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風起雲湧

  這個世界若是不亂,大明又怎麼渾水摸魚呢,世界亂不亂……還不是他周大都督說了算。

  又是一個清晨。

  地中海的風十分香甜。

  和煦的陽光照耀下,周世顯仍是早早起床,穿好從不離身的內家,又整了整筆挺軍服上金燦燦的緞帶。

  挎著戰刀,踩著一塵不染的長筒牛皮軍靴出了門。

  「哎呀呀。」

  一瞧見營門外,七十多歲的瓦爾堡老先生,周世顯俊朗的臉上立刻便堆滿了笑容。

  快步迎了過去。

  「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伸手挽住了老先生的胳膊,他眼睛笑的眯了起來,這可是第一代猶太銀行家呀,了不得了!

  老邁的銀行家受寵若驚……

  老先生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有些懵逼,還不明白這位東方強國的三軍統帥,為何如此看的起他。

  「嗨!」

  這事兒一兩句話說不明白。

  「請。」

  一片歡聲笑語之中。

  周世顯挽著老先生的胳膊,在軍營里四處走動,視察一番,看著面前正在訓練中的六萬猶太新兵。

  不時指指點點。

  他這番作為,換來了猶太青年極大的好感,一雙雙充滿敬畏,崇拜的眼睛看了過來。

  那一雙雙灼熱的眼睛矚目下,周大都督恍如神人一般。

  這感覺叫人飄飄欲仙。

  「開步……走!」

  「左,左,左右左。」

  新兵營中,一片火熱。

  一個個大明軍官提著木棍,挎著戰刀,在橫排隊列前跑來跑去,以漢話下達的口令精準無比。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老邁的猶太銀行家,昏花老眼一下子便亮了起來,毫不吝嗇用最絢爛的語言,讚美著大明天兵的威武。

  當猶太人一頭撞進了大明的懷抱。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氣氛融洽,妙語連珠。

  猶太富商們獻上了各種各樣的馬屁,恭維……

  「在古老的東方有一片神奇的土地,孕育著一個神奇的民族,創造了無數個優美的神話。」

  「元帥殿下的仁慈終將驅散黑暗,照耀四方。」

  好一番讚美,熱情洋溢,夸的周世顯笑的合不攏嘴,聽聽,聽聽人家文明人說話就是中聽。

  人家在讚美他,他也在觀察猶太人。

  心中暗自吃驚。

  與憨厚的大明農家子弟相比,這些猶太青年的受教育程度,對軍事訓練的接受度都叫讓人大吃一驚。

  「呵呵。」

  「哈哈哈。」

  歡聲笑語中,大明與猶太銀行家的利益聯盟進入了甜蜜期,這當然是一個純粹的利益聯盟。

  大明想利用猶太人牽制強大的奧斯曼帝國,猶太人想利用大明復國,沒準還有點別的打算。

  可以說各懷鬼胎了。

  所以問題來了,大明,猶太誰能同化誰呢?

  猶太人其實沒那麼可怕。

  這個聰明的種族能同化的,只有愚昧野蠻之人,比如荷蘭那群漁民,再比如美利堅那群殺人犯。

  猶太文化連普魯士都無法同化,當猶太資本到了普魯士,遇上了容克貴族,那是一場……

  大悲劇!

  猶太資本在普魯士都玩不轉,何況大明乎?

  周世顯微微一笑,在誰同化誰這件事情上,他所知道的歷史已經給出了答案,什麼文明到了華夏都不好使。

  什麼佛學,伊斯蘭,基督耶穌,韓流,好萊塢……

  或許這些外來文化,能夠在華夏橫行一時。

  可終究,終究是要被華夏文化吸收,消化掉的,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這一點。

  咱華夏的傳承或許會被外來文化蒙蔽一時,可只要美輪美奐的漢字還在,唐詩宋詞還在,絢爛的歷史還在。

  終究是要復興的!

  若是連這點文化自信都沒有,那乾脆別打出來了,退回去,守著中原那一畝三分地兒。

  繼續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吧。

  想及此。

  周世顯臉上的笑容真心了幾分,如今大明民智已開,怕個屁!

  悠悠五千年,在華夏這片璀璨閃耀的土地上,是誰對自己的文明傳承不自信,滿世界的找認同,認野爹?

