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久不見

  我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將眼眶撐裂。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那顆被驚愕和失落填滿的心,也隨著手錶一同墜入了湖底。我的臉色瞬間蒼白,嘴唇顫抖,手指無力地垂在身側,仿佛連最後一絲力量也被抽離。

  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在我身旁嘲諷道:「叫你欺負我,遭報應了吧。」

  我緊緊地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身體顫抖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她有點慌了,一邊後退,一邊膽戰心驚的說道:「你……你反應怎麼比我還強烈,就因為一塊手錶?」

  我實在受不了了,她嘲笑的眼神,那輕蔑的笑容,那不屑的態度。所有的一切都讓我無法忍受,我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的手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帶著風聲,狠狠地落在她的臉頰上。「啪」的一聲巨響,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刺鼻的火藥味。她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巴掌印,順帶著飛舞她牢固的墨鏡,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知道男人打女人會被指責,可我無法原諒一個外人強行摘下我的手錶,更無法原諒她把我的手錶扔進湖底。

  接下來,按常規套路發展,我們會大吵一架,比以往更兇猛,比天地更撕裂。可是我的劇本似乎不按套路出牌。

  衝擊打散她額前的碎發,遮住她半邊眼睛。這一巴掌下去,我氣也消了一半,並且我不是一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儘管她對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我打了她,我是先手,法律上站不住腳啊。

  她低著頭,手捂著被打的那半張臉,身體微微顫抖。隔著一點距離,我聽見她在隱隱抽泣,聲音如凌晨醒來窗外的涓涓細雨一樣低吟。

  為了讓我清楚我傷害的有多深,世界開啟靜音模式,唯獨忘關她的麥,我只得在風與夜的凌亂中,把鼻音和嗚咽情非所以的塞進左耳右耳、左心右肺。

  我靜靜的看了她許久,好一陣子,她抬起頭,用手拂去遮住眼睛的劉海。我這才第一次近距離的觀摩她的廬山真面目。

  「你……」我驚訝的哽咽住。

  說出來有人信嗎?反正我第一時間是不信的,她竟然和記憶中的小雨長得一模一樣,不能說完全相同,基本大概不差。

  我的下巴鬆弛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那一刻,我仿佛被雷擊中,全身僵硬,無法動彈。一種深入骨髓的震驚。愣在原地,傻傻地看著她,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她用兇狠的眼神注視我,眸子裡的狠勁似乎要把我撕碎。我全然不在乎,我觀察了許久,又把眼眶揉搓、閉合又睜大。確認她真的和小雨長得一模一樣,而不是我喝多了眼花繚亂,我更加錯愕了。

  當我意識里將她和小雨做對比,發現我突然不恨她了。

  月光如銀色的綢緞,輕輕鋪灑在她乾淨的發梢。眼淚在她眼眶裡打轉,她努力地止住不讓淚水掉落,使得她的眼睛如同遙遠星空中的星辰,就像是深邃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為何我的心躁動起來,宛若即將跳出心腔,鑽進她眼睛裡。

  「你打我……」她帶著哭腔說道。

  「小雨……」我忍不住說出小雨的名字。她不可能是小雨,但是我忍不住把她當成小雨。我太久沒見到小雨了,即便是錯的,我壓抑已久的潛意識迫使我不顧一切去相信她是真的。

  我向前走一步,她後退一步,刻意與我保持距離。我樂呵呵傻笑,她用看神經病的眼光看我。

  「你這個瘋子。」

  我說:「我是瘋了。」

  她驚恐的捂住胸口,問道:「你想幹什麼?」

  我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想戳一戳她的臉蛋。還沒靠近,就被她拍開。

  「我警告你,你別對我有非分之想!」她警惕的說道,然後離我更遠。

  如果這裡的想不局限於肉體,包括意識和希冀,那麼我確實有非分之想。但我並非饞她身子,就算是真的小雨,我也不是日日夜夜渴望與她鼓掌。我只想多看她一會兒,哪怕一眼,多一秒都是這個夜晚對我的補償。

  她撒腿想跑,我下意識向前追趕,但跑著跑著,我心想:我是不是像耍流氓?

  於是我愣在原地,看著她鑽進車裡,驅車離開,尾燈一閃一閃,跟隨時間尾端,疏遠我,在夜的注視下凝聚成一個點,然後消失在某個轉彎處,帶走心潮澎湃,將寂寞留給我自己。

  我又在原地愣了許久,她的臉龐在我腦海中像幻燈片一樣,切換又播放。

  不會吧,不會吧。

  我知道我又需要抽菸磨練我的定力,煙叼嘴裡,又想起我打火機扔了。真是自作自受,我不得已把煙塞回煙盒,然後在這片區域找了個台階坐下,吸食著晚風,在其協助下,我緩緩冷靜下來。

  之前的場景如幻似夢,一段觸手可及的真實,又宛如虛擬的畫面轉瞬即逝,剩下餘音繚繞。

  冷靜過後,我開始思考。我所看到的不是幻覺,如何解釋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

  莫非小雨有一個雙胞胎姐妹,不可能,小雨家就她一個。

  現在化妝技術這麼發達,有沒有可能那個女人的妝容和小雨類似。這也不可能,小雨從不化妝,那個女人看上去也沒化濃妝,最多在原基礎上塗點淡妝。

  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純屬巧合,雖然機率不大,但並非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本就極低概率的事件,被我碰上是否是一種命中注定。

  我越想越對那個女人好奇,別想多了,我對她沒意思。她和小雨再怎麼像,她始終不是小雨。小雨已經離開了,童話般的幻想里,她在人間體驗十幾年,覺得太功利,不合適,所以變成魚,在水裡生活,每天只關係呼吸和吃飯,沒有煩惱。

  想到這裡,我又是一種惆悵,沒有煙的惆悵是一種折磨,早知道不扔打火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