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除夕夜的南京籠罩安逸祥和之中,位於北美大陸的太陽城卻正在厲兵秣馬,迎接著從各地趕來的印第安酋長。Google搜索
太陽城的冬天,氣候溫暖如春,也沒有什麼雨雪,氣候十分乾旱卻擁有著全世界最豐富的銀礦帶,還有金礦。
這獨特的地理環境,讓新成立的大明北美都司,不得不重兵駐紮在這裡,牢牢的控制著這片金銀產地。
這當然是個苦差事,可大明別無選擇。
清晨,乾旱的土地上,當陽光碟機散了黑暗。
天亮了。
當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將熟睡中的陳子龍夫妻驚醒,二人趕忙翻身坐起,打開窗戶。
便瞧見了外面街上,幾個山寨里的年輕後生正在帶著一群土著孩童,將自製的鞭炮掛在街道上燃放起來。
這鞭炮聲,讓夫妻二人一陣迷茫,依稀間好似回到了大明,回到了熱鬧繁華的江南。
「啪。」
陳子龍一巴掌拍在額頭上,想起來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呀!」
在裴靜服侍下,他趕忙翻身下床,穿上了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出門。
如今北美都司衙門初立,這地方的後勤補給十分困難,新年換新衣是指望不上了,別說新衣服了,能吃飽肚子就算不錯了。
陳子龍才剛剛走出家門,在街上遇到了一隊正在巡邏的步戰隊士兵。
「啪!」
領頭的軍官立刻向著陳子龍立正敬禮,這讓陳子龍一愣,僵住了,愣了幾秒鐘才想起來還禮,這才想起來他的身份。
現如今他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海盜頭子,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軍憲司天字號密探了,而是從二品的大明將軍了。
他這個從二品官職,對標的可是少將軍銜。
這事兒說起來有些無奈,如今的大明實行的,正是九品制和軍銜制並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九品中正制在大明這片土地上,實在太根深蒂固,一時改不過來,強行淘汰九品制,改成軍銜制只會造成混亂。
所以只好雙規,並行。
還了禮,陳子龍全身僵硬的走向了官衙,仍是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他終究是沒進過新兵營,沒當過鎮軍的人。
到如今,他仍是覺得這個官職有些草率了,還有點心虛,有點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趕忙收斂了心神,在落滿黃沙的街道上快步行走,這一路走來,瞧著這太陽城黃沙漫天,一片荒蕪。
陳子龍又開始胡思亂想,他總覺得是被甘大人畫下了一張大餅,把他給忽悠了,畢竟作為一個讀書人,復社大才子,畫餅這事兒他其實也挺擅長的。
啥叫畫餅,不就是封官許願嘛。
「嗨!」
他很快將這個念頭拋在了腦後,所謂御下之術,無非封官許願畫大餅,古時候這叫帝王術。
一個不會畫餅的領導沒前途的!
「草創嘛。」
陳子龍安慰著自己,一個大勢力的草創階段,艱苦一點也是應該的,反正中北美這地方,大明朝廷是一時無力兼顧了。
這麼大一塊地盤,基本上就是他和甘輝倆人說了算。
他和甘輝心中其實都很明白,在這裡討生活,和打江山沒什麼區別,一切都要靠一個接一個的勝利去書寫。
想及此,心中竟平添幾分鬥志,大步流星走進了都司衙門。
「大人,早。」
恭維聲此起彼伏。
「好,好。」
陳子龍一邊和同袍,部下打著招呼,一邊急匆匆走進了石頭建造而成的教堂,如今已經是北美都司所在地了。
官衙里,甘輝正在喝茶,翻看軍報……
陳子龍快步上前,衝著頂頭上司抱了抱拳,笑著道:「下官給大人道賀了,新年好呀。」
「好,好。」
「同喜。」
甘輝連聲答應了,朝著陳子龍露出和煦微笑,很快將他拽了過去,頭碰頭湊在一起嘀咕起來。
一聲道賀,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對於草創的大明北美都司來說,中興八年的新年就算過去了。
畢竟是戰爭時期,很快整個都司衙門變的異常繁忙。
一時間千頭萬緒,浮上心頭,陳子龍,甘輝二人嘀咕了一陣便從官衙中走了出去,先查了一邊崗,又來到了新兵營。
自從太陽城印第安第一軍團擴編之後,三千名新兵已經到位了,都是從解救出來的礦工,奴隸裡面精心挑選的。
如今這些新兵正在一邊調養身體,一邊展開日常操練。
甘輝能有什麼辦法呀,反正他還是老辦法,從老兵中抽調的軍官教導隊頂上去……
這一套明軍已經玩的很嫻熟了,不管怎麼說,對於這個擴編之後的印第安軍團,甘,陳二人還是很重視的。
畢竟這是大明在整個美洲新大陸,唯一的兵源呀,至於新兵營的營房都是現成的,就是原來西班牙駐軍的營房。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色已經大亮。
「嘟嘟嘟。」
隨著甘輝,陳子龍二人帶著大批軍官快步走進軍營,揮了揮手,新兵營里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哨聲。
一個個年輕的明軍基層軍官,手持棍棒,怒氣沖沖的衝進了營房,不久,營房裡響起了一聲聲慘叫。
「啊!」
悽厲的慘叫聲讓陳子龍嚇了一跳,雙股不由得本能的夾緊了,可往周圍看了看,甘輝等軍官都面無表情,好似早就習以為常了。
這一套,在大明各地新兵營其實都是常態,這個年代的新兵嘛,哪裡有人民子弟兵那樣的自覺性,紀律性?