  反正不是他周某人。

  或許是那些道德君子吧。

  或許並非是不自信,都是……

  利益在作祟。

  這一刻,他深邃睿智的雙目好似看穿了時空,看到了未來。

  「報!」

  這時親兵匆匆趕來,耳語一翻,說是奧斯曼人的使臣來了,想和大都督談一談。

  「哈哈哈。」

  周世顯微微錯愕,不由得放聲長笑:「好呀,那就談唄。」

  那位英明神武的老太后,終究是老了。

  「這人要是老了……」

  就不中用了呀。

  周世顯笑了笑,不再多言。

  日上三竿時。

  官廳。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年輕神秘女子領著幾個護兵,俏生生的走了進來,站在眾將官面前。

  頓時引來一陣竊竊私語。

  這又是誰?

  寬大的黑色長袍遮住了妙曼的身材,面紗遮住了如花玉容,看起來神神秘秘的,卻藏不住白皙脖頸之下,晶瑩剔透的雪膚。

  廳中。

  大明將官們竊竊私語,議論著。

  這又是何意?

  直到一個通譯上前耳語了一番,周世顯才恍然大悟,這個女人叫哈緹婕,是奧斯曼帝國皇后。

  老太后柯塞姆的兒媳婦,也是老太后的掌上明珠,左膀右臂,也是奧斯曼第一美人兒。

  「嘶。」

  瞧著這位奧斯曼皇后,眾將官神情有些古怪,又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老太后這是來了一招美人計呀。

  眾將官矚目下。

  周世顯俊朗的臉上,露出了和煦微笑:「請。」

  瞧著哈緹婕皇后婀娜多姿,亦步亦趨走了過來。

  大都督搖頭失笑。

  這奧斯曼人學誰不好,學大唐,可真是將後宮政治發揮到極致了,這位奧斯曼第一美女在宮中的地位。

  像極了咱大唐盛世,女權時代的上官婉兒,不過這位奧斯曼老太后,雖然狠,可是比武則天厚道多了。

  好歹給了她一個皇后的名分。

  這婆媳倆呀……

  真是太離譜了。

  瞧瞧人家這才叫宮斗,婆媳兩人聯手來了個後宮政治,單純憑藉著美色,高超的政治手腕。

  便能牢牢掌控著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之一,也不知道將多少奧斯曼王朝的大人物,都玩弄於裙裾之下!

  瞧著這位奧斯曼皇后,周世顯眼睛眯了起來,哈哈一笑:「請坐。」

  又瞧著奧斯曼第一美人,以一個優雅的姿勢走了過來……廳中便響起一陣竊笑聲。

  竊笑聲中。

  這女子倒是不卑不亢,十分從容。

  「來人吶。」

  周世顯微微一笑,輕道:「上茶。」

  侍女將大明出產的昂貴龍井茶端上,眾將官淺嘗了一口,便嘻嘻哈哈的起身告辭。

  「標下告退。」

  「標下……內急。」

  瞧著麾下眾將一個個不懷好意,紛紛從廳中離開。

  周世顯不由得低聲笑罵:「兔崽子,想到哪裡去了?」

  這裡是軍營。

  軍營里有軍營的規矩。

  「請。」

  將手中熱茶端了起來,周世顯眯起眼睛,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位皇后,朝著通譯揮了揮手。

  「不知……」

  不知皇后此來是談生意還是談交情呀?

  談生意請出門右轉,去大不里士和商人們談。

  談交情嘛。

  周世顯在奧斯曼皇后白皙俏臉上看了看,心說這位妹子,咱倆好像也沒啥交情呀。

  對不起,不熟!

  氣氛有些尷尬,他的身後,貼身護衛慕容慧,這鮮卑少女也在好奇的打量著這位奧斯曼皇后。

  瞧著這位皇后以一個極其優雅的姿勢坐著,用柔聲細語表達了老太后對明軍統帥的問候。

  「好,好。」

  周世顯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先住下,先住下。」

  「來人吶。」

  才剛剛將這美人兒請了出去,一臉難堪的瓦爾堡老先生,便在侍衛攙扶下走了進來。

  表達了猶太人的強烈不滿。

  「啐。」

  周大都督立刻就變臉了,百般安撫,咱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嘛,本督就是這樣的漢子。

  一口唾沫一個釘!

  「本督。」

  本督只是先將她安撫住,她敢使美人計,咱就給她來一招緩兵計,咱的六萬兵馬不是還在訓練嘛。

  等到咱的兵練好了再抽她!

  狠狠的抽!

  一番安撫。

  將猶太人的抱怨平息了。

  「哼。」

  身後鮮卑少女翻了個可愛的白眼。

  真是信了他的邪!

