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止戰

  鳳威軍這一路衝殺,將大順軍後方攪了個雞犬不寧。閱讀

  李岩夫妻則率領三萬部眾,跟著鳳威軍在後面跟著撿便宜……這時候也顧不上臉面了。

  軍械,糧草,降卒撿了個盆滿缽滿,看守糧站兵站的順軍多是老弱,周世顯自然是看不上的,都便宜了李岩兩口子。

  周世顯叫他們夫妻兩人一邊打一邊撤,將繳獲的軍需糧草往懷慶府搬,這些可都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紅娘子俏臉揚了起來,得意了。

  瞧瞧,跟著周大人打仗有甜頭!

  這才幾天時間,他們夫妻是真的發達了,軍械糧草一車一車的往渡口運,手下三萬兵馬都成了輜重隊。

  李岩心情也暢快起來,這是一波肥呀!

  不出三五天,亂了,大順軍的後路徹底亂了,從鄭州府到洛陽之間,幾百里長的糧道亂成了一鍋粥。

  後路糧道上一日三驚,李自成怒極,下旨停止了對鄭州府的一切攻擊,幾十萬順軍緩緩離開鄭州府。

  鄭州之圍,暫時解除。

  在李自成的盛怒之下,順軍組織起大批精騎,對鳳威軍,李岩所部進行大規模圍剿。

  這一路偏師兵力雖不多,可是對大順軍的威脅太大了!

  可當順軍精騎趕到一個個糧站時,除了一具具屍體什麼也沒剩下,周世顯繳獲了大量馬匹,機動性超強!

  解了鄭州之圍,搬空了大順軍的一個個糧站,周世顯趕忙招呼李岩夫妻……撒丫子跑!

  他的戰術目的已經達成,並且全軍連續作戰已經十分疲勞,彈藥儲備也見了底,不能再和大順軍糾纏了。

  李岩,紅娘子心領神會,撒開腳丫子就往黃河北岸跑,又過了幾天,周世顯帶兵出現在……虎牢關!

  清晨,日出東方。

  嵩山北麓的虎牢關,草木都長瘋了,又是一個風調雨順豐收年,當接應撤退的戰船出現在河面上,鳳威軍發出陣陣歡呼。

  李岩夫妻也鬆了口氣,他們二人對看了一眼,心中恍然,怪不得劉芳亮守不住巡河大營,原來還有戰船助陣。

  「撤,撤!」

  周世顯風風火火,命人在黃河上架起了浮橋,大軍攜帶輜重緩緩向北岸撤退,他自己親率精兵斷後。

  再不跑,就要被順軍包餃子了,三堵牆可不是鬧著玩的。

  大清早,和李岩夫妻在關前漫步,幾人放眼望去,青山綠水一覽無遺,這裡是虎牢關。

  虎牢關前,董卓大軍和三國諸侯決戰之地,三英戰呂布就發生在這裡,然而到了此時……只剩下處處殘磚斷瓦。

  幾人在關前走著,指指點點,這虎牢關雖然殘破,但其布局及殘跡尚在,占著此關,大軍可從容退往黃河北岸的懷慶府。

  「哎!」

  周世界在一塊石碑前停步,摸了摸殘破的碑文,不由得心生感慨,這一戰太不容易了。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這詩一出,李岩夫妻眼睛便亮了。

  「好詩,霸氣!」

  周世顯灑脫一笑,他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他總算解了鄭州之圍,可也贏的很懸,如今大戰落幕很有些虎頭蛇尾的意思。

  李岩夫妻在一旁瞧著,心中不由得凜然,這位周大人用兵奇險,也不講規矩,可……戰績是如此輝煌。

  這個仗大順是打不下去了,雖說大順沒有傷筋動骨,可傷亡也十分慘重,糧草補給被劫了個精光,這還怎麼打?

  說話間,大順的追兵到了。

  嵩山腳下,大批身穿藍色甲冑的順軍精騎,蜂擁而來,一個個滾鞍下馬,瘋了一般對虎牢關發起猛攻。

  銃炮聲隨之炸響,關前爆發了激戰。

  周世顯親自坐鎮關前指揮,喝了一聲:「亮旗!」

  「嘩啦!」

  不多時,兩桿大旗豎了起來,一桿是大明日月戰旗,另一桿是周字大旗,迎著山風招展,獵獵作響。

  周世顯,李岩,紅娘子三人,就在一個破舊的石堡里,用千里鏡觀察著順軍的進攻線。

  過萬順軍在關前展開,密密麻麻的往上沖,其中竟然有好些是下了馬的騎兵……

  周世顯嘴角自抽,訥訥道:「騎兵攻山,瘋了吧……何必呢?」

  李岩夫妻對看著,一時無言,李自成可不是瘋了嘛,他為啥發瘋,這事您周大人還不清楚麼?

