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萬眾一心
「自備！」
賈詡當即回道。
「自備？」楚楓愣了下：「百姓能接受？」
「主公，換成古今任何一位君主，不去拿刀逼著百姓，讓他們上戰場殺敵，他們都不會去的，更何況還要自備糧食。」
「可揚州百姓不一樣，主公治下百姓不一樣。以主公威望，振臂一呼，千萬百姓便是千萬軍，民心可用，可震敵膽魄。」
賈詡神色鄭重，這些是他最為認同的。
其他人治下他不敢說，但是楚楓治下，楚楓一句話可令萬民赴死，雖死無悔。
「話雖如此，可無端牽連百姓，吾心甚愧！」楚楓深吸口氣，凝重道。
「家國有難，保家衛國，人人有責，何有牽連一說？他們只是盡了自己應盡的責任，並非是因為主公才喪命的，換言之，若無主公，揚州境內，一半的人早為白骨！」
「這些年，主公守護他們，所作所為天地可鑑，日月可感，百姓也都看在眼裡，沒人會說主公半句不字。」賈詡目光直勾勾看著楚楓，沉聲道。
「呼！」楚楓深吸口氣：「容我考慮一下！」
多年來的歷練，已然讓楚楓面對任何事情都很是從容，可這次曹袁百萬聯軍南下，雖說有退敵的信心，可想保全合肥的確不易。
總的而言，楚楓是想抗下太多責任，可這份責任重千鈞，萬石，隱隱壓的他喘不過氣！
可楚楓又清楚，那曹袁聯軍目的就是合肥，他們想毀壞自己多年建立起來的根基，就算冒著渡淮河死戰的風險也要打這一仗。
他但凡自私一些，退敵依舊很簡單，不管九江百姓，縮在合肥，任憑那群人也無法攻破，可這麼一來，城外多年的建設都將毀於一旦！
「百姓一事暫且不提，如今各部麾下兵馬當需調動。曹袁聯軍針對的是合肥，黃忠所部駐守下邳不可動，徐庶駐守荊州不可動，」
「我意調魯肅，趙凡，張遼，高順兵馬歸合肥，南陽留文聘霍峻設防，爾等以為如何？」楚楓看向眾人，開口詢問道。
法正略微遲疑，率先開口道：「主公，益州兵馬不少，魚復關當多加提防，難免曹軍不會從那裡殺來，再加上武關和北面，兵馬太少了。」
「要知道，荊州世家眾多，暗通曹操者也不在少數，徐庶一人分身乏術，一旦曹操和荊州世家暗通，破之易如反掌！」
「在下以為，魯肅張遼高順等將軍兵馬可召回，趙凡有大將之風，當駐守荊州一帶，以防荊州反叛，否則荊州反叛可真就腹背受敵了。」
楚楓點了點頭：「那邊讓魯肅他們歸來，另外，待誅殺世家的準則告知後，讓徐庶找一家有惡行的世家屠之，我要殺雞儆猴！」
「諾！」賈詡當即應下。
楚楓卻在盤算，八大軍團，如今徐庶趙凡軍團得留守荊州，提防曹軍，調動不得。黃忠得防下邳，調動不得，也就是說，自己僅有五大軍團可用。
張郃，魯肅，陸遜，太史慈，呂蒙！
呂蒙軍團還在早前遭受重創，僅剩萬餘人，也就是說，剩下的五大軍團兵馬也不過九萬多人，其中張郃陸遜等人多為新兵。
除去他們，便是張遼、趙雲、高順的兩騎一步，共計一萬五千人，算上中央軍、黑旗軍等，自己麾下能戰敢戰之士約為十三萬！
郡兵到是有不少，可郡兵缺乏訓練，用於調度在關隘水寨防守尚可，正面作戰戰鬥力有限，楚楓不敢濫竽充數。
反觀曹袁聯軍，曹軍按照情報說的，最少二十到二十五萬，貴霜兵馬二十萬，也就是四十萬以上，而袁紹本部還剩十萬兵，烏桓吞併後約十五萬。
二十五萬，二者聯軍六十五萬兵馬！
足足五倍兵力的差距，關鍵對面騎兵極多，貴霜十萬，曹操五萬西涼兵，袁紹十五萬烏桓鐵騎，以及本部三四萬鐵騎。
也就是說，聯軍六十多萬兵馬最少一半的鐵騎，這麼多騎兵，足矣讓楚軍沒有正面硬剛的可能，畢竟這量太多了，得用無數的人命去填！
而這第一階段的軍事會議，最後無疾而終，所有人心頭都壓著大石，陷入凝重。
