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聽這話,太子的眼神立刻變得崇拜。
房中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會意輕笑起來,太子到底是個懵懂少年,很快被糊弄過去了。
不過太子很快笑了起來,憨憨的,這事兒還是挺解氣的,除了親姐夫,這些番邦屬國勾結地方官員乾的齷齪事,從來沒人和他說過。
這裡頭牽扯的官員太多了,利益太大了。
崇禎命人追查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最後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大明都自身難保了,再也沒有力量救援朝鮮這個屬國了。
只好任其自生自滅。
這也在崇禎年間成了一件懸案。
此後朝鮮李氏便一蹶不振了,再也沒有出過像樣的人才,朝局陷入動盪,卻又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掌控著。
而對於江南士族財團來說,這等於是斷了一條重要的財路,也是一場驚天噩夢的開始。
江南士族往朝鮮的商路斷了,往東瀛的商路也開始不太平……預示著東海各番邦,連同江南一帶錯綜複雜的各方勢力,即將迎來一場大洗牌。
崇禎十八年,臘月末。
年關將至,家家戶戶置辦起了年貨,整潔的街道上掛起了燈籠,過了這個新年,等到春暖花開時,北城也要拆了重蓋。
大明君臣嘗到了改造皇城的甜頭,一發不可收拾了,隨著朝廷的財政收入增加,大明開始走上了正規。
又是一個清晨,太陽照常升起。
暖閣里佳人如玉,幽香四溢,柳如是睜開秀目,被褥裡帶惡人已經不知去向,昨晚那壞人把她折騰慘了,可……
等到她睜開秀目,良人已率軍出征。
她口中喃喃:「平安回來。」
崇禎十八年,除夕夜。
鞭炮聲噼里啪啦的響起,鳳威軍,秦軍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從大明京城秘密開拔。
再一次大舉南征中原,意圖與順軍主力決戰於洛陽城下。
大年初一,洛陽城。
過年這天李自成將李錦,宋獻策等人召入宮中,和群臣,和後宮妻妾把酒言歡。
紫薇宮中一片祥和,卻難掩破敗,冷冰冰的沒什麼人氣。
去年中原大地經過一場大水過後,又生了一場大瘟疫,黃河以南,淮河以北的大片地區都遭受了滅頂之災。
山東,河南兩地的百姓有官府救濟,以工代賑保全了下來,順朝控制的地盤上可就慘了。
一時民不聊生。
洛陽一帶的百姓,在水災瘟疫中死去的極多,稍稍恢復了些許元氣的中原大地,再一次赤地千里。
曠野間白骨森森。
紫薇宮中,錦衣玉食,擺上了十幾桌酒席,黃河鯉,燴餅,各色小炒,在這大災之年已是奢侈。
半年來李自成也沒閒著,他改組了大順朝廷,他這個小朝廷和大明的制度一模一樣,也設立了六部,內閣。
這就是個沒讀過書的痞子,混混,讓他重新發明一套新制度,他也沒這個本事,只能照搬。
他讓牛金星當大順的內閣首輔,又把一幫大明投降的文官都塞進了六部,當上了尚書,侍郎。
可人心散了,升官發財已經不怎麼管用了。
如今大順很缺糧,就這麼一個小朝廷遭了水災,還得養活著幾十萬遊手好閒的大軍,能不缺麼。
缺糧的順軍只好從百姓手裡搶食吃。
大半年時間,順軍將好端端一個洛陽弄的民不聊生,每天都有百姓凍餓而死,百姓沒了活路只好逃走。
於是牛金星弄出了一個嚴苛的戶籍制度,凡編入順朝戶籍的百姓,逃走者被捉到了,全家連坐!
當年造反時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可如今本性畢露。
就是一夥流寇,是賊。
崇禎十九年,大年初一。
大順君臣把酒言歡。
可出席的只有李錦,高一功,宋獻策等人,這些大臣都是李自成的嫡系,親戚,絕對心腹。
牛金星和一群大明投降的文臣,武將在宮裡露了個面,拜了年,自己找地方喝酒去了。
李自成也無力約束,也管不了,這大順開國才一年多,就形成了皇親與外姓兩大對立集團。
就這還不如大明呢!
對立的根源,是對於大順軍的下一步動向,文官們和李自成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以牛金星為首的文官主張退出洛陽,退出中原。
文官們的意思是,這洛陽真的不能呆了,又缺糧,又缺人,向東,向西,向北的進軍路線,已經全都被堵死了。
又何必在這彈丸之地眷戀不去呢?
大順如今雖然實力下滑了,可主力部隊的建制還是很完整的,不如退出中原,攻略長江,去武昌打左良玉!
左良玉好欺負呀。
滅了左良玉,大軍從武昌順流而下,還可以打南京試一試,真要是南京打不下來,還可以退到長江中上游。
四川不還有張獻忠的大西朝麼?
大順,大西本來就是友軍,天地之大,何處不能容身?