要練兵,棍棒就是免不了的,這一套辦法在大明本土自然是很管用的,可是用在這些土著新兵身上行不行呢。
不知道。
其實甘輝心裡也沒什麼底氣,反正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行不行也得先試過了之後才知道。
「嘟嘟嘟。」
刺耳的哨聲中,成群結隊的新兵好似趕鴨子一般,被軍官們從舒適的營房中趕了出來,亂鬨鬨的擠成了一團。
整整花費了半個時辰,才勉強排成了橫七豎八的隊列,這時候,陳子龍的臉色其實已經有些鐵青了。
畢竟擴編印第安軍團,這事兒是他一手促成的,如今看到這些土著士兵表現如此頑劣不堪,他臉上自然掛不住了。
這亂七八糟的隊列呀,還有一個個鼻青臉腫,身形瘦弱的礦工,奴隸,怎麼看都不像是精兵種子。
可出人意料的是,甘輝倒是很樂觀……
「不急,不急。」
大棍子敲下去,甘輝又揮了揮手,拿出了大明鎮軍,當年在京郊慈雲寺起家時的看家本領。
「上包子!」
他這一揮手,不遠處的廚房門打開了,頓時一個個土著新兵開始抽動鼻子,流口水,眼巴巴看著一箱又一箱熱騰騰的肉餡包子抬了出來。
「嘩。」
這下子場面再也控制不住了,好些土著新兵餓急了,一聞到肉餡包子的氣味,便不知不覺的離開了隊列。
一個,兩個,三個……
「嘩。」
場面很快控制不住了,成群結隊的新兵衝破了教導隊的阻攔,向著夢想中的肉包子沖了過去。
「哎?」
陳子龍看著散亂的隊列,一下子急眼了,啥情況呀,這搶包子的場面堪比大軍潰敗,亂了,全亂套了。
可甘輝和一群步戰隊軍官好似胸有成竹,只是提著戰刀,不動聲色的看著,果然,就在大批土著新兵快要衝到肉包子跟前的時候……
明軍的軍法隊出手了。
「砰,砰。」
隨著幾聲火槍爆鳴,軍法隊鳴槍之後震住了場子,緊接著幾百名步戰隊士兵手持長棍,排著整齊的隊列壓了上去。
一時間新兵營里長棍飛舞,慘叫聲四起,一個個奴隸出身的土著礦工被掀翻在地,抱著頭哭嚎起來。
一群手無寸鐵的新兵,又長期營養不良,如何能敵得過手持棍棒的大明步戰隊,當然了,這些明軍士兵下手也是極有分寸的。
專門朝著肉多的地方打,疼是很疼,可不至於傷筋動骨,頂多打個皮開肉綻,用不著幾天就會痊癒。
「啊!」
成片的慘叫聲中,場面很快被控制住了,土著士兵被砸翻了一地,一個個疼的滿地打滾,場面也重新被控制住了。
「艾瑪!」
陳子龍鬆了口氣,又忍不住心驚肉跳,這麼個打法不會打出什麼毛病來吧,他更害怕的是鬧出兵變。
可說來也奇了。
那些土著兵挨了一頓大棍子,哭嚎聲震天,可過了一會兒又若無其事的爬了起來,又眼巴巴的盯著熱騰騰的包子。
這一幕讓陳子龍瞠目結舌,忍不住摸了摸頭,這些土著人呀,還真是一個個的皮糙肉厚,並且挨了一頓胖揍之後老實多了。
竟然懂得規規矩矩的排隊了!
