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魔二代
魔界毗鄰妖界與人間,長風衝出來時,正在三界邊界之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終於出來了。」長風輕吁了一口氣,又看那凡人魔,只見他的眼神在三界中游離,那是不同於方才在魔界時陰冷的眼神。
倒是有孩童般的好奇。
長風想,如果他說的都是真話,那從他出生時起就沒有踏出過死魂潭,對外界事物好奇也理所當然。
想想還有些可憐。
背後緊閉的大門又被重新打開,魔兵再次湧來。
長風本想撈他一把,可片刻就見一道黑影出現在他身邊,隱約聽那人說了一句「屬下來遲了」,隨後帶著燼消失在三界中。
他走得太快,長風都沒空從他嘴裡再套出一些話。
那凡人魔走了,長風也不能多留,移形換影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人間的夜晚熱鬧喧囂,大概還在新年,華燈滿街,紅綢高掛,孩童歡喜地穿梭在人群中,討要著壓歲錢。
喧鬧美好的氣氛與冰冷的魔界全然不同。
長風沒有逗留,她快步穿過人間,回到了神界邊境。
神界日光初見,零碎金光灑遍群山。
長風孤身回到北單山,正在山頂看日出的小山神瞧見了她,隨即趕來。
「長風姐姐,蠻蠻呢?」
「跑了。」長風想到那可惡的蠻蠻拳頭就硬了,別讓她逮住它,否則非得將它大卸八塊不可!
小山神嘆氣,「好可惜啊,果然神鳥不受拘束,大概是飛回它的蠻蠻身邊了吧。」
大概又去禍禍哪位大神仙了吧。長風如此想著,從腰間取出個袋子出來。
「長風姐姐,這是什麼?」
「樹,我從一個很厲害的地方扒拉回來的。」
「別人外出帶好吃的,長風姐姐外出必拔樹。」
「嘿。」長風說道,「我現在去梳洗,回頭再種樹。」
小山神都快摸不著頭腦了,「別人是焚香沐浴吃吃喝喝,你是焚香沐浴去種樹!」
長風擺手,「這叫以最高的禮儀迎接尊貴的客人,我要讓它感受到我對它的尊重,然後安心留在北單山。」
小山神眨眨明眸大眼,想到她過往種死樹的經歷,誠心發文,「樹不會又死掉吧?」
「瞎說!這樹在魔界活了幾萬年,還是在那死魂潭中,憑什麼在我北單山活不成?」長風掐緊了袋子,瞪眼,「我北單山比死魂潭還要毒不成?」
小山神見識淺,他不知死魂潭是什麼地方,不過聽起來就不太友好。
「唔,那我回去看會家,等長風姐姐種出參天大樹再過來!」
「回去吧。」
小山神蹦蹦跳跳走了,長風將袋子放好,這才去湖裡梳洗。
山泉水比一般的水都要冷些,但神終究不是凡人,這水溫倒是讓人舒服。
長風褪去衣物,入水時發現腰間有個紅印記,像是剛擦傷的。
「蹭哪了呢……」
她想不起來了,摁了摁那也不疼,便沒在意。
湖水清冷乾淨,洗去了她在魔界沾染的渾濁之氣,終於舒服了起來。
這種混沌的氣味她一點都不想聞見。
沐浴淨身種樹是假,想快些洗淨魔氣才是真。
從湖中出來,長風已換上一身乾淨衣物。
她穿衣時才想起來,在魔界中那凡人魔交給她引路的血石去哪了?莫不是離開魔界後它就自動消失了?
許是掉了吧。
她系好腰帶,攏好衣裳,便往外走。
種樹去咯。
她在峰頂比劃了個坑位,水袖輕拂,地上石頭轟隆隆飛起,化成石頭人,隨後拿了鏟子在她畫的圈中挖土開坑。
直到挖出個大坑,她擺手讓石頭人站在一旁,隨後將樹取了出來。
十餘石頭人站在坑旁,沒有臉的它們顯得莫名嚴肅,仿佛在見證歷史。
長風小心翼翼地將樹栽入土中,連呼吸都輕了許多。她蹲在一旁盯著這棵她從魔界辛苦帶出來的樹,輕輕撫摸乾枯的樹幹,「希望你喜歡這裡,能好好地活下去。」
她等了片刻,樹沒有逃走。
樹沒有逃走!
長風擔憂的眉間已見歡喜,可還未完全舒展開,本就乾巴巴的樹忽然開始掉落樹皮。
一塊一塊,一層一層,像被人削去皮肉,迅速枯萎。
「別啊,別啊!」
可她的聲音無法制止樹的死去,樹瞬間化為灰燼,在長風面前轟然崩塌,隨風飛散。
長風愣了愣,許久才道,「對不起……」
又要了一棵樹的老命。
她的山頭莫非真的不能種出一棵樹了嗎?
「為何要對一棵樹說對不起?它在死魂潭便已是一棵死樹,即便你澆灌神藥,它也活不了。」
聲音冷冽如冰,長風跟他不熟,可還是一耳朵就聽出這是誰了。
她倏地站了起來,看著剛離別一個時辰的男子,覺得意外,「你怎麼來了我山里?」
燼輕聲笑笑,「我路過。」
「……」這句台詞她熟!
