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軍師老林

  「不是!林叔,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林叔掏出一張五塊錢的紙幣拍在桌子上,說道:「你前天來店裡吃早飯,不打聲招呼就把錢放台子上,我沒看到以為你沒付呢?今早找你要,你也不解釋一下就把錢給我。你當我是什麼人,多收客人錢那是人幹的事嗎?那是畜生!咱不能做這種不誠信的勾當,你趕緊把錢收回去!」

  「?」我愈發的不理解,這個林叔到底在搞什麼鬼?前台付錢的時候他親眼看到了,今天又跟我玩這齣,他提前老年痴呆了?

  事到如此,我只得在林叔的注視下把多付的錢塞回口袋。錢在口袋裡安穩的那一刻,林叔的表情轉變為慈祥的笑容,眯著眼和藹可親的跟我說道:「小杜,我不是故意凶你,有誤會你得解釋啊,你不解釋我怎麼知道。咱又不是外人,該說的要說啊,不然誤會一直加深下去,咱們連兄弟都做不成,以後還怎麼一起抽菸啊。你說是不?」

  我這才突然反應過來,林叔是在通過演戲來隱喻我和鍾茗之間的誤會,真正做到自然化解,且沒有半點刻意的痕跡,可謂之高明啊!

  鍾茗的眉頭輕輕蹙起,若有所思。

  我對林叔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林叔滿意的點點頭,突然似乎想起什麼,說道:「對了,我替咱家小芸跟你說聲對不起。」

  「?」這又是玩哪出?

  林叔不給我詫異的餘地,快速補充道:「昨天小芸這孩子莫名其妙的大晚上跑出去喝酒,我擔心她出事,就打電話讓你幫忙把她送回家。她回家後氣洶洶的,我一問才知道你們在路上發生不和,打起來了。哎呀,小芸就是性子急,其實她也愧疚啊,你們倆總是拌嘴,其實都是說著玩的。今天她身體不舒服請假了,我先替她向你道歉,以後有機會她再親自向你道歉。」

  原來林叔是在添磚加瓦,我不知不覺和林叔演了這齣戲,目的就是潛移默化的改變鍾茗的思路,讓她在邏輯上對這件事的看法發生根本性的轉變。我偷偷瞅一眼,鍾茗恍然大悟的神情讓我無比舒暢。

  我客氣的說道:「林叔,這件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都說喝醉酒的人不能招惹,我這不跟她鬥嘴斗習慣了,所以發生爭執。你也別讓她跟我道歉了,讓她好好休息。」

  林叔笑著回答道:「好得」,然後哀聲嘆氣:「小杜這孩子不壞,就是太內斂了」

  林叔走後,我注意到鍾茗的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緋紅,注意到我的目光,鍾茗立即坐正,有些慌亂的說:「那個……額……你和小芸打架了?」

  我風輕雲淡一笑,「小打小鬧,沒林叔說的那麼嚴重。」

  鍾茗鬆了口氣,小聲嘀咕道:「那就好,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鍾茗笑盈盈的揮揮手,「沒事沒事。」

  我和鍾茗這算是誤會解除了,多虧了林叔,有這麼好的計謀怎麼不早說,真乃諸葛丞相轉世也!

  這天早上我和鍾茗坐在班車上有說有笑,我感覺我的幸福又回來了。前段時間的大雪後,氣溫快速上升,人世間就如同冰雪融化般,沒那麼堵塞,我和鍾茗的關係也如春天漸漸靠近手心般愈來愈近。

  她會主動和我聊起她工作上的瑣事,聊她中午吃什麼,聊她生活中的煩心事。我得知,鍾茗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怪不得氣質那麼知性優雅。

  我開始覺得我離精神內耗又遠一步,仿佛走出了一段長久的迷霧。我想我是真的愛上鍾茗了,雖然沒有當初和小雨那般瘋狂,但是這沉穩的微妙總會讓我陶醉。

  林瑾芸那天不知是裝病還是故意找個藉口不與我們見面,後來她還是會像往常一樣在早餐店和我打招呼,跟我互損,但是我隱約感覺她比以前收斂了。有幾次我罵她幾句,她竟不回懟,只是沉默的看不出情緒的微笑,搞得我很內疚,所以漸漸的,我也不那麼損她了。

  生活似乎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轉眼間就來到四月中旬。我脫下羽絨服換上薄一點的外套,辦公室里不開空調,我沒有了進門脫衣出門穿衣的麻煩。

  一天, 分管張經理把我叫到他面前,跟我說一些關於班車的問題。

  「最近有好幾次員工不系安全帶被交警逮到了,這個問題得重視。」

  我說:「我和公司那邊已經採取措施了,首先我對全體司機進行了培訓,讓他們叮囑員工系好安全帶,然後我們也寫了一篇宣傳文案,呼籲員工自覺系好安全帶。還是有點效果的,但個別員工不配合,他就是懶得系。」

  這個問題雖然罰錢罰員工的,但是違章記錄算在我們公司上,所以我們並非不想管,而是管不住。頭疼。

  張經理微微嘆口氣,說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們的苦楚,但是既然有這個規定,你們還是得關注。務必讓司機師傅確保每一位員工都把安全帶系好。至於員工不配合,這個畢竟罰二十,二十也是錢,所以讓所有員工都系安全帶還是能做到的。」

  張經理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啥呢,該處理的處理,該反饋的反饋。

  「對了,」張經理又補充道:「去年12月份你們公司有一條罰款,你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有兩條新路線符合開線要求,我們公司因為資源緊張,不能滿足需求,根據合同規定罰了幾千塊。

  張經理繼續說道:「馬上要到期了,必須把兩條新路線開起來,不然會影響後面的續標。」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匆匆告辭,跑到樓下吸菸區點根煙。

  我很清楚哪裡有車,要是能滿足就不會有上次的罰款了。我身為公司的員工,我能做的無非就是把這個問題反饋給公司,至於能不能做到就是公司的問題了。

  拿出手機給相關負責人把這件事告訴他,過了十幾分鐘,他簡簡單單回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就沒了。

  我憂愁的嘆口氣,看一眼手錶,五點十五,還有十五分鐘就下班了。

  鍾茗突然給我發來消息,問我:「今晚有空嗎?」

  我露出得意的笑容,過幾秒回復道:「有啊,怎麼了?」

  注視她暱稱下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然後等來一條溫柔的回覆:「我想去『昔夢『酒館簡單吃個飯,你想去嗎?」

  當然想去,我立馬回復,然後滿懷期待的等待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