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陰謀
君天臨沒有回天界見大羅天尊稟報燼的要求, 此事天尊全權交給他辦,畢竟妖王是他的妻子,神妖聯手一事, 由他決斷。Google搜索
妖王復活, 王朝新建,但妖界並未因新的秩序變得混亂。
妻子的手段素來雷厲風行, 這點君天臨再清楚不過。妖界本就有三大宗族掌管, 如今只要讓三大宗主聽命於她,那便沒有太大問題。
不過要協調好三大宗族的關係, 也絕非易事。
君天臨走到妖界大門,那裡仍舊圍了千餘來自各界的人。門口的護衛約有二十人,將大門守得嚴實, 堅不可摧。
城牆大門下, 掛了三十人頭。
都是上回失責的守衛。
君天臨走到門口, 亮了通關骨牌, 護衛再三比對真假, 這才讓他進去。
全程沒有半句廢話,也沒有別的護衛起鬨。
——殺雞儆猴的辦法,永遠是最省事的壓制辦法。
妖族大殿早已荒廢, 只剩一堆廢墟, 所以花無神仍在妖谷半崖居住, 平日議事也在這裡。
到了妖谷,原本暢通的地方也有了護衛, 依舊是要看骨牌。
君天臨走到半崖下, 花無神已知他過來, 不待他喚聲, 便俯身朝下。淡淡薄霧似撲在君天臨身上, 隱隱寒氣,滿滿妖氣,待看見那白霧凝結的臉,他覺得又陌生又熟悉。
「你來了。」
花無神還是茫茫白霧,沒有實體的她用手輕撫他的臉時,像是一朵冰涼的棉花在他臉上摩挲。
君天臨伸手握住她的「手」,抬眉看她。
妻子死而復生,是他盼了很多年很多年的事。可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的復活不是為了他,也不是為了女兒,是為了除魔大計。
「為什麼提前出來了?」君天臨問道,再潛伏几年,就不似這般脆弱了,至少有屬於自己的身體。
花無神笑道,「那日夜魔君要傷風兒呢。」提及女兒,她的眼裡像是有了光,「風兒長大了。」
君天臨說道,「也就個子長了,心智還是小姑娘。」
言語間有嘆息,花無神說道,「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是戰神,你也是。當年你……」
「咳。」君天臨不讓她提當年糗事,他知道她一定要說他當年在神書院有多頑劣,多讓人操心,也是數一數二的鬧事魔頭。
花無神又笑了起來,臉上是外人都不曾看過的溫婉笑顏,「那我不提了,只是夫君,風兒會長大的,假以時日,她會懂事的,她可是你我的孩子,怎會是個小慫包呢。」
「嗯。」君天臨又說道,「燼要你與他承諾,協議不戰契約。」
「我猜到了。」花無神說道,「他的顧慮沒有錯,若是我,我也會擔心。」
「那你可同意?」
「同意。」花無神沒有遲疑,「燼成為新的魔君,與神妖有契約,至少在他在位時,能換來三界平和,不,應當是六界安寧。」
君天臨說道,「只是他要的越多,我便越覺得他野心勃勃。」
「魔人狡猾,可我們既要用他這顆棋子,多少會有約束。」
「那我將你的契約帶給他。」
「好。」
君天臨還想跟她說話,但神妖結盟迫在眉睫,他還要儘快去與燼洽談妥當。
「我走了。」
「好。」
花無神看著他轉身,多年不見,他消瘦了許多,可背影依舊堅毅,是她深愛的男人。
忽然他又轉回身,朝自己走來。
花無神笑笑,還未問他是否還有事要說,就見他張開手,用力將她抱了抱,將她全擁入懷中,附耳低聲,「吾心念你。」
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令人熏然。花無神微微笑著,心有漣漪。她伏在他的身上,低聲,「吾心念你。」
什麼神妖殊途,在他們心中,身份全然不重要。
若可以,他們可以同為神,亦或同為妖,可即便是一神一妖,這些也不能成為阻礙他們的理由。
在彼此心中,對方就是他的妻子,是她的夫君。
再沒有別的身份。
魔界的守衛要比往日更加森嚴,就連氣氛也更加沉重。
自從花無神復活之後,夜魔君的情緒起伏明顯,脾氣也更加暴戾,首先遭殃的就是日夜常伴的護衛和婢女,這幾日夜魔君稍不順心,他們的命便如草芥被拔除。
司徒深被召見時,大殿剛拖走兩具屍體。
他收起平日的玩世不恭,將臉繃緊,小心走了進去。
寶座上的王在玩著座上寶石,細長的手指不斷繞著寶石畫圈,司徒深看得出來他很煩。
「參見君上。」
夜魔君眼也沒有抬,「妖族新王誕生,還是曾經赫赫有名的女天神,她不過上位三日,妖界已煥然一新,秩序井然,你——有何想法?」
司徒深說道,「沒有想法。」他抬頭看著那座上的王,目光平靜,「妖族蠢鈍,即便花無神再厲害,一旦開戰,妖族也會潰不成軍,千百萬年來,他們一向如此。」
夜魔君說道,「花無神不一樣,她不一樣……當初神族也一樣潰敗,她受命大將後,和君天臨一起大刀闊斧整改天兵,提拔能將,不過短短十年,神族便不同往日,妖族也會不一樣的……」
「君上。」司徒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這是個問答陷阱,他很清楚,「神族對我族虎視眈眈,想必很快會與妖族聯手攻打我族,您可有對策?」
夜魔君笑笑問道,「魔神兩族已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你想為何他們敢越界?」