  入夜,官廳。

  微風徐徐吹佛,地中海東岸的天氣十分涼爽怡人,搖晃著紅酒杯,喝下一口葡萄佳釀。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為何要善待那位奧斯曼版本的上官婉兒,無非是為了敲打猶太人,他要讓猶太人知道!

  大明可以支持猶太人復國,同樣也可以與奧斯曼人結盟。

  如此一來。

  猶太人必將誠惶誠恐。

  「呵呵呵。」

  帶著幾分醉意,周世顯擦了擦眼睛,此刻竟想起了波斯皇太后好似羊脂白玉一般的身子。

  心中不由得一陣躁動。

  他此番在波斯攻城略地,玩弄權術,可以說是如魚得水,絕色皇太后已是禁臠,如今又有奧斯曼第一美人兒主動送上門了。

  擺明了任君品嘗。

  「大丈夫本當如此!」

  想必當年成吉思汗打到了這裡,也是左擁右抱,一樣的美女如雲,一樣的逍遙快活。

  可這裡是軍營。

  常年征戰養成的良好習慣,讓周世顯心中有一絲警覺,驚醒過來,這女人便是那位老太后的一把刀。

  殺人不見血的刮骨刀。

  「厲害呀!」

  這老太后手段果真了得,細琢磨從古到今,栽在女人手裡的無敵統帥,國君還真不少。

  「呵呵。」

  周世顯冷冷一笑,摸著下巴,開始琢磨怎麼炮製這對掌控著諾大強盛帝國的婆媳,這事兒……

  「啪啪。」

  這時房外響起敲門聲。

  「進。」

  房門打開,軍服筆挺,一絲不苟的石亨從外頭走了進來,躬身一禮:「標下參見大人。」

  「免。」

  瞧見這忠心耿耿的部下,周世顯面色瞬間溫和起來,輕道:「這麼晚了,有事?」

  他這個忠勇的部下呀,掌控著諾大個軍憲司,忙裡忙外的也真不容易,可算是為大明立下了不世之功。

  「是。」

  石亨上前,將手中一個密匣遞上。

  周世顯剛開始還沒當回事,可取出匣中密信只看了幾眼,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這匣中所記載的,竟然是關於皇家商號董事會成員,駱養性,老駱的行蹤……

  周世顯一瞧見這些密奏,便微微錯愕,輕道:「誰叫你盯著老駱的?」

  石亨只是躬身一禮,卻一言不發。

  顯然是他自作主張。

  瞧著這忠心耿耿的部屬,周世顯有些無奈,他這個一手提攜的大情報頭子,認死理,只忠於他一人。

  這是養出來職業病了麼?

  「你呀。」

  周世顯無奈的笑了笑,拿起匣中條陳看了看,可是一瞬間,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這一封封條陳中所記載的,實在是觸目驚心:「某年某月某日,午時三刻,駱養性入蘇州碧瑰園某豪宅,盤桓一夜,從後門離開。」

  「某年某月某日,駱養性攜小妾柳芸娘,等秦淮畫舫,密會復社餘孽冒襄等人……」

  周世顯臉色漸漸變的僵硬,怒火中燒,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

  「砰!」

  一聲巨響。

  廳中響起低低的咆哮聲:「誰給他的膽子!」

  肅殺之氣在廳中瀰漫,可石亨只是一動不動,躬身站著,敦實的身形好似鋼澆鐵鑄一般。

  「哼!」

  重重的發出一聲冷哼,又拿起條陳看了看。

  周世顯終於確定了一個事實,他這位好大哥,老上司乾的荒唐事還真不少,在江南巧取豪奪,一言不合便傷人性命。

  這些先不說了,這位駱爺還經常半夜三更,神神秘秘的出去會客,見的還都是說一些地方豪強,文人才子。

  風流雅士之流。

  廳中再一次陷入寂靜,空氣好似凝滯了一般。

  「呵呵呵。」

  良久,周世顯怒極反笑。

  他知道。

  大明這條大船上出了叛徒,首當其衝第一個叛變的,竟然是大明皇家商號的核心人物駱養性。

  駱養性……

  被人家圍獵了。

  何為圍獵?

