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扉交叉雙臂抱於胸前,面容嚴肅正氣凜然。
不要臉的擺出一副,我僅僅是擔心你去屋外呆一晚上會著涼的樣子。
他臉不紅心狂跳的等待著蕾音的答覆,並且擬定了應對各種拒絕的圓場措辭。
「好,謝謝……」蕾音望向他微微一笑,眼眸中清澈而明亮。
「啊?」徐扉詫異,唯獨沒想到她直接同意了,脫口而出道:「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蕾音歪著頭問道。
「就是,咳,介意和我睡在一個房間裡,畢竟我是男的。」徐扉說話的同時感覺臉頰有些發燙。
蕾音將衣服放回寫字檯上,坐到徐扉身旁,輕聲說道:「小時候,我都是獨自在臥室中睡覺,偶爾打雷的夜晚女僕長會陪伴在身邊,如果是其他人我會很不舒服……」
「而長大後,時常和很多不同的人一起渡過夜晚,現在已經習慣了……」
咔嚓!
徐扉聽到自己的內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他愣愣的看向蕾音,蕾音也微笑的看向他。
……
不同的人……還很多?!!!!!
徐扉心口很疼眼睛有些濕潤,他忍住痛楚,畏畏縮縮問道:「都,都是些什麼人!」
蕾音伸展纖細的手臂,將其繞到身後支撐自己。她仰望窗外的夜空,露出追憶的神情:
「父王,兄長……我的親衛,帝國的將軍,騎士,士兵,逃難的人民……還有山里露宿時碰到的動物們……」
「有時候很多人擠在山洞或帳篷中……遇到暴風雪,父王建造的冰屋竟然很暖和……清晨醒來時身上蓋滿了兄長們的獸皮毯……」
一股愧疚感湧上心頭,徐扉內心的裂痕也瞬間恢復如初,並且感到自己剛才跟傻子一樣。
他偷偷擦了把眼睛,笑道:「莉莉婭,說說你們世界的故事吧,答應過講給我聽的。」
「嗯……」蕾音微笑回應,這次並沒有在意對她的稱呼。
接下來的時間裡,少女用她那銀玲般的聲音,娓娓講述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從皇宮趣聞到平民日常,唯獨沒有提及戰爭……
夜裡,徐扉躺在地板上,蓋著備用棉被。
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夜不能寐。
畢竟半米遠的床上就睡著個大美女,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會焦躁不安。
閉上眼,心中數著羊,折騰了許久後,終於漸入夢鄉。
徐扉做了一個夢。
夕陽下,無垠的花田中,蕾音輕輕擁抱著他。許久之後,蕾音踮起腳在他臉頰上笨拙的親吻了一下。
『扉,我要回去了……』
少女鬆開了他的懷抱,漫步走向金色的太陽,逐漸消失不見。
徐扉大喊著讓她留下,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他攥緊拳頭,心中的懊惱和不甘化作勇氣,竟然也跟著衝進了夕陽中。
……
……
「扉……」
「扉,醒醒……」
輕柔的呼喚聲在徐扉耳邊響起,徐扉陡然睜開雙眼。
「去你嗎的悲劇電影情節!你敢回去,我就敢追過去,無論在哪都要把你娶回家!」
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傳遍小屋,徐扉張著嘴看向身前的少女,眼中充滿了堅毅與決心。
徐扉:「……⊙口⊙!!!」
蕾音:「……?」
少女依然穿著昨日的粉白色衛衣,紫黑色的長髮略有凌亂的散落下來。
她側坐在身旁的地板上,低頭看向徐扉,一隻玉手搭在胸前,垂落的髮絲偶爾掃過他的臉頰,感覺有點痒痒的。
徐扉擦了把淚水,尷尬笑道:「剛、剛才好像做噩夢了。」
蕾音微微蹙眉,伸手點在他的腦門上,小聲說道:「扉,罵人是不對的……」
徐扉揉了揉眼睛,看向少女精緻的五官有些出神。倆人現在的姿勢有些曖昧,不過蕾音好像沒意識到。
「抱、抱歉,把你吵醒了。內個…髒話以後不會說了。」徐扉有些不好意思,並且心中質疑自己的臉皮什麼時候便薄了。
蕾音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差不多該起床了……」
徐扉腦袋還有點凌亂,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五點三十分鐘。
「這時間有點早吧?」
「稍後要面見伯父伯母……」
「啊?你準備好了?」
「嗯,我不該逃避的……」
蕾音轉過身換了姿勢,將雙臂環繞在膝蓋上,能看出來她其實還是很不好意思的。
徐扉也坐了起來,撓撓頭,說道:「好,不過有幾件事蕾音你千萬不能說啊。譬如,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嗯……」少女認真的點了點頭。
「魔法相關的不能說。」
「嗯……」
「劍術也不能提。」
「嗯……」
「不可以說你昨天吃了五張蔥油餅!問,就是一張!」
「扉…我生氣了……」
……
清晨,鳥雀聲漸起,徐大海關上手機鬧鈴,伸了個懶腰。
初冬的冷空氣格外乾燥,他舔了舔嘴唇猶豫是先去客廳喝水還是先抽菸。
早起就抽菸,通常都會挨自家老婆子訓斥……稍作心裡鬥爭後,菸癮強勢獲勝。
徐大海叼著香菸走出臥室,準備到院子裡去敬拂曉和黎明一根。
啪嗒。
香菸從嘴中滑落,徐大海張著嘴看向客廳中正在擺放碗筷的漂亮少女。
「伯父,您好……」蕾音略有羞澀的問候道。
「啊?你好。」徐大海愣了愣神,轉身走回臥室,心道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但轉念一想,不對!這就是我家啊!
他再次走到客廳。
「蕾音~雞蛋攤好了。」廚房中傳來了徐扉的聲音。
蕾音快步走了過去,接過一盤雞蛋拿回到茶几上。
徐大海懵了,倒退著走到楚慧芯的房門口,用力敲了敲門喊道:「老婆子!快起床!」
不多時,楚慧芯不耐煩的打開門,肩膀上披著件外套,還穿著秋衣秋褲。
「幹什麼?大清早的。」楚慧芯明顯帶著點起床氣,昨天說好的,由於徐大海昨晚上喝酒,罰他出門買早點,吵自己幹什麼。
「你看看那邊……」徐大海指向客廳中的漂亮少女。
少女那紫黑色長髮用發卡紮起,垂落在脖頸處。
淺粉色的針織衫搭配冬季長裙,顯得格外恬靜,在看那五官和氣質,楚慧芯覺得電視上的明星都沒她好看。
蕾音也發現了來人,她走過來,雙手放在身前,向著楚慧芯微笑點頭:「伯母,早上好……」
「好,好。你先忙。」楚慧芯麻木的向她笑了笑,一把將徐大海拽到屋裡。
關上門,楚慧芯驚疑不定的問道:「這閨女是誰啊?長得可真漂亮。」
徐大海將剛剛撿起的香菸,別到耳後愣愣說道:「我哪知道啊,沒準是小扉的朋友呢。」
「女朋友?」楚慧芯若有所思。
「估計是。」徐大海深有同感。
「哎呦,天啊!這傻兒子不早說,我剛才穿著秋褲就出去了!」楚慧芯氣惱的跺起腳來。
徐大海嘆了口氣,心想你還好,我叼著根煙走出去跟二流子似的,都還沒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