「行了。」
甘輝滿意的揮了揮手,輕道:「放飯!」
今天差不多了,和憨厚質樸的大明子弟兵比起來,這些土著新兵素質差了點,也野蠻了點。
他轉向了陳子龍,笑了笑,輕道:「這兵還是能練成的。」
「哎?」
陳子龍一臉懵逼的點了點頭,其實心中也有點明白了,這套練兵方法他其實也聽說過,咱那位洛王殿下開創的。
其實就是軟硬兼施,在長期的訓練中,培養新兵的服從性,一兩天還看不出來成效,可時間長了服從也就成為士兵的本能。
看著新兵們規規矩矩的開始排著隊領包子,領到了大包子,便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吞吃了起來。
陳子龍忍不住又摸了摸頭。
甘輝見他如此,又微微一笑,說出了一番話:「新兵嘛,最不怕的便是桀驁不馴,最怕滑頭,無賴。」
這番話說完了,陳子龍若有所思,細琢磨還真是有道理,倘若這辦法真的能行,那對於北美都司來說,意義可真是太重大了!
正想到出神的時候,又被上官拽了一把。
「走了,走了。」
甘輝將三千新兵扔給了教導隊,又帶著陳子龍,和一群將官去會見更重要的客人,數十名將官翻身上馬,向著城門外走去。
正午時分,太陽城以南二十里。
「吁。」
眾將官在荒野中徐徐勒住了戰馬,整了整頭上的帽盔,拍了拍軍服上的灰塵,又抬了抬屁股。
如今都司衙門的騎兵不算多,可三四百騎還是能湊出來的,戰馬,軍服,火槍,士兵,這場面除了有點違和,一切都像極了荒野大鏢客。
「吁。」
陳子龍也勒住了馬,看著遠處一排排巨大的仙人掌,沙丘,溝壑,乾涸的鹽湖,還是有點懵逼。
這是等誰吶?
正在他懵逼的時候,遠方荒蠻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隊騎兵,數量不多,大約只有數十騎。
陳子龍趕忙舉起千里鏡,看了看,竟是一群穿著褐色軍服的正規軍騎兵,心中一下子便明白了。
大明的傳統盟友葡萄牙人來了,同樣的軍服樣式,他曾經在中美洲的巴拿馬城見過。
「這是?」
陳子龍有點明白了,這個時候甘大人不遠萬里,將葡萄牙盟友找來,絕對不會是為了請客吃飯吧?
這是要幹大事了,該不會……甘大人該不會想和葡軍聯手,南北夾攻新西班牙總督府吧。
細琢磨,這事兒可能性還不小,可陳子龍吃驚之餘,心中暗暗有些擔心,葡萄牙人能願意嘛?
畢竟葡軍在中南美洲那一塊兒,也占了挺大一片地盤,小日子過的挺舒坦,這個時候與大明聯手,冒險出兵攻擊西班牙人……
陳子龍覺得這事兒有點懸,可耳邊傳來一聲低喝:「走!」
「駕!」
騎兵滾滾向前,馬蹄聲疾馳,在這蠻荒之地揚起了漫天黃沙,很快兩股騎兵在曠野間會和,聚在了一起。
「哈哈!」
戰馬交錯而過,身穿紅色軍服的明軍騎兵,與身穿褐色軍服的葡萄牙騎兵,互相寒暄了起來。
遠道而來的葡軍將官,是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上校,笑起來鬍子一翹一翹,還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
短暫的寒暄過後,騎兵又向著太陽城疾馳而去。
傍晚,一輪鮮紅的落日在荒原的盡頭落下,城內都司衙門再一次變的熱鬧起來。
「哈哈。」
「請。」
隨甘輝,與葡軍上校大步走進了衙門,陳子龍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瞧著身旁這些黑髮,碧眼的葡軍騎兵,仍是覺得不太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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