌位詢問:「所以呢,本命符篆的問題剛剛解決,就來了這檔子事兒。
這到底是宿命使然呢?還是老祖宗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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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