「妖王是花無神,他們彼此信任。」
「那為何他們還要留著燼?」
司徒深想了想,「他們不想讓自己的將士因強行攻打魔族而大量死去,所以他們要找到最適合替代您的人,安撫魔族,欺騙魔族投降。」
「對。」夜魔君說道,「所以如果燼不與他們合作,那他們攻打魔族的計劃便會延遲,而延遲的時間,就是魔族反攻的好時機。」
司徒深目光一沉,「臣會竭盡所能殺死燼。」
「不。」夜魔君說道,「他死了,神族會找到第二個替代者。如今最合適的就是燼為王,所以只要他不與神族合作,神妖兩族就不敢貿然進攻。」
司徒深的眉頭不由皺起,「但二殿下絕不會不與他們合作,除非……」他忽然明白了君上的用意,「除非讓二殿下和神族生隙,互相猜忌。」
夜魔君笑了笑,臉上的狡黠更深,「對。這就是今日本座喚你過來的用意了。」
「君上有何吩咐?臣萬死不辭!」
「我需要你的血。」
話落,一個空瓶出現在司徒深的腳下。夜魔君冷聲,「裝滿。」
「是。」司徒深單膝跪地,以指化刀,沒有半點猶豫便將手腕割開,血潺潺流出,淌落瓶中。
直到血滿溢出,他才壓住傷口。
夜魔君很是滿意,將血收回,令它們凝結成一顆黑色血丸,「退下吧。」
司徒深屈身退下,到了大殿門口倒是鬆了一口氣——畢竟比起要他的命來,只是要一瓶血的代價就太輕了。
不過花無神怎麼就變成妖了,還成了妖王。
神變妖統率妖族攻打魔族。
怎麼說怎麼彆扭。
末了司徒深想,跟他沒關係。
燼沒喝上魚湯,方才妖八過來時,眉飛色舞講了一堆,然後十分嫻熟地坐下,將長風買給他的湯一飲而盡,他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
最後他將妖八踹出大門,恨不得斷絕往來,可惡的妖怪。
長風說道,「你一個魔還天天吃東西,離譜。」
「入鄉隨俗。」
長風聽聞過若兒時不得飽腹,成人後便可能會暴食,大多是填補童年的飢餓記憶。那燼大概就是如此,糟糕,她竟又在心疼這魔頭。
他代入了夫君的身份,她可不能代入妻子的身份。
否則以後她當真要深陷泥潭,逃不得了。
雖是這麼想,但她的心緒竟難寧了,怎麼想怎麼亂。她倏地起身,「我出門。」
燼立刻問道,「去哪裡?」
「巡邏。」
「哦。」
燼沒有攔她,長風生性自由還散漫,總將她拴在身邊,她反倒會掙扎得更厲害。
哼哼,她遠不及他待她真心,這點他太清楚了。
可要如何讓她對他也真心?
他不會。
他偏頭看向站在樹上的那隻黑鳥,「金護衛。」
魔鳥立刻飛下樹梢,跪地問安,「殿下喚屬下何事?」
「你可有喜歡的人?」
金護衛頓時滿臉嚴肅之色,整張臉都繃緊,「沒有!屬下絕無心男女之事,擁戴殿下早日成為魔君才是屬下唯一要做的事!屬下……」
「好了你退下吧。」此刻他只想聽過來者的經驗之談!
金護衛:「???」他表忠心還不讓了?
燼決定順其自然,他待長風的好她總能感覺得出來,就好像她待他的好一樣。
他看看時辰,估摸再過一會,君天臨就會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說不著急是假,他也想儘快商定好契約,然後向魔族發起進攻。
多延遲一刻,那夜魔君就多一個反擊的機會。
但他要護好自己的周全,方可同意攻打魔族,否則神族收拾完夜魔君,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土地公提著個食盒進來,「魔公子今日不外出麼?鎮上的桃花開了呢,正好攜長風仙子一同賞花呀。」
燼覺得這個提議好,可嘴上說道,「長風不在,怕不是自己賞花去了。」
土地公朗聲笑道,「不是賞花去了,是買魚湯讓小的送來,自己去巡邏了。」
燼的心頭微動,心上人給自己買吃的,這種感覺實在很好,令人愉悅。
土地公將食盒放在涼亭石桌上,取出了還熱乎乎的魚湯。
「公子快喝吧,湯一冷就腥了。」
燼看向魚湯,濃白醇香,也沒有蔥花飄在上面,想到是長風所買,他的心情很是美好。
他捧起碗來,又暖又鮮的魚湯入口,滾落腹中。
可他舌尖微卷,卻從這鮮甜的湯中嘗出了一股不同之前的味道。那種味道藏得很深,讓人幾乎不能察覺。
他驀地停止飲用,可口腔卻開始灼熱,像是有一團烈火,從舌頭滾入喉嚨,再滾落腹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灼著他的身體。
「哇。」燼俯身吐出一大口濃黑的血。
土地公嚇得臉色慘白,就要往後跑,就被燼五指捉住,厲聲,「湯里有毒!」
「我、我不知道啊。」土地公嚇得哆嗦,「我不知道!」
「誰讓你送來的?」
「長風仙子!」
「胡說!」燼怒道,「不可能是她,到底是誰!說,否則我殺了你!」
土地公猶豫片刻,見他抬掌凝聚魔氣,頓覺自己要一命嗚呼了,高聲,「君天臨!」
燼愣住了,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憤怒。
君天臨,你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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