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驚天

  黃得功心中明鏡一般,皇上那是個二桿子脾氣,可咱駙馬爺也不含糊,這回是針尖對麥芒。閱讀

  槓上了!

  良久,周世顯才徐徐道:「請。」

  親兵將欽差大人駱養性領了進來。

  「呃。」

  駱養性也十分尷尬,僵在那裡,駙馬爺夥同中原二李,擅自出兵把左良玉剿了,又把鳳陽總督馬士英打跑了……

  這事兒鬧的太大了。

  皇上在宮中暴跳如雷,下旨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可……

  這聖旨他敢拿出來麼?

  周世顯只是眼皮一抬,又揮了揮手:「回去吧,和陛下說,除惡務盡,本鎮這裡……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駱養性手持聖旨,一瞬間手腳冰,卻又啞口無言。

  從周世顯口中,溢出了兩個冰涼的字:「進攻。」

  「骨碌碌。」

  大軍早已按捺不住,一輛輛四輪炮車推了上去,重炮直接頂在了武昌府的城門口,並且開始裝填。

  駱養性背後直冒冷汗,最後勸了一句:「駙馬爺三思。」

  等來的,卻是周世顯冰冷無情的一揮手。

  「轟,轟,轟!」

  重炮轟鳴,地動山搖。

  「嗚……轟!」

  左部本是烏合之眾,在這樣可怕的炮擊下一鬨而散,等到工兵營炸開了厚重的城門。

  銃騎引導著步戰隊狂涌而入。

  「哈哈。」

  黃得功不合時宜的大笑起來,這下子痛快了,壓在長江兩岸十幾年的禍害除了,也除了他的一塊心病。

  抗旨,撕破臉了。

  周世顯更加肆無忌憚,大軍衝進武昌府,用一陣陣密集的火槍齊射擊潰了左軍殘部。

  一上午,左部覆滅。

  「滴答,滴答。」

  親兵簇擁之下,戰馬踱著優雅的步子,來到了左良玉的侯府門前,這裡仍有小規模的激戰。

  「嗵嗵嗵嗵。」

  又快又準的步兵炮掃清了一切障礙,步戰隊蜂擁而入,將披頭散髮的左良玉,馬士英兩人揪了出來。

  寧南侯府里血流成河。

  「噠,噠。」

  周世顯翻身下馬,踩著緩緩流淌的黑血,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眼眸中透著森森寒意。

  「寧南侯……」

  他眼中有些嘲諷。

  這是個什麼人呢,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大頭兵,大字不認識一個,這個人一輩子只擅長一件事情。

  苟且,鑽營。

  此人從一個小兵在遼東打了幾年仗,巴結上了東林黨,硬生生爬到了寧南侯的位子上。

  可太能鑽了!

  這事兒也很容易理解,因為大明的將領裡頭,但凡正直一點,不善於鑽營的都被坑死了,熊廷弼,曹文詔,盧象升,孫傳庭……

  孫傳庭如今被坑了半死,告老還鄉了。

  剩下的都是左良玉這種能鑽的,能爬的,鑽營也倒罷了,可為什麼要禍害百姓呢?

  血腥味一陣微風吹過。

  一片死寂。

  大紅軍服獵獵作響。

  周世顯終究是忍不住走了過去,瞧著披頭散髮的左良玉,問了一句:「寧南侯,你為何要殘害百姓?」

  「我?」

  左良玉哭爹喊娘的大叫起來:「本侯……冤枉吶!」

  「哦?」

  周世顯奇道:「你有何冤屈,說來聽聽,本鎮替你做主。」

  「哈哈哈。」

  周圍的鳳威軍官紛紛鬨笑起來,就這貨還有臉喊冤?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左良玉哭嚎著,叫起撞天屈:「咱要養兵,沒銀子,朝廷又拖欠軍餉,這麼多弟兄跟著咱吃飯……」

  鬧了半天是這麼回事。

  「哦。」

  周世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呀,沒錢養兵就要禍害百姓,這理由……好像挺有道理的。

  左良玉瞧著他點了頭,好似看到了一線生機,不料周世顯猛然從靴子裡,拔出了配槍,對準了他的腦袋瓜子。

  「砰!」

  左侯爺的腦袋瓜子好似西瓜一般炸開了。

  瞧著侯府搜出來的銀子,金子,奇珍異寶堆積如山,周世顯搖了搖頭,這個理由沒什麼說服力呀。

  壞,就是壞,找這麼多藉口做什麼?

  「總督大人?」

  踱著步子又走到馬士英身前,露齒一笑:「你呢?」

  馬士英可比左良玉硬氣多了,一口唾沫啐了過來。

  「啐,奸佞!」

  「老夫叱吒朝堂之時,你這黃口小兒何來……」

  周世顯退後了一步,躲過一口濃痰,揮了揮手:「拖出去。」

  死到臨頭還吹牛皮呢。

  大明都叫你們這些人玩沒了,還吹呢?

  「砰。」

  不久外面響起一聲清脆的銃響,整個世界便安靜了,侯府外,手持聖旨的駱養性被攔住了。

  一瞬間面如死灰。

  兩天後,武昌府。

  船艙中靜謐無聲。

  外頭正在砍人,周世顯卻自得其樂,與豐臣家的家臣們商量著此戰過後,出兵東瀛九州島的事。

  十來個東瀛武士匍匐跪地。

  這夥人受到的震動極大,被鳳威軍的強大實力震懾住了,當下便於天朝駙馬簽訂了密約。

  這份密約……

  「呵呵呵。」

  周世顯翻了翻,微微一笑,豐臣家的誠意不怎麼夠呀,他出兵,出錢替豐臣家復國,豐臣家宣誓效忠大明,歲貢?

