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比翼鳥
作為一個真·鳥不拉屎的地方,北單山竟然來了一隻鳥。Google搜索
起先得到消息的眾山神以為這是謠言,沒想到消息隨風越傳越開,等到了下半夜,已然是真得不能再真的消息了,於是大家紛紛披星戴月趕往北單山,一睹傻鳥——對,傻鳥,畢竟沒有神鳥會往韭菜地里鑽。
多掉價吶!
傳出去還要不要鳥臉了。
久未熱鬧的北單山已是人山人海,被眾神圍觀之。
這讓清冷頗久的長風很是不適應。
不過現在她一心撲在這青鳥兒身上,既好奇又覺稀奇,但眾小神不知它是何鳥,此時手上皆捧了本《鳥類百科全書》圍看。
青鳥倒是淡定,除了扯著嘶啞的嗓子叫著「蠻蠻蠻蠻」,沒有異樣。
一位老山神聞訊拄拐趕來,一見這鳥不由左看右看,比劃一番,詫異,「這是只蠻蠻啊。」
「蠻蠻?那是什麼?」長風皺眉,難道這不是它的叫聲?
「笨蛋。」老山神說道,「蠻蠻就是比翼鳥啊!」
眾人頓時恍然,急忙找書籍目錄翻到那頁,果真看見了一隻青蠻蠻,跟眼前的傻鳥一模一樣。
蠻蠻,又喚比翼鳥。自盤古大帝開天地以來,比翼鳥就是兩鳥同飛的,那如今……她拎了蠻蠻的翅膀來看,另一隻蠻蠻呢?
老山神摸著花白鬍子沉吟道,「如果一隻蠻蠻死了,另一隻蠻蠻也會殉情,所以它的蠻蠻肯定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去了哪裡,這是來北單山找它的蠻蠻了吧。」
長風說,「我這山頭就這麼大,要是在早就出來了,不對頭。」
另一人說,「可能是你日日四處遊走,身上沾染了那隻蠻蠻的氣味,所以這隻蠻蠻尋味而來。」
長風恍然,片刻兩眼精亮,「連鳥都願意留在我北單山了,那是不是離我成功種樹的日子不遠了?」
屋內愉悅熱鬧的氣氛瞬間像被潑了冰,話癆眾神都不說話了。
「還是洗洗睡吧,我們先走了。」
長風:「???」
北單山有那麼令人絕望嗎!這不是都能養鳥了嗎??
送走眾神,長風又看看站在窗邊鳴叫的青鳥,再次細翻六界百科全書。
原來比翼鳥有青、紅兩色,青為雄鳥,紅為雌鳥,飛止飲啄,不相分離……死而復生,必在一處。
那為什麼現在它們分開了?
長風坐在桌前托腮凝視,這左蠻蠻身軀龐大,幾乎蓋滿窗台,如果展翅翱翔,定然威武。那兩隻蠻蠻比翼雙飛,又是何等美好。
她看了許久,只覺它的叫聲愈發悲傷。她終於問道,「左蠻蠻,你的右蠻蠻去了哪裡?你來我北單山有什麼目的?」
「蠻——蠻——」
除了叫蠻蠻還是叫蠻蠻。
長風哼哼兩聲,撇下一句「憨憨」就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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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山風倒灌。
長風睡不著。
睡不著不是因為憂慮如何種樹,也不是老年人睡眠質量不好。
而是——那隻蠻蠻一直在叫!
「別叫啦別叫啦,再叫頭都要禿了。」
「蠻蠻——蠻蠻——」
長風猛地坐了起來,盯著在窗口嗷嗷叫的臭鳥。蠻蠻察覺到死亡凝視,停住了叫聲,偏頭往那邊看去。
突然一個黑影撲來,蠻蠻驚得飛起。
殺鳥啦!!!
翌日,又來圍觀神鳥的眾山神發現蠻蠻被捆成粽子般,正倒掛懸樑。仿若蜘蛛垂絲,晃來晃去,頗為淒涼。
「蠻……蠻……」叫得嗓子都啞了,淒悽慘慘戚戚。
老山神不忍,「此鳥難得現世,你怎能如此待它?」
長風說道,「我要種的是樹,不是能把人腦袋吵破的鳥。」
眾:「那你打算怎麼做?」
長風抬起手刀一划脖子,「吃了它。」
蠻蠻:「……」
老山神痛心,以拐捶地,「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神鳥,不好好供著你竟想吃了它。」
老山神已近十萬歲,是一眾山神中的長者,看萬事已淡然。如今這般捶地,可見長風對這比翼鳥的態度已經隨便到令人痛心的地步了。
「那就送您好了!放置在您的山頭,錦上添花。」
此話一出,眾神都來了精神。
「不如養我那吧,我那滿山玉石,可襯得神鳥生輝呢。」
「還是養我那吧,我那滿山奇花異草,神鳥定能住得歡喜高興。」
長風點頭如小雞啄米,「拿去拿去,本來也不是我北單山的鳥。」
她要的是樹,誰要一隻傻憨憨叫的鳥呀。
於是眾神便將鳥帶走了,長風只覺清靜美好。
誰想她午後醒來,發現那隻傻鳥又站在她的窗前,它這回倒是學乖了,不瞎嚷嚷,只是用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
像在告訴她——我很乖,別趕我走。哦,當然趕我走也沒用,我還是會飛回來的。
長風嘆氣,「我這裡只有韭菜,妖魔都不喜,你何苦來自降身價嘛。」
蠻蠻看著她,試探性地張了喙,「蠻——」
長風,「閉嘴。」
「嗶——」
「哼。」
住歸住,不擾民的規矩還是得有的!