  瞧瞧這位駱大哥的行蹤,軌跡吧,除了豪宅,畫舫便是青樓窯子,成天和風流才子,秦淮佳人們廝混。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多討幾個小妾回家不是什麼問題,可就憑駱爺肚子那點可憐的墨水。

  他怎麼也不想想,他如何能讓眼高於頂的秦淮佳人另眼相看,他又是怎麼認識那些女文青的……

  自然是才子們給他介紹的。

  「駱養性……」

  放下條陳。

  周世顯目光幽幽,終究是嘆了口氣,他這位老上司是個典型的小人,沒什麼格局,又好面子,愛虛榮。

  可這腐化墮落的速度也太快了。

  這倒也怨不了他。

  儒教那幫江南士紳,風流名士,太懂得怎麼拉攏一個官員了,無非就是投其所好唄。

  他喜歡風流佳人,那幫人便投其所好,給他送幾個女中才子,他喜歡附庸風雅,便給他送名人字畫。

  駱養性這樣的人一旦被圍獵。

  是很難守住底線的。

  「呼。」

  一陣微風吹過,周世顯突然覺得房中有些煩悶,便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常年領兵在外,執掌大明權柄,他對危險的嗅覺何等敏銳?

  這無疑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代表著大明根深蒂固的儒教勢力,向中興大明發起了反撲。

  良久,周世顯才幽幽道:「石亨,你怎麼看?」

  石亨一躬身,輕道:「標下以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人領兵在外,久不在朝,難免……」

  言下之意。

  大都督太大公無私了……

  周世顯竟一時無言以對,這話不假,他領著大明最能打的部隊,征戰西域,開僵裂土。

  時間久了。

  自然便失去了對大明本土的掌控。

  可舉國能戰之兵都在他的麾下,一招不慎便會滿盤皆輸,他若不親自領兵出征,還有別的選擇嘛?

  「大人。」

  此時石亨輕道:「要不要……」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周世顯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只是從冷峻的嘴角溢出了幾個字。

  「盯死他!」

  石亨抱了抱拳,隱入暗中。

  「呼。」

  一陣風吹過。

  將搖曳的紅燭吹滅,幽暗中,周世顯沉默無言,在房中枯坐一夜,天亮時才緩緩推開房門,瞧著外面巨大的軍營。

  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

  他正在西北打的順風順水,可後院竟然起火了。

  這世界真是暗流涌動呀。

  翌日,清晨。

  再面對奧斯曼皇后的時候,周世顯換了一張臉,溫煦和藹的笑臉,後院起火,西北已經不宜再動刀兵。

  他本能的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味……

  駱養性被滲透了,圍獵了。

  其他人呢?

  右眼皮一個勁的跳,周世顯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總覺得好似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於是乎。

  在猶太人不滿的抗議中,大明與奧斯曼帝國簽訂了一個口頭條約,在奧斯曼帝國支付了一筆保證金之後。

  雙方以實際控制線為界,互不侵犯。

  先敲了奧斯曼人一筆。

  可一轉臉,又調動兵力對莫臥爾王朝,發動了一次騎兵閃擊戰,這一番莫名其妙的兵力調動,十分突然,讓大明統帥部上上下下都一頭霧水。

  可還是不打折扣的執行了。

  可憐無辜的莫臥爾王朝,老邁的沙賈汗又遭殃了,人在宮中坐,禍從天上來,短短的三個月之後。

  近十萬明軍鐵騎再一次,從波斯高原上沖了下來。

  一時間恆河流域再一次烽煙四起,這回沙賈汗學乖了,嚴令各地守軍死守城市,不得出城野戰。

  同時間,南京,孫府。

  「咳咳。」

  孫傳庭斜斜臥在床上,不時發出幾聲輕咳,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短短三日他已經眼窩深陷,人瘦了一圈。

  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風寒,連孫傳庭自己都沒放在心上,可沒曾想,這病竟越來越重,還出現了心慌氣短的症狀。

  請了名醫,連用了幾副藥也不見好。

  史可法,周國輔兩位閣臣神色焦灼。

  憂心忡忡。

  兩人愁眉苦臉,走到床邊輕輕呼喚了一聲:「元輔大人……」

  「咳咳。」

  孫傳庭又咳嗽起來,拿起白娟擦了擦嘴,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輕道:「不至於,不至於,區區傷寒罷了。」

  說著說著便沒了聲息,這位大明首輔一生殫精竭慮,終於在五十五歲這一年撒手人寰。

  這位絕代名將,為大明耗盡了最後一絲心力。

  房中一片死寂。

  史可法上前,用顫抖的手摸了摸鼻息,一瞬間面如死灰,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去。」

  「將僕婦,下人召集起來。」

  他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決定:「秘不發喪!」

  大明首輔孫傳庭的位置,實在太重要了,他是關中資本的掌舵人,也是大明首輔,又是太上皇曾經倚重之人,威望又高……

  他這一去。

  還真沒人能震住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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