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帝心裡苦呀,薊鎮總兵唐通投降了,鳳威軍找不著了,關寧軍在山海關龜縮著……
「孫愛卿,英國公。閱讀��
最後他能指望的,只剩下孫傳庭這個督師,還有英國公張世澤的京營,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崇禎帝揮了揮手:「迎戰吧。」
「退朝!」
張世澤,孫傳庭等人忙雙膝跪地,山呼萬歲。
「恭送陛下!」
群臣都鬆了口氣,其實戰局也沒那麼差,咱這位陛下的脾氣就是喜歡一驚一乍的。
但凡遇到點什麼破事,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動不動還出點么蛾子。
「走吧!」
孫傳庭,張世澤出了殿,商議了幾句,張世澤領著京營守北郊,孫傳庭領著秦軍守西郊。
京城是那麼好打的麼?
今時不同往日了,八萬京營被周世顯東一刀,西一刀的裁撤過後,剩下都是能戰的部隊,且糧餉充足。
秦軍更是挾大勝之威,士氣正盛!
兩隻兵馬加起來有十三萬,再動員一下京城百姓,能戰之兵至少有二三十萬,這麼多人馬連個京城還守不住麼?
周世顯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主動玩失蹤,玩靜默。
「投降?」
孫傳庭,張世澤對看了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就是天塌了,鳳威軍也不會投靠滿清。
「可……」
張世澤摸了摸帽盔,奇道:「鳳威軍到底去哪了?」
孫傳庭苦笑:「不知道。」
他那位周賢侄用兵一向如此,變戲法一般帶著兩萬四千多兵馬,玩了個人間蒸發。
以前只是騙騙順軍,可如今連自己人也騙。
張世澤戴上帽盔,他猛然間想起來當初在摘星樓,周世顯千叮萬囑的那幾句話了,一道清兵入關……
「一旦清兵入關,京營得做一根釘子,釘死在京城!」
聽聽這話,周賢侄早就算計到今天了,這算計的可太遠了。
「得咧!」
英國公,孫督師在宮外翻身上馬,互道一聲珍重,各自帶著親兵往前線去了。
這個仗還有的打!
京營,秦軍加起來十三萬大軍,雖然以步兵為主,野戰無力,可守著京城,盯死清軍還是能做到的。
同時間,薊鎮。
孫傳庭都不知道鳳威軍在哪,清軍就更不知道了!
薊州城外,大清十四爺多爾袞穿著一身明黃色甲冑,年輕的臉上英姿勃發,四周圍是滾滾向前的關外鐵騎。
一年多來他聯合了孝莊文太后,擊敗了豪格的挑戰,還把大阿哥豪格的爵位給削了。
作為回報,他擁立侄子福臨登基,他自己也當上了大清攝政王。
他是想當皇帝的,可名不正,言不順,豪格是皇長子,他這個十四叔要不是和太后有點……也輪不到他來當攝政王。
都過去了,如今大清兵強馬壯。
這一次大舉入關,他是要一戰定江山的!
「主子。」
一旁,洪承疇擠出一絲笑容,輕道:「主子,偽明薊鎮總兵唐通在外頭侯著呢。」
「哦?」
多爾袞應了一聲,笑道:「你去見一見,好生安置了。」
洪承疇趕忙單膝跪地,行了一禮:「嗻!」
從大明督師到滿清奴才,從開始的不情願,絕食,到後來的服軟,歸順,洪大人如今已經以奴才自居了。
「可……」
他看了看多爾袞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這位十四爺處處都想學老主子,可處處都學的不像。
唐通好歹也是一鎮總兵,如今歸降了,怎麼能隨手打發了?
「罷了。」
拍了拍膝蓋上的爛泥,洪承疇邁著四方步走遠了。
「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為俊傑呀!」
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唐通在薊州好好呆著,他也挺看不上這個兵痞牆頭草,隨手就給打發了。
在主子面前他是奴才,可在唐通面前,他架子大的很!
明崇禎十八年,清順治元年,四月。
清軍輕鬆攻占了薊鎮,勢如破竹,前鋒騎兵一路暢通無阻打到了北通州,迎面被通州城上的紅衣大炮轟了一頓。
大明英國公張世澤親率京營,駐兵通州,靠著犀利的城防炮火,將清軍馬隊不可阻擋的勢頭攔住了。
一頓大炮猛轟,清軍前鋒丟下了上百具屍體,縮了回去。
清軍前鋒騎兵也不糾纏,只遠遠的圍著通州城轉來轉去,試圖摸清明軍的虛實。
經過幾次入關之後,清軍早就打精了。
棄堅城而不攻,騎兵向著四面八方滲透,燒殺擄掠,肆意攫取著中原王朝發展的成果。
通州城外。
「轟,轟!」
大明京營的紅衣大炮一開火,洪承疇就覺得不對勁了,他曾經是大明的督師,京營有多少斤兩他還能不清楚麼。
他瞧著通州城牆上一門門重炮次第開火,各種各樣密密麻麻的城防設施,不由得摸了摸頭。
「不對呀。」
京營什麼時候這樣爭氣了。
京營要有這兩下子,他還用得著投降麼?