隨著眾人退去，楚楓回到書房，再入書房前，他不由道：「仲康，你覺得我該不該讓百姓參戰？可若不讓他們參戰，這千里淮河如何防渡？」
「主公，俺不懂這些，不過揚州百姓沒有孬種，只要主公一聲令下，他們義無反顧！」許褚撓著腦袋，他也不懂這些。
楚楓頓了頓身形，進了書房。
主要他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而且每個點都需要不少兵馬，就算他早前徵召了三四十萬兵，可這些兵多數需要負責駐守各地充當郡兵，
又或者需要負責糧草押運，
又或者需要治理管控各地，包括鎮壓時不時反動的山越，真正能用的並不多，也就十多萬，而這些人作戰能力幾乎為零。
十多萬兵分散在千里淮河中，不過是零星一點，杯水車薪，
眼下看曹操的舉措，顯然就是做好了強渡的準備，十多萬分散下去根本攔不住強渡的鐵騎，楚楓這個數值再填一個零。
——
至於賈詡，看了眼將府，嘆息了聲，他自然知曉楚楓是想把所有都給抗下，可這一次並不簡單，他必須得為楚楓分憂。
想到這，他回到府邸，喚來了暗衛首領，他需要傳遞出去一些信息，他要替楚楓背下這些罵名。
看著堂下那暗衛首領，賈詡神色鄭重道：「想辦法將曹袁聯軍將至，先將主公兵力不足的消息傳遞出去，看看各地百姓是什麼反應。」
「諾！」暗衛首領當即應下。
看著暗衛首領退去的身影，賈詡苦笑了聲，他發現自己好像變了，若是擱在以前，他甚至都懶得過問，可現在竟然主動偷摸的為楚楓做事。
是楚楓的魅力？
亦或者是他幡然醒悟了？
他沒去糾結到底是因為啥，但是來到這裡，他的確變了，從最初的事不關己，到現如今的憂心忡忡，這並不符合他最初的利益觀。
————
轉眼，兩日時間過去。
整個揚州，皆是風雨欲來的感覺。
同時，一些消息傳遍了鄉村集鎮，那就是聯軍兵馬太多，楚軍兵馬難以設防千里淮河，楚楓已然做好率部力戰護民的打算。
按理來說，戰前焉能自亂人心，
可這消息卻是賈詡故意讓人透露出來的。
他想先看看百姓的反應，要是沒有反應，他會主張楚楓用強，強行徵召百姓，去提防那千里淮河。
此刻，
曲陽縣，大澤鄉，張家村。
秋收已然結束，百姓多數沒太多的事去做，此時卻又一陣急促的金鑼聲響徹整個村落，是村上的村長，他正帶著人挨家挨戶去喊人，
張家村不算多大，約莫百餘戶，原居民剩不了幾個了，多數都是北方逃難過來落戶與此的，幾年的發展，才有了村子今天的熱鬧。
「當家的，村長喊人去村口了！」
「那還愣在幹嘛？走，過去看看，村長很少喊所有人過去的，說不定有什麼大事。」那男人皺眉說道。
不一會，村口處。
百餘戶沒啥出遠門的，一些外出務工的，也因為戰事全部暫停閒置在家，此刻全都成群結隊過來，一個個帶著不解。
村長是個年近七十的老者，名為張蚺。
也是張家村原住民，那時他便是村長，他是這個村資歷最老的人之一，他可以說是親眼見證了村子的起起落落。
來到石墩上，張蚺神色鄭重，此刻敲了敲手中拐杖，中氣十足道：「大傢伙看看人都來齊了麼？」
「秀蘭家還沒來，好像今天去鄉里的集市了！」有人回了句。
「好了，不等她家了！」
「有一事老朽想與大傢伙商量商量！」張蚺說完，神色凝重：「大傢伙也都知道，曹操、袁紹等賣國賊勾結外人，聯軍百萬，圖謀我等家園！」
「如今聯軍將之，楚公恩義，欲率軍死戰，可淮水千里，枯水多灘涂，曹袁聯軍若強渡，防不勝防，老朽雖只剩一把骨頭了，卻尚有一腔熱血。」
「今傳喚大傢伙過來，不為別的，就是想號召大傢伙萬眾一心，同心抗敵，有錢的出錢，有糧的出糧，有人的出人，共抗敵寇。」
語落，聲寂。
眾村民自然聽說了聯軍殺來的消息，可他們村長讓他們上戰場，這著實有些突然，畢竟上戰場可是要死人的，尤其曹袁聯軍兵馬百萬。
