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璨猶豫片刻，告訴我真相：「前些天學校舉行高考動員大會，開完會我跟他們幾個吹牛嗶，說我哥在誥翌工作。同學們一個個都發出讚許的目光，結果那個王八蛋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你就是個騙子，說你在誥翌就是個打雜的，連狗都算不上。我一氣之下就把他打了。」
小璨越說越委屈，眼睛再次泛起了淚光，他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眼睛，說道：「他若是侮辱我，我就罵死他，他若是侮辱你，我就乾死他。我不允許別人欺負我的家人，誰也不行。」
我聽完，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這個孩子原來是為了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哥我沒有那麼光鮮亮麗，但那個人說的也太過分了，現在我覺得你打輕了。我叫你一個辦法，你把他引到一個沒人沒監控的地方，騎個自行車戴著面具，騎車經過他的時候給他一棒子，讓他倒地不起。到時候也沒證據證明是你打的，這不，完美犯罪。」
小璨被我逗的開心笑起來，氛圍也逐漸在歡聲笑語中變得和諧融洽。
「哥哥，要是我把他打死了怎麼辦？」
「死的好……我只是開個玩笑，在法治社會，我們還是要遵紀守法，做守法公民。做人不能意氣用事，當然也不能任憑別人欺負，所以遇到爛人及時止損，實在忍不住，用合法的手段搞死他。」
「我明白了，哥哥。」
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上了一天班累了，我洗個澡就去歇息，你也早點睡，明天帶你出去放鬆放鬆。」
小璨露出詫異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同時又推辭道：「這樣不好吧，我還是個高中生。」
「我說的是帶你出去吃漢堡。」
「……哦……好的，晚安。」
……
由於昨天回來的太晚，我沒來得及在我從小長到大的街道好好走一走，今天帶小璨出來吃漢堡，我也正好熟悉熟悉我好久未見的小鎮。
漢堡店裡，陽光透過貼有不乾膠貼GG的玻璃，灑在了瓷磚地板上，斑駁的光影伴隨著淡淡的咖啡香，與這裡的寧靜相結合釋放出悠哉的感覺。
店內的人稀少，只有幾桌客人低聲交談，偶爾夾雜著塑料包裝紙變形的聲音。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小璨則迫不及待地點了他最愛的炸雞漢堡。漢堡一上桌，那金黃酥脆的外皮和誘人的香味立刻讓小璨的眼中放出了光芒。他顧不得儀態，一手拿起漢堡，張大嘴巴，一口咬下去，滿足的嗯哼聲隨即溢出。
小璨在學校食堂很難吃到炸雞漢堡，所以聞到香氣就忍不住的往嘴裡塞。隨著小璨一口接一口的享受，我的胃口也被勾了起來，那份午後的飢餓感悄然而至。
一頓愉快的用餐結束，我習慣性的緩緩地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熟練地夾在指間，點燃了它。煙霧繚繞，我深吸了一口，然後慢慢地吐出，享受著這一刻的放鬆。
小璨看到我抽菸，出乎我意料的也掏出一盒煙，還給我塞了一根。
「你什麼時候抽菸的？」我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驚愕，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眼神緊鎖在小璨身上。
小璨並沒有因為我的質問而顯得慌亂，他從容不迫地從另一個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手指輕輕按下火機的輪子，一簇火焰跳躍起來，映照在他年輕的臉上。他湊近火焰，點燃了手中的煙，然後深吸了一口，煙霧隨之從他的鼻孔中緩緩噴出。
「高中生好多都抽菸。」
「你不能跟他們學！他們是流氓混混，你想早死就抽。」 我提高了聲音。
小璨依舊不以為然，再次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地吐出：「煙不是抽一根少一根，而是抽一根多一根。」 話中帶著一種玩世不恭，讓我感到一陣無力。
我無言以對，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手中握著小璨遞給我的那根煙，指頭有些發抖。我害怕小璨會活成我的模樣，我不希望他成為下一個我。
小璨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語氣平靜的對我說道：「哥哥，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抽點菸沒什麼。在學校我不抽，不會被逮到。」
「逮到又能怎樣，你成績那麼好，你們校長捨得開除你？」
「那也是。」
思來想去，我站在自己的角度，我也是剛成年高中還沒畢業那會兒開始抽菸的，如果在我那個時候有人一把奪過我的煙扔在地上，然後訓斥我，我一定會扇他一個大耳光子。可站在健康的角度，我應該勸小璨戒菸。
最後我還是決定不插入小璨的因果，讓他自己控制。掙扎著猛嗦幾口後，我自己的煙很快燒到菸蒂。我把小璨遞給我的煙彈回去，說：「你我都是經歷過叛逆期的人，你真要抽，我也攔不住你。雖然你成年了，但你還是高中生，我不接受你的煙，我也不會給你遞煙。等你高中畢業了，我們再一起抽菸，如果你那個時候還抽的話。」
小璨欣慰的笑了笑，回答：「也就一個月不到的事了。」
吃完漢堡，我讓小璨帶我去醫院會一會他那個同學，不是抱著歉意，而是我實在湊不到錢，只能想辦法祈求對方放低賠償費用，或者拖久一點，先讓小璨把高考熬過了，剩下的錢慢慢還。
小璨領著我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朝著醫院的方向前行。一路上我心情沉重，這家人一定不好對付，連老爸老媽都說不過他們，我一個才進入社會幾年的年輕小伙子能辯得過對方嗎？
終於，我們到達了醫院的大門。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人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然後和小璨一起走進病房。
恰巧碰到對方父母也在裡面，他們看到小璨便一臉厭惡，又看了看和小璨有幾分相似的我，眼神在病房灰白的光線中變得銳利。場面一度很尷尬，搞得我有點驚慌。
站在門口與對方對視幾秒，我率先打破沉默：「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小璨的哥哥。這次過來是探望一下這位……這位同學的傷勢。」
阿姨潑婦似的朝地上啐一口唾沫，「黃鼠狼給雞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