燼打量了一眼四周,眉頭漸高,「你山里果然只有韭菜,還是連花都不會開的韭菜。」
大可不必重複傷人。長風腹誹,再次問道,「你為何來我山里?」
「離開魔界前,我交給你的血石,可以還我了。」
「你來找我是為了那塊引路石?來接應你的人靈力高深,難道還做不成你的引路人?」長風下意識覺得那血石不簡單,別說已經丟了,那就算是沒丟,也斷不能輕易給他。
燼冷聲,「那本就是我的東西,你還給我,天經地義。你不還,倒是很小人。」
長風笑笑,「我可不是個好神仙。」
「……」這話一點都沒錯,這小山神非但不神仙,甚至還有點痞氣,流氓少女!燼又說道,「你不還,我只能強取。」
「正如我在魔界不敢用神力,挖個樹都要親力親為,生怕被魔族發現。那同樣的道理,你來我北單山便已踏入神界的領域,自然也不敢輕易動手,否則你也不會站在那邊跟我講道理,對吧?」
燼沒有反駁,也不再跟她拐彎抹角,「你如何才肯還我?」
「回答我那三個問題。」長風手裡沒有血石,但她絲毫不慌。她臉皮厚,而且對待狡詐的魔族,她懶得講仁義道德。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簡單。
燼盯著她執著的雙目,譏諷道,「你將血石拿給我看看。」
長風淡定開口,「你先回答我那三個問題。」
「我看你衣物已換,總不能沒有發現血石已不在你手裡。」
長風一頓,「你既然知道了,那為什麼還向我討要?」
燼的眼睛又將她上下看了去,看得長風都想喊非禮了,最後燼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間,「沒有記錯的話,你將血石放在了腰間。如今你那腰上,應當多了一塊血紅印記吧。」
這話就算是傻子也該聽出其中含義來了,長風驀地醒悟,「一開始你就知道血石會融入我的身體,所以你根本不怕它被我弄丟,甚至是將我當做運輸血石的容器,是不是?」
燼沒有否認,「是。」
「難怪……我帶你出來時血石並沒有派上用場。」長風又道,「你怎麼把它取出來?」
燼說道,「我自有辦法。」隨後他說道,「脫衣服。」
長風:「……」這人怕不是個變態吧。她又氣又覺好笑,「我偏不,除非你回答我的問題。」
如今在神界,她並不怕他翻臉。一旦神界發現有魔族入境,便會派人前來查看。
「把血石給我。」燼一步上前,握住長風的手腕。
長風沒料到他竟敢對自己動手,男子到底身形比她高大很多,逼得她一個後退,差點被腳下石頭絆倒。
燼的手已經挽住她的腰,試圖解她衣帶。少女腰肢纖細,手掌觸及衣裳,掌心還能感覺到一絲暖意。
長風忍無可忍,一掌推開他。神仙打凡人,不打得對方吐血才怪。
只是一掌,就拍得燼嘴角滲出血來。
慘白的臉上掛著血絲,反倒把打人的長風嚇了一跳。可要道歉是不可能的,是他先無禮的!她氣沖沖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凡人?竟敢造次。」
「忘了。」燼捂住心口,「我還忘了你能倒拔楊柳,那拔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滾,血石我是不會交給你的。」
燼默了默,「你想知道的,我告訴你便是了。你也不必問那三個問題,我的回答,可以解答你十餘疑問。」
長風哼聲,早該這麼做,她也不會揍他了。
「我叫燼。」
「我知道。」
「我的兄長,是如今的魔尊。」
「……」這她可就不知道了!!!長風反應過來,「不對,我從未聽說魔尊有弟弟,他只有妹妹。」
燼涼薄的眼底更似深潭寒冰,「是,但我確實是他的弟弟,上代魔尊是我們的父親,我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只是我從出生的那天起,就被囚在死魂潭中。」
長風看著他的眼睛,不像在說謊話,「你繼續說,為什麼他要將你關在死魂潭中,困你七萬年。」
燼說道,「因為我出生當日,祭司推演天命,告知他日後我將會取代他,成為新的魔界領導者。那位祭司,便是你見過的影婆婆。」
長風已經不在意影婆婆的事了,她的注意力全在他那句話上,「新的魔界領導者,也就是說……」
燼點頭,「新的魔尊。」
「……」那我還個屁的血石給你!長風決定把它給毀了,那東西定是助他成為魔君的利器。
燼已然看穿她的想法,「你也不必急著要將血石銷毀。」
長風眨眨眼,「我沒這個想法。」
「呵。」燼繼續說道,「我對魔君之位沒有興趣,唯有一願。」
「你說。」
「殺魔尊,毀魔界。」
「……」大義滅親?魔性泯滅?長風終於認真看他,末了說道,「如今你只是一個凡人。」
凡人要想毀了魔界,痴心妄想。
當初神界全力以赴也不過是將魔族逼退門後數萬年,而今神界稍微鬆懈,魔族便四處遊走作亂。
憑他一個已廢魔二代想翻天覆地?
這下輪到長風挑眉了,字字說道,「我、不、信。」
信你我倒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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