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所有人都看著陳昭，等他解釋。
「造一批機器奴，投放到公共場所。」陳昭道。
會議室里的人等了半天，大眼瞪小眼。
說完了？
就這？
這麼簡單？
鄧子欣率先提出意見：「這能有個屁的決定性作用啊？」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同事們都激動了，想把掌聲送給鄧子欣。公然反抗老闆，還用了如此暴烈的詞彙，真乃勇士！
陳昭露出微笑，「雖然聽上去很簡單，但是真的有決定性的作用。」
「哦？說來聽聽。」鄧子欣針鋒相對。
其他人也都點頭，全都想知道陳昭這種做法的深層原因。就是造一些機器奴放到公共場所，怎麼就能起到決定性作用了？
似乎是要長篇大論一番，陳昭鄭重其事地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然後立刻語速飛快地開始講：
「有一個名詞，叫虛擬所有權，這個名詞有很多含義，一種含義是你打遊戲時買的那些道具皮膚，你對道具皮膚有虛擬所有權，這種含義不在我們討論範圍內。另一種含義，就是指你會想像一個東西已經屬於自己。」
「大家都在電視上看過汽車品牌的GG，汽車GG的基調都大同小異，電影一樣的畫面，拍攝一些行駛在路上的情景，還會展示車主的家人坐著車去旅行。」
「想買車的觀眾，在看汽車GG的時候，不由自主就會把自己代入進去，想像自己如果買了這輛車，GG里的畫面就會照進自己的生活。」
「這個時候，雖然觀眾自己意識不到，但是他的潛意識裡已經有了一個根深蒂固的念頭，認為這輛車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個念頭生根發芽，就會驅使著觀眾跑到4S店去，真的買下GG上這輛車。」
「GG對人產生的虛擬所有權效應還比較低級，我們把機器奴投放到公共場所，讓這些機器奴真正幫人做事，大眾產生的虛擬所有權感覺會無限膨脹。每個人都會去想，如果我家裡有這麼一個機器奴，該多好？這個東西就應該是屬於我的，我就應該有！」
辦公桌上一大半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很多人壓根沒聽說過這種理論。乍一聽，好像······有點道理？
陳昭不徐不疾，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掉，繼續說：
「第二個原理，就是人對損失的強烈恐懼。」
「這個原理，大家應該都經歷過。」
「有一個商品，比如說一個小沙發，你感覺可買可不買，但是商家承諾說，可以七天無理由退貨，三十天無理由退貨。於是你就買了，回去用一用再說，不好還能退不是？」
「但是，當小沙發送到你家，真的擺在了你客廳里，你的退貨念頭大概率就會煙消雲散。你潛意識裡不會再把這個沙發看成商品，而是會看成自己家的一部分，看成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如果讓你退貨，你會感覺遭到了損失。可能這個沙發不是那麼好，但是你會想，啊，就這樣吧，也挺好的。」
「把機器奴投放到公共場所，等正式發售再回收。很多人就會產生一樣的效應，覺得失去了什麼，很彆扭，很難過，就想自掏腰包買一個機器奴跟著自己才安心。」
陳昭說完，小竹筍突然舉手。
「說。」陳昭看著她。
「咱們也可以搞一個30天無理由退貨的活動。」小竹筍提議。
陳昭笑了，這丫頭還真是活學活用，「當然可以。」
「第三個原因。」陳昭繼續往下說，「人會對常見的東西感到順眼。」
「大家都上過學，結過婚，應該經歷過類似的感覺。」
「一個同學，或者你的老婆老公，你第一次見，感覺臥槽，這個人好醜。髮型也難看，打扮也土氣，臉也就那麼回事兒。」
「等你跟他相處一個月，開始覺得，也不是那麼丑了。」
「再相處半年，他在你眼裡已經不醜了，像普通人。」
「好幾年相處下來，你非但不會覺得他丑，還會覺得親切。時間長了不見甚至還會想念。偶爾你回憶起來，自己居然和這麼丑一人當好朋友，當夫妻，就很離譜。」
「機器奴這個東西，會活動，會說話，某種程度上和人很相似。直接投放市場，很多人會不適應。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家裡放這麼個東西，天天盯著我，太瘮人了，晚上起來上廁所，看到這玩意兒不嚇得叫起來？
「所以，把機器奴投放公共場所，能讓大家提前適應這個東西，看習慣了，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喜歡。等正式發售，很多人的牴觸心理就不會這麼強烈。甚至還有老朋友重逢的錯覺。」
「還有很多心理學上的原理，都比較細枝末節，大家時間少，我也不在這浪費。」陳昭最後總結，「總之，大體原理都給大家詳細解釋了，如果能聽懂那自然最好，聽不懂也沒辦法，總之我是老闆，按我說的來。儘快制定計劃，把第一批機器奴投放公共場所。」
陳昭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公司里基本上沒有什麼反對聲音了。
一個投放計劃火速被制定出來。
首批投放的範圍是國內各大城市，七百多個大大小小的城市，總共投放一萬個。
並不是平均投放，一個城市十來個，而是有的多有的少。有錢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多投放一些，這樣比較合算。
……
A市。
清晨，天剛蒙蒙亮，街上的車流和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很多上班族行色匆匆，往公司趕。
突然，有人停住腳步。
非常驚愕地看向街對面。
一個半透明白色外殼的機器人，外觀和人類很相似，正快速走在大街上！
健步如飛！
路上的行人都傻眼了，甚至很多車都減慢了速度，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那個機器人。
機器人感受到了人群的注視，很友好地抬起手來朝大家揮了揮，就像明星被粉絲認出來一樣，接著又匆匆離開。
路人都反應過來了，趕緊掏出手機拍照！
（很晚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