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終身幸福和整個家族的產業,二選一,對吧?」陳昭聽懂了。
「對,她選擇了整個家族的產業。」格里高利語氣流露出悲傷,「不管怎麼說,那是她的選擇,我本來打算好好祝福她,大家一刀兩斷。但是後來,她的一個舉動讓我改變了想法。」
「什麼?」陳昭問。
「她本來可以去大城市的大公司任職,也可以留在家族的企業里任職,但是她選擇了來天災署,到這個深入北極圈、鳥不拉屎、在戶外尿個尿都會凍住丁丁的鬼地方來當一個小職員。她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逃避。」
「逃避?」
「沒錯,逃避。她在這個地方工作,婚期就可以往後推,因為交通不便,工作又走不開。有無窮無盡的藉口可以讓婚期延期。」格里高利說。
「她還是不想嫁給那個日本人。」陳昭明白了。
「對,她很猶豫,很抗拒。我覺得,如果她最終真的嫁給了那個狗日的未婚夫,一生都不會幸福的。我聽說日本男人還喜歡打老婆,把老婆關在家裡做家務,直到女人被熬成黃臉婆。我越想越覺得不能忍,如果我是個男人,我就得做點什麼。」格里高利罵罵咧咧,「所以我帶了兩萬多朵艷俗昂貴的玫瑰花來了,保加利亞的農民一枝枝採下來的,花這東西雖然俗,但是女人都喜歡,連花粉過敏的女孩子都喜歡。我這趟來,就是想感動她,讓她改變主意。」
「這事兒我100%支持你,沒想到鬧成現在這個鬼樣子,我開始內疚了。」陳昭嘆氣。
「你內疚什麼?你也是迫不得已。雖然那些玫瑰花都燒了,但是沒關係,我千辛萬苦來到她面前,效果應該比那些花要好的多,我還是有把握將她拿下。」格里高利忽然嘆了口氣,「我餓了。」
「我也餓了,吃肉吧?」
「吃!」
兩個人停下來,疲憊地坐下。他們的褲兜里都裝著血淋淋的狼腿,是從死狼身上拆下來的。帶的食物都被狼吃了,人不能活活餓死,那就只好吃狼肉。
沒法生火,只能生吃。
兩個人猶豫了一下,都豁出去似的閉上眼,猛地咬在狼腿上,用牙撕扯生肉。
陳昭以為會很難下咽,但是事實上並不是特別難,主要是肉都凍硬了,喪失了腥臭和狼騷味,變成了類似塑料一樣的質感。只要硬著頭皮一直吞咽就可以了。格里高利咬的格外凶,可能是想起來被狼咬掉小拇指的仇恨。
吃了十幾分鐘,才吃了四分之一個狼腿。但是兩個人都覺得飽了。抓了把雪塞進嘴裡喝掉,顫抖著站起來,繼續上路。
「對了,我忘了問一個問題。」陳昭忽然道。
「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天災署要建在這麼個鬼地方嗎?聯合國的其他部門可都是在經濟發達或者花香鳥語的城市。唯獨天災署,跑到這麼個滴水成冰野狼成群的無人區來,這不奇怪嗎?」陳昭問。
「這是有歷史淵源的。蘇聯時期,曾經有一個大膽瘋狂的科學實驗,就是打個地洞,一直往地下鑽,看看能不能鑽到地心去,看看地心到底是什麼樣的。」格里高利開始講述。
「地球分為地殼、地幔和地核。大陸地殼的厚度大概是33公里,地幔厚度2900公里,地核外核的厚度約5100公里,內核的厚度約2900公里。這是個很大的空間,但是人不知道地底下究竟是什麼。所以就想試試一直往下鑽,越深越好。」
「工程進行了二十多年,各種最先進的技術用上,大量的資金砸上,但是效果很一般,只向下鑽到了12226米。到達12226米後,這個項目突然就停下來了,不挖了。對外界也沒有公布原因,就像快刀切頭髮那樣突然停了。」
「有各種各樣的傳言開始出現。」
「有人說,停下來的原因單純是技術不行,那些堅硬的鑽頭伸下去,都像冰塊扔進熔漿一樣化掉。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不知道。」
「也有人說,挖到了地獄的邊界,科學家們聽到了厲鬼絕望瘮人的哭喊聲,不敢再繼續挖下去了。甚至還有傳聞,一次鑽頭拉上來時,跟著爬出來一隻膜翼巨大,紅眼黑皮的可怕生物。」
「總之傳聞各種各樣,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真正知道為什麼項目停止的那些人,現在都已經死了。」
「那個工程的舊址,就在今天聯合國天災署的位置。」
陳昭一怔,感覺之前不理解的東西瞬間清晰了。
「最早天災署還不叫天災署,只是一個研究中心,研究中心來到這個深井工程的遺址,研究這個12226米的深井。並嘗試繼續這項工程,用最新技術再把這個深井打下去。」
「但是在研究的過程中,科學家們發現了一些地震波的規律。在萬米深的地下,地震波的傳播方式和預想的有差別。可以通過觀測這個洞底下的地震波,進行一些有關地震預測的研究。」
「於是後來,天災署就建在了這個地方。因為它是自然災害研究的最前沿。」格里高利解釋完了。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想見見那口深井。」陳昭道。
「深井是絕密工程,被重兵把守,嚴加看管,只有天災署的高層領導能看。」格里高利道。
「說不定我能當高層領導呢?」陳昭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