「村長，不是我們怕死，可就我們這些人，就算都去難道就能擊退那些聯軍不成？」一個漢子抿了抿嘴角，喊了句。
「其他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清楚，爾等包括我在內，若無楚公，就無吾等性命，更無爾等今日這般日子。」
「而今家國有難，楚公恩義，依舊不想牽連百姓，想要獨戰聯軍，可吾等又豈能讓楚公獨戰呼？縱使敵眾我寡，老朽也要拼了這把老骨頭同楚公一起守護家國。」
張蚺聲嘶力竭，目光肅然。
楚楓是他的信仰，是他的王，為了楚楓，為了家國，他不惜此頭。
「沒錯，若無楚公，便無吾等性命，想當年若非楚公派粥，吾一家老小已然是數具枯骨，而今楚公有難，家國有難，吾又何惜此頭？」
「說得對，或許吾等重用微小，卻願意用這一腔熱血，陪楚公死戰，共進退！」又一個漢子怒斥了聲，血性十足！
「村長，楚公待吾等有救命之恩，吾等又豈會知恩不報，上半輩子就渾渾噩噩了，下半輩子認準了楚公，楚公一心為民，吾等焉能棄之？」
「村長，你就說怎麼著吧，村里人都聽你的。」
一時間，群情激奮，一個個拋開了家長里短，就連那些婦人，也全都把拽著自家男人的手放下了，這種關頭她們竟也知曉大義。
「好，好！」
「就讓吾等同楚公共進退！」張蚺身體都在顫抖。
「據我所知，楚公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千里淮河難以皆防，雖然已經調集諸多郡兵去設防，可防線太大，根本管不過來，我們便且至淮河邊上防守！」
「此番，凡是15-60歲的，男子皆當戰，女子皆當運，稍後回家都把武器給我帶上，有弓弩刀槍的拿弓弩刀槍，沒有的就算提著鐮刀都要給我上！」
「明天一早出發，任何人若是未到，張家村將再無此人！」張蚺手中拐杖杵的蹬蹬響，眉宇間皆為鄭重，自己時日無多，但是無悔！
「大傢伙，不退敵寇，誓不還鄉！」一個壯漢也是上前一步，轉身看向眾人，舉拳怒吼。
「不退敵寇，誓不還鄉！」
「不退敵寇，誓不還鄉！」
「不退敵寇，誓不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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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蒙蒙亮。
張家村百餘戶，四百多人就起身了。
男丁一百七十三人，婦孺孩童，兩百五十二人，村內只剩下一些年齡大的和孕婦，在村那照看著，包括一些尚在襁褓的嬰兒。
退了二十多個獨輪車，
浩浩蕩蕩數百人，舉著一面旗幟，旗上寫著，不退敵寇，誓不還鄉！
張蚺雖然腿腳不便，可卻挺拔著腰杆，咬牙堅持著，他要為楚楓扯大旗！
——
而這一行人，所過之處，百姓皆聞，甚至奔向告知，
一時間，十里八鄉親迎，
李家村，王家村，陳家村，年家村，嚴家村沿途村落皆參與其中，甚至有些村落提前得知消息，早早帶人在村口候著。
行徑不過一日，身後，數不盡的村落已然跟在後面，有的是村長帶人來的，有的是三兩好友自發組織的，無一不打著，
不退敵寇，誓不還鄉的旗幟！
那一面面各種布料都有的旗幟，各種歪歪扭扭的字體，卻在這一刻顯得極其傲然，高貴，就算錦衣華布亦不及萬分之一！
這些人或許都不相識，可卻萬眾一心。
他們要保家衛國，他們要和楚楓共進退，楚楓不忍牽連他們，而他們亦不舍楚楓獨戰。
而這支隊伍從最初的數百人，一夜之間成了數千人，而且這則消息更是如同龍捲風一般席捲各地，一時間無數村落效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