洪承疇自然是有才華的,他一眼就看出來不對勁了,急急忙忙的跑去求見攝政王多爾袞。
可多爾袞少年得志,根本聽不進去,我大清氣勢如虹,一路都打到通州了,拿下通州就是京師了。
「洪承疇。」
多爾袞有點不悅了:「如今唐通已經降了,薊鎮已破,你不是說偽明京城已無兵可用?」
一下子洪承疇冷汗冒出來了,這話確實是他說的,大明有多少兵他還能不知道?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京營一下子硬起來了,這紅衣大炮打的又猛又准,這上哪說理去呀?
這就跟做夢一樣,匪夷所思啊,一時間洪承疇啞口無言,說出去的話,總不能再吞回去吧。
多爾袞用匕首割下一塊烤肉,淡淡道:「本王把漢軍旗交給你,三天,拿下通州。」
漢軍旗兵力大約五萬,都是步兵,輔兵,本來就是打攻堅的。
不然呢,奴才不上,難道讓八旗主子上?
「嗻!」
洪承疇不敢再多言,多爾袞的脾氣他太了解了,不敢說了,出了王帳他越想越不對勁。
「唐通!」
他趕緊把降將唐通找來了,細細詢問一番,唐通也挺冤的,他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沒人聽呀!
深夜,通州城外。
唐通一五一十的道來,什麼京營整編,裁汰老弱……鳳威軍橫空出世,周世顯如何如何了得。
洪承疇在營里踱著步子,一臉的狐疑:「太僕寺卿周國輔之子,當朝駙馬?」
他覺得好像在做夢,這才多長時間呀,短短一年多,這個周世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可唐通說的不像有假。
「怎麼辦?」
瞧著遠處通州城,那一門門黑洞洞的大炮,兩個奴才傻眼了,這要是貿然攻上去。
「嘶!」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有口難言,就這麼攻上去那不是找死麼,可王命難違呀。
洪承疇想了想,強自鎮定道:「唐通,你隨我來。」
辦法也不是沒有,他不敢再去找多爾袞了,我大清能管住多爾袞的人,有沒有呢?
當然有!
不然就憑嘴上沒毛的多爾袞,大清也進不了中原。
這個人就是禮親王代善。
代善是真正能做主的人,一來他輩分高又手握兵權,二來他是多爾袞的叔叔輩,又戰功顯赫,他跟著老主子打了多少年江山?
當年皇太極能登基,就是代善帶頭擁立!
如今多爾袞能當上攝政王,福臨能登基,禮親王代善是點了頭的。
他若是不點頭,就憑多爾袞,孝莊文太后憑什麼掌權,當年的四大貝勒之首,鬧呢?
「什麼事?」
深夜,代善被親兵叫了起來,這位禮親王可是大清真正的靈魂人物,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不過代善歲數大了,身體也不好,捂著嘴不停的咳嗽。
「咳咳,說。」
瞧見這位主子,洪承疇可終於鬆口氣,趕緊將唐通叫了進來,喊了一通委屈。
「嗯,嗯。」
代善聽的頻頻點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第二天,清軍的腳步停在了通州城外,開始穩了下來,做起了攻城前的大量準備。
「可惜了!」
城內,英國公張世澤,豐城侯李承祚齊聲嘆氣,京營在通州城下,給狂妄的清軍準備了一桌大餐,可清軍竟然沒上當!
停住了,就這麼停住了?
這可不像清軍呀。
「壞了!」
李承祚猛拍大腿,說出了三個字:「洪承疇!」
城牆上,張世澤和一眾京營將領,同時無言,隨即一個個恨的咬牙切齒,這反賊!
這反賊,還真是賣力!
可洪承疇停在城外,在等什麼呢?
「壞了……大炮!」
一瞬間,大明勛貴們面如死灰,明白洪承疇的算計了,他在等著清軍的大炮!
清軍不但有大炮,數量還不少,還有紅衣大炮!
等清軍把大炮推上來,這個仗,難打了。
同時間,密雲大營。
鳳威軍主力在密雲藏了十來天,終於準備著出擊了,目標是西路清軍的糧草中轉站古北口。
古北口,也是西路清軍入關的地方。
留下四千兵力看守老巢,周世顯親自帶著鳳威軍主力,一頭鑽進了綿延的大山,悄無聲息的向著北邊,一百開外的古北口摸了過去。
兩萬兵晝伏夜出,一個個把軍服反著穿,身上能反光的地方都用爛泥抹上了,還用樹葉編成了一頂頂草帽,在大山里蜿蜒前行。
如黑夜裡索命的幽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