可李自成已經有些癲狂了,他還做著皇帝夢,不願意退出中原,後來他聽說清軍入關了……
清軍入關又讓他的皇帝夢復活了。
於是乎,李自成打算留在洛陽觀望一下,看看風向,還想坐收漁翁之利,等著明軍和清軍分出勝負。
可萬萬沒想到,清軍如此不給力,幾十萬大軍傾巢而出,不但沒打下京城,聽說還吃了敗仗。
這誰想的到呀?
就在李自成猶猶豫豫的觀望中,一眨眼,時間到了冬天,這時候五十萬大順軍想走也走不掉了。
茫茫大雪落下,中原大地一片銀裝素裹。
天寒地凍的極端天氣,讓大順軍趴窩了,只好龜縮在堅城洛陽苦熬著,等到來年春暖花開之時在做打算。
要不是宋獻策帶著人,偷偷從山西那邊高價購買了一大批軍糧,這個冬天就得餓死不少人。
晉幫有糧,也敢賣,只要出的起價格,這幫人連大同府都敢賣!
嘈雜中,李自成端起一杯燒酒,強笑道:「眾卿……滿飲此杯。」
李錦,宋獻策等人將酒杯拿起,忙道:「謝主隆恩。」
瞧著李自成日漸消瘦,深陷的眼窩,李錦欲言又止,他是李自成的親侄子,如今受到了重用,成了提督諸營權將軍。
萬人之上,僅次於李自成,和牛金星之下。
李錦成了大順王朝的第三號人物,掌握兵權,如今這情勢,讓別的人來掌握部隊,李自成也信不過呀。
李錦摸了摸袖子裡的奏摺,欲言又止,他四十來歲,正值壯年,從小跟著李自成打天下,還是有些能力的。
在李自成重用的諸多皇親裡頭,他算是出類拔萃的。
「陛下。」
咬了咬牙,李錦還是將奏摺呈了上去。
「不能再猶豫了。」
和鳳威軍,和周世顯多次交手,李錦也不是個傻子,這大半年他潛心研究了周世顯的戰法,也有點心得了。
「陛下。」
李錦憂心道:「鳳威軍好些日子沒動靜了。」
這幾天他心神不寧,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這是常年征戰養成的戰場嗅覺,十分的靈驗。
倘若此時明軍大舉進攻。
李錦打了個寒噤,那大順君臣連同五十萬大軍,可就要被堵在洛陽城內,想走也走不成了。
「嗯?」
李自成接過奏摺,看了看,眉頭微微皺起:「你也贊成退出中原?」
李錦忙道:「正是,此事迫在眉睫。」
李自成無奈,為了這件事,他和牛金星鬧翻了,可如今連親侄子都是這樣想的,看來……
這洛陽城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軍師?」
他又問宋獻策。
宋獻策忙道:「陛下,臣贊同退出中原。」
紫薇宮中,一陣安靜。
李自成徐徐嘆了口氣:「好吧。」
瞧見他點了頭,李錦,宋獻策同時鬆了口氣,可算是把這位皇上說服了,兩人心情輕鬆起來。
「如此一來,咱們大軍出洛陽,一路南下,還可以聯絡四川的張獻忠,夾攻武昌!」
「不錯。」
「破武昌,殲滅左良玉,則進可攻,退可守,我大順可立於不敗之地……」
這些道理,李自成難道不懂麼?
可……
「罷了。」
大順皇帝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次退出中原,日後怕是很難再回來了,天下共主的美夢終究是破碎了。
李自成終於接受了現實,振作起來了。
「哈哈。」
他起身摟住兩個美貌妃嬪,拂衣而去,將一切都放下了,似乎那個縱橫天下的闖王又回來了。
同時間,黃河北岸。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黃河再一次冰封,失去了作為天險屏障的作用,這也是黃河最致命的弱點!
「希律律。」
大雪紛飛,火把林立,夜裡氣溫已經下降的十分可怕,可鄭州府以北的這段黃河卻十分喧囂。
冰封的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馬匹,軍需,士兵,正在踩著積雪行軍,喧鬧一片。
鳳威軍三萬,秦軍五萬雲集於此,直插洛陽!
「吁。」
周世顯與孫傳庭二人翻身下馬,一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孫傳庭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督師!」
親兵想要攙扶,卻被他一把推開:「起開!」
瞧著這大雪紛飛,壯闊的黃河,河對面的中原大地,孫傳庭心情十分愉悅,一別大半年他又殺回來了。
這一次兵強馬壯!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周世顯,微微一笑,周世顯身旁站著十來個年輕的鳳威軍參謀軍官,還有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一個明眸皓齒的中年美婦。
北元幼主周阿布,大妃娜木鐘。
這一次南征,周世顯帶上了義子周阿布,還有他的三千王帳騎兵,可他年紀太小,還不能獨自領軍作戰。
得娜木鐘來照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