夜裡睡覺,長風聽著簌簌山風,那鳥還站在窗外,一動未動。她抬手給它造了個窩,「既來了就是客,以後就住這吧。」
蠻蠻兩眼一濕,張嘴,「蠻——」
「閉嘴。」
「嗶——」再次自動消音。
長風滿意睡下。
睡至半夜,又聞窗外有聲,長風以為是那鳥在走動,便沒理會。
可片刻那聲響愈發地窸窣,像是有人在鬼鬼祟祟偷東西。
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多年了,每個山神都要看家,唯獨她不用。畢竟她山中什麼都沒有,連石頭都找不到出一塊精美的,怎會有人來偷竊她的山頭?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撲哧,撲哧。」
像是大鳥展翅的聲音。
長風猛地坐起,對哦!如今她可不是一窮二白的山神了,她可是有鳥的人!
莫不是來偷鳥?
她急忙起身,往外一探頭,果然看見一隻地精正捉了蠻蠻的雙腳往土裡帶。
想必那地精是一路從地底挖土而來,灰頭土臉的,一眼看上去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地精怒道,「死肥鳥,真重,拉都拉不動。」
長風點頭附和,「對啊對啊,我也覺得它真肥,大概會很好吃。」
「你誰啊?別擋著我偷鳥。」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敢來偷鳥?」長風一把揪住它的胳膊,地精都長得差不多,周身灰色,細胳膊細腿,個子也不過五六尺,就是眼睛奇小,長風都不知道它有沒有睜眼看自己。
它想遁地逃離,誰想竟無法掙脫這少女的手。
地精大吃一驚,「你怎麼能抓得住我?六界除了大能,從未有人能抓得住地精。」
長風頓了頓,隨即鬆手,「哎呀,沒抓住。」
地精:「……」這戲也太假了,你不要把我當傻子啊!
長風戳戳它腦袋,「說吧,為什麼來偷比翼鳥。」
「我說了你會把鳥送給我嗎?」
「我只知道你不說我會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
「快說,我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地精見她眉已挑起,眼裡當真有了殺氣,這才識趣說道,「傳聞北單山來了只蠻蠻,我們便都想取了鳥血喝。」
長風眉頭微蹙,不解問道,「蠻蠻之血有何奧妙麼?」
「對女子來說可容顏永駐,對男子來說可鞏固精血。」
「那對你們地精來說呢?」
地精雙眼登時賊亮,大聲,「可利我十爪!」
長風明白了,地精擅遁地,工具便是手上利爪,妥妥的挖掘達人。
爪子對它們而言十分重要,否則它也不會拿來與男子精血女子容貌相提並論呀。
長風隱約聽出了它話里別的訊息來,又問,「你說『我們』?除了你還有別的地精覬覦蠻蠻?」
「不是不是,是還有其他人,蠻蠻對妖魔來說,也都是滋補修煉的好東西呢。」
地精說著,還垂涎地看了那肥鳥一眼。
——想想都流口水了。
蠻蠻:「蠻蠻!」再看戳瞎你的眼!
長風一對秀眉擰得更緊了,大事不妙呀,今日來地精,明日又來些魔呀妖呀,她這家門可怎麼守?
她不心疼滿山韭菜被踩踏,可她的老年人作息可不能亂吶。
不行,得將這蠻蠻送走。
她當即拍掌,「你快宰了這憨憨吧,要不要我給你捆好?」
地精受寵若驚,激動得臉更灰了,「真、真的?」
「真……」
「假的。」聞訊趕來的老山神拄拐出現,又是一臉痛心。
長風眼見他要叨叨叨一堆,當即肅色,將地精一推,「假的。」
地精瞪眼,「呸!言而無信,該死的神仙!」
長風擺手,「快走快走,再不走擰你腦袋。」
地精自知打不過她,可又不甘心,只好罵罵咧咧地遁地離去。
老山神嘆息道,「折煞靈鳥可是會影響你晉升天界的,它既與你有緣,又死磕你不放,你不如為它尋它的蠻蠻吧。蠻蠻成雙,便會自行離去了。」
長風嚴肅道,「我走了誰看守山門?」
老山神禁不住當面說道,「方圓千里山巒除了你的北單山不曾失竊,都遭過小賊。」
言下之意便是你可拉倒吧,誰會跑來偷韭菜啊!
「哦……」長風瞧了一眼那呆頭呆腦的鳥,一想到它可能會招惹來麻煩便知不能再留它。
她如今只是一個小山神,萬萬不能展示自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神力,她還想安靜地在山上種她的樹呢。
「行吧,聽爺爺的。」長風朝蠻蠻伸手,「走,我帶你去找你的蠻蠻。」
蠻蠻歡快地嘶鳴叫嚷,呼啦展翅,扇得塵土飛揚,撲了長風一臉土。
長風咬牙,「爺爺,還是將它吃了吧!」
憨批!你的腦瓜子能不能靈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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