  你這是明知故問呀!

  一個月來,你周大人這支偏師把大順軍的後路,攪了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攪的李自成皇帝夢落空了。

  但凡是個正常人,能不發瘋麼?

  估摸著李自成現在恨不得,把你周大人輪上幾遍再踩上幾腳……李岩夫妻兩人似乎瞧見了遠方,李自成那張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著。

  「嘿嘿,嘿嘿嘿。」

  周世顯乾笑了幾聲,也有點心虛,他的彈藥儲備已經見底了,沒了大量的彈藥,他的重火槍還不如燒火棍。

  看著山下的順軍蜂擁而來,周大人喃喃自語:「何必呢,何必呢……」

  順軍這架勢是發飆了,不計傷亡也要弄死他了,標準的豬突戰法呀,這是李自成想出來的麼。

  可不敢小看這種原始野蠻的豬突戰法,這是冷兵器時代很有效的戰法,就是不懼傷亡,用人數優勢壓垮對方。

  「紛紛彼狼心,躍躍欲豬突。」

  周世顯本能的念了出來。

  李岩憋不住笑,誇讚道:「好詩,當真好詩。」

  「噗。」

  紅娘子也憋不住了,笑出了聲。

  周世顯一笑,這句詩是誰寫的來著,記不清了,看來李自成是真急眼了,豬突戰術都使出來了。

  「嗵,嗵,嗵!」

  「噼啪!」

  鳳威軍死守虎牢殘關,各種型號的小炮,重火槍,輕火槍奏響一曲狂歡,將大批順軍劈頭蓋臉的掃了下去。

  激戰持續了一天,到了晚上。

  周世顯大手一揮:「撤!」

  這個仗真的不能再打了,他的儲備彈藥幾乎耗盡,每名火槍手褡褳里的定裝火藥,已經不足十發。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訊號。

  「啊?」

  李岩夫妻有點惋惜,這麼好的地形,這就撤了?

  周世顯微微一笑:「好虎架不住群狼,窮寇莫追,逢林沒入……這一仗咱兄弟撈的足夠多了,再打就要虧本了。」

  「虧本的營生咱不干!」

  李岩夫妻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腔調啊,這是打仗還是做買賣?

  「撤!」

  當夜,負責斷後的鳳威軍登上了戰船,一溜煙的跑了,人跑了,那兩桿大旗還在虎牢關上迎風招展。

  李岩夫妻明白了,為啥他要亮旗,原來是為了撤退。

  「這也行?」

  周世顯哈哈大笑,不就是兩桿破旗子,丟了就丟了,但凡能把順軍唬住就行。

  翌日,清晨。

  瘋狂的順軍再次發起狂攻,這一次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勢如破竹的攻下了虎牢關,可虎牢關中已經人去樓空。

  明軍跑了,夜裡跑的,不要麵皮的跑了。

  瞧著那兩桿虛張聲勢的戰旗,劉宗敏,李來亨,李過……一個個順軍將領臉都綠了!

  劉宗敏眼珠紅彤彤的,瘋狗一樣衝上去將大旗砍斷,咆哮了起來:「周世顯,我日你祖宗!」

  「阿嚏!」

  黃河北岸,周世顯正在馬背上打盹呢,突然打了個噴嚏,又隨著戰馬顛婆眯上眼睛。

  累,太累了。

  敵後襲擾,見縫插針哪有那麼容易,稍有不慎就是個全軍覆滅,每天神經都崩的很緊,一放鬆下來便覺得,全身上下都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疲的厲害。

  不久,馬背上響起低低的呼嚕聲。

  崇禎十七年,五月中。

  中原決戰落幕,黃河兩岸恢復了平靜,順軍損失了大量人員裝備糧草,被迫退回了洛陽,開封兩城。

  筋疲力盡的鳳威軍,攜李岩所部退回了黃河北岸,而鄭州府扔牢牢的控制在明軍手中。

  順,明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又恢復了戰前的態勢,各自回家舔舐著傷口,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是鄭州城外的野草,在屍骨澆灌下長的更瘋了。

  初夏,懷慶府。

  「呼,呼。」

  周世顯四仰八叉的睡著,嘴角不時抽搐。

  「吱。」

  房門打開,一個千嬌百媚的嬌艷女子,端著銅盆,拿著皂角等物,婀娜多姿的扭著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