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堡的生活依舊平靜而美滿,養子們也隨著各人天賦資質的區別,開始分化。
有些善於讀書的,甚至已經開始準備科考,想學趙家先祖,在官場搏一場富貴。
還有些擅於習武或者商道,大家都開始有計劃的為自己的未來鋪設道路。
趙家之人也樂見其成,他們鼓勵養子發揮特長。
當然也有些人好逸惡勞,每日只想悠閒度日,管家主事也就隨意勸了幾回,並未有其他強制性要求。
許凌混在其中,表現得恰到其分。
他文武皆有學習,於武術一道,已經不能簡單的用天賦出眾來形容。
如今趙家堡外院這些護衛教頭的功夫,在他眼中早已破綻百出,猶如兒戲。
只要他願意,一柄利刃在手,屠盡外院之人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聽說主宅內院另有高手,乃是真正意義上的武林高手,那些高人能飛檐走壁,飛花落葉隔空傷人。
對此許凌很是嚮往,他缺少的就是一個機會,如果能接觸到上乘武學,那將會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天地。
出於某種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過于謹慎的思維,許凌一直保持著低調,在二十多名養子中極不起眼。
很多家僕都對這位不大上進的十三少爺不大看好,認為他日後大多會被發配至偏遠鄉鎮擔任一名小管事。
其他的所謂兄弟姐妹,也依舊對個特立獨行的兄弟不大待見。
許凌的內心無比強大,絲毫不在意這樣的孤獨,在武學修為達到一個瓶頸時,開始靜極思動。
夜深人寂之時,他利用輕身功夫躲開外院護衛,時常在深夜時在山林荒野中放飛自我,盡情享受自由的空間。
他的日子過得比以往更加快活自在,但由於武道上沒有後續之路還是令其心中失望。
就算在普通人當中再厲害又如何,面對所謂的武林高手,他知道自己依舊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日,他漫無目的的探索著趙家堡後山深林,無意間來到一處幽靜的水潭邊。
月華正盛,山林水潭都仿佛染上了一層乳白色的光華,顯得如夢似幻。
而許凌卻看見了如同月下仙子般的存在,一名十來歲的絕美少女正在譚邊就著月光濯足。
嘩啦的水聲輕響,水波隨著那雙完美無瑕的玉足微微蕩漾,也令他平靜的內心蕩漾開來。
「你是何人?如此無禮,不知道什麼叫做非禮勿視嗎?」
少女清冷的聲音響起。
還有些在發呆的許凌有些尷尬,若不是被眼前美人美景所攝,他本不會如此唐突。
「如此美好的事物,讓人看看又何妨?像這幽潭藏於深山,也是可惜了。」
許凌不知為何,言語無狀,比平日多出了幾分無禮與灑脫。
少女認真的看著突如其來的小少年,突然展顏一笑,其容貌令月華都有幾分黯然失色。
「年紀不大,卻有幾分氣度,還有幾分無賴,倒是有些特別。」
「你又何嘗不是,年齡與我相仿,卻有些老氣橫秋,少年人,就該絢爛如同夏花,快樂自在每一天。」
許凌毫不見外的坐在水潭邊上,也學著少女解開鞋襪,月下濯足。
只不過他這東施效顰的舉動,毫無美感可言,反倒破壞了少女身邊美好的意境與畫面。
「你是不是一直都膽子很大?」
少女慢悠悠的將玉足從水潭中抬起,側身坐在青石上。
那一截白玉般的小腳在月色下瑩白嬌嫩,讓許凌有些挪不開眼睛。
「恰好相反,我平時膽子極小,今晚遇見你,才膽大了起來。因為我總覺得,如果遇見你這麼美好的人,還是唯唯諾諾不敢搭訕,結果可能會很糟糕。」
許凌思考了一下,說出了此刻自己的真實感受。
「夜半三更,密林深潭,你就不怕我是鬼魅所化?」
少女饒有興致的看著許凌,幽幽問道。
「如果鬼魅都如同你這般,就算要奪我陽氣害我性命也認了。」
許凌爽朗一笑,所謂鬼怪之說,也就嚇嚇無知鄉民,他是決計不信的。
「少年,你說說,那句絢爛如同夏花是什麼典故?」
少女取出一塊白紗,優雅的將足上水珠擦拭去。
許凌一愣,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想起這樣的一句話來。
他沉思良久,腦中靈感閃現。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人生如是。」
「雖不是詩文,也不講對仗,語句卻絕美,這是你自己所想?」
少女頗覺意外,也很是震撼,看著少年的神情有了些變化。
許凌點了點頭,這些句子就是從意識深處迸發出來的,或許,他真的擁有自己都不自知的才華也說不定。
「你再寫些詩句如何?我挺喜歡這些美好文字。」
少女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許凌,讓他很難拒絕,可是,他並不擅長詩詞一道。
他的大腦開始急速運轉,想著再來一次靈感的迸發。
此時,一隻山鳥不知從何處飛起,順著水潭的山澗鳴叫遠去。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許凌腦海中再次出現一首完整的五言詩,其意境超絕,當他念出此詩時自己都被震懾住了。
少女雙眸泛光,口中反覆的念著短短的四句詩文。
「你有大才,未曾想今日竟能遇見像你這般驚才絕艷的少年。本小姐心情不錯,就原諒你的唐突之舉了。」
少女輕嘆了一聲,穿上繡鞋後轉身向林中走去。
「唉,你等等,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許凌沒料到少女轉身就走,趕緊將其叫住。
「你的膽子一點也不小,不怕死的話,明晚你還來這裡,記得,帶上好的詩文。」
少女嫣然一笑,深深看了許凌一眼,便隱入林中不見身影。
許凌也知不能強留,得到對方回應後,也心滿意足的回到趙家堡。
至此以後,他心中的嚮往又多一個,如果能與那月下少女相伴一生,想來也是件美事。
為了能順利赴約,白日間他絞盡腦汁,卻再沒有昨夜的詩才,勉強寫出的所謂詩句連他自己都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