  這能行麼?

  他隨手給加上了幾條,怎麼也得駐軍,割地吧,好好的漢話不說,講什麼東瀛鳥語啊。

  是嫌棄咱漢話不好聽麼?

  廢了吧。

  什麼歷史文化都好好編……不是,好好改造!

  「這?」

  十幾個豐臣家臣有點害怕了,這條件也太苛刻了。

  「嗯?」

  周世顯立馬就不高興了,眼皮一抬,嚇的豐臣家臣們趕忙改口,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都是喪家犬了還談什麼條件呀。

  「索德死內。」

  密約就這麼簽了下來,豐臣家臣們退了出去,又把豐臣結姬給叫了進來,東瀛美人兒還是那副柔順的樣子,自己開始脫衣服。

  「嘿。」

  這純粹是為了傳宗接代。

  五日後,荊州府。

  大軍休整過後再次登船,步戰隊已經蓄勢待發,再往長江上游打過去,可就是張獻忠的大西朝了。

  這時候崇禎皇帝的第二道聖旨來了,這一次的措辭更加強烈,不滿之情躍然於紙上。

  緊接著是第三道……

  周世顯只當成了耳旁風,抗旨就抗旨了,又如何,崇禎爺要是有這個尿性敢削他的爵位,也不至於弄的到處都是軍閥了。

  大軍繼續沿江向西。

  進攻,再進攻。

  可就在此時,軍憲司的加急軍報到了,手持這份絕密情報,周世顯心中咯噔一下,冷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軍報十萬火急。

  「臘月二十八,帝召吳襄入宮。」

  「除夕,洪承疇,祖大壽入山海關。」

  這讓周世顯大吃一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啥意思呢,臘月二十八也就半個月前,崇禎皇帝突然召見了吳襄?

  這又是出了什麼么蛾子?

  「壞了!」

  周世顯一瞬間面如死灰,心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吳三桂要反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翻看著另外幾份密報,漸漸理清了事情的脈絡,先是崇禎把吳三桂的老爹召進宮了。

  似乎是這位皇上又出么蛾子了,覺得自己手握秦軍,京營,腰杆子硬了起來,又將老吳家敲打了一番。

  緊接著洪承疇,祖大壽就從關外盛京偷偷跑去了山海關,鑽進了吳三桂的關寧軍大營。

  誰叫他們去的,多爾袞唄。

  祖大壽是什麼人,吳三桂的親舅舅,如今已是大清重臣。

  洪承疇是誰,與吳三桂私交甚密。

  這兩個人一起出馬,肯定是策反去了呀,十有八九是清廷給吳三桂,給關寧軍開出了難以拒絕的條件。

  「呼。」

  周世顯深深的吸了口氣。

  吳三桂是什麼人,是個梟雄,一個董卓式的人物,他手握十幾萬大軍坐鎮山海關還自視甚高。

  他覺得自己的能耐可以當皇帝呢。

  況且吳三桂也不是自己說了算,他代表的勢力是遼東關寧集團,一個在常年戰爭中失去了銳氣,擁兵自重的軍事集團。

  什麼衝冠一怒為紅顏,扯蛋呢?

  吳三桂在山海關騎牆,搖擺不定,這叫做待價而沽,不見兔子不撒鷹,誰給他的好處多他跟誰走。

  不然能叫梟雄麼。

  「來人!」

  想到此,周世顯心中已經篤定,在清廷開出的優厚條件誘惑下,吳三桂的關寧軍多半是要反了。

  「傳令。」

  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周世顯低沉道:「回師!」

  他哪裡還有心情去打張獻忠,這一刻他想到了還在京城的家人,公主,太子,英國公……

  一聲令下艦隊原地掉頭,順流直下,急返松江駐地。

  「撲稜稜。」

  一隻只信鴿沖天飛起,可鳳威軍在京城沒有鴿舍,急報只能先送到鄭州府,再快馬加鞭送去京城,給英國公張世澤。

  晚了。

  艦隊還在回返松江駐地的途中,噩耗傳來。

  崇禎二十年,正月。

  清廷派洪承疇,祖大壽兩人秘密前往山海關,給大明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開出了一個難以拒絕的價碼。

  清廷封吳三桂為平西王,許封地三千里。

  入關後,大清與關寧集團平分天下。

  正月初四,天下大亂。

  秘密集結的清軍與吳三桂合兵一處,突然衝出山海關,短短三日夜便殺到了京城。

  英國公張世澤,豐城侯李承祚猝不及防,率八萬京營,五萬秦軍北出通州迎戰清軍。

  兩軍在京城北郊血戰三日,明軍潰敗,在潮水般湧來的清軍,關寧軍衝擊下全軍覆滅了。

  當日京城失守。

  正月初十,山西總兵姜襄投敵。

  長江口,提督衙門。

  衙門裡一片死寂,史可法,黃得功,駱養性,孫傳庭等人呆呆坐著,一時間啞口無言,被京城淪陷這驚天噩耗嚇蒙了。

  「鎮定。」

  周世顯站在巨大的地圖前,面沉似水,他好似看到了黃河以北,京畿之地,漫山遍野的關外騎兵。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似乎在嘲諷著他的渺小。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崇禎皇帝,公主,太子的生死,他在京城留了不少人手,希望能起到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