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魚？」

  「什麼魚？」

  「清大有這個專業嗎？」

  …

  迎著安幼魚一連串的疑問，林默的心情頗為無語。

  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氛圍，頃刻間被這丫頭破壞得消失殆盡。

  「你看我做什麼？」

  安幼魚眨了眨眼，臉上寫滿了不解，「之前，我大概看過清大的各個專業，沒看到有你說的這個專業，難道是新開的專業嗎？」

  「我……」

  林默如鯁在喉，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小魚兒，有時候看待問題可以換個角度。」

  「比如？」

  「……」

  這一次，林默一敗塗地。

  臥室中。

  安幼魚坐在電腦前，將清大的各大專業看了一遍又一遍，眉頭擰作一團，「根本就沒有嘛。」

  「魚？到底是什麼專業啊？」

  在查找了近半個小時的資料後，安幼魚無奈放棄。

  房間中涼氣四溢，她蜷縮在電腦椅上，突然想起在林默的一句話。

  換個角度？

  換個角度……

  魚？

  她？？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安幼魚突然有種迷糊灌頂的頓悟感。

  這一刻，她終於理解了林默前不久的那句話。

  下一瞬，她的臉便不受控制地升起兩片緋紅。

  選魚？

  選她？

  「壞傢伙，話也不說清楚；我有時候也會犯傻嘛，而且……」

  說著說著，安幼魚腦海中回憶起多年前婆婆的告誡。

  不能接受男生的追求。

  雖然已經時隔多年，但她依舊清楚記得當時婆婆說這些話時的神情有多認真，仿佛在宣布一項重大的使命。

  她的情緒十分複雜，思來想去也沒個決定。

  躺在床上後，她用被子蒙住腦袋，嘟囔道：「不知道，我什麼知道，我不聰明，我是個憨憨！」

  …………

  時間一連過去數天。

  這幾天時間裡，安幼魚一直都在躲著林默，除了吃飯時的必要碰面，她一直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哪怕林紓想帶她出去逛街，她也選擇輕言婉拒。

  反正就一句話，躲林默！

  這天，中午時分。

  餐廳中。

  安幼魚吃完飯，快速起身：「阿姨，我吃好了；先回房間看書去了。」

  不等林紓回答，她就已經快速地跑出了餐廳。

  林紓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疑惑，朝著兒子投去質問的目光，「小默，你到底把魚兒怎麼了？這幾天她為什麼這麼不對勁？」

  林默放下碗筷，神情泛苦：「媽，什麼叫我把小魚兒怎麼了？我敢動她做什麼嗎？」

  「那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

  林紓沒好氣地瞪著眼，「你怎麼能不知道呢？你不是整天都和魚兒在一塊嗎？你憑什麼不知道？」

  「我……」

  林默無言以對。

  坐在林紓左側的斷崖也跟著出聲，「這幾天安丫頭確實有點不對勁，之前好歹還在別墅里轉悠一下，現在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話也變少了很多。」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在林默臉上打量了下，話語中的質問之意相當明顯，「你跟師父說實話，你是不是趁著這丫頭獨處的時候欺負她了？」

  林默：「……」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

  喏，這就是了！

  面對母親和師父的接連質問，他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見兒子一臉委屈，林紓神情放緩了許多。

  一手帶大的兒子是什麼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對著斷崖搖了搖頭，「小默不會欺負魚兒，他沒這個膽子，也…不捨得。」

  斷崖顯然沒把這話聽進心裡，興師問罪地盯著林默，冷聲警告道：「小子，雖然你是我的徒弟，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欺負安丫頭，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你敢！」

  林紓沒好氣地在餐桌下面踢了斷崖一腳，提醒道：「請你搞清楚，這是我兒子；我允許你凶他了嗎？」

  她的態度，唯有一句話。

  我的大兒，只有我能凶！

  斷崖扯了扯嘴角，「小紓，請你搞清楚現在問題的重點，重點是要儘快弄清楚安丫頭到底怎麼了，你現在和我爭這個有用嗎？」

  「有用！」

  林紓回擊道：「剛才小默不是已經回答了嗎？你耳朵里塞驢毛了？」

  斷崖：「……」

  不是說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嗎？

  可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這妮子還是這麼不可理喻？

  「咳——」

  林默舉手制止了兩人的爭吵，道：「我去問問魚兒。」

  出了餐廳後，他上樓來到了安幼魚的房間門外。

  抬手敲門。

  「誰啊？」

  「我。」

  「林、林默，我在看書，你回去吧。」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林默要多無奈有多無奈。

  剛才在餐廳時，母親說他整天和安幼魚在一起。

  其實，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這幾天，這丫頭一直躲著他，除了吃飯時間可以見到她，其餘時間根本見不到她的影子。

  期間，他至少來找了安幼魚十次以上。

  每次安幼魚都是以看書為由，拒絕開門。

  這一次，同樣如此。

  林默深吸一口氣，再次敲響房門，「小魚兒，開門。」

  「我要看書。」

  「開門。」

  相比之前，此時林默的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絲強硬。

  房間裡，陷入沉默。

  過了大約一分鐘左右，房門才緩緩打開。

  不過，並不是完全開啟，只是開了一條半尺寬的縫。

  安幼魚躲在門後，只露了一個小腦袋，「幹什麼？」

  林默盯著她也不說話。

  時間流逝，最終安幼魚心虛地移開目光，「沒事的話，我要看書了。」

  就在她準備關門之際，開啟的縫隙中插進了一隻腳。

  林默稍稍發力，房門和門框之間的縫隙擴大，趁機快速擠進了房間。

  這一系列的變故，當安幼魚呆立當場。

  直到林默的呼吸打在她的面頰上時，她才確定發生了什麼，快速後退。

  一連退了十幾步，直到撞到床尾，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你、你別過來……」

  林默雙眼一翻，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小魚兒，我真有那麼可怕嗎？還有，我到底怎麼著你了？這幾天你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沒、沒有。」

  安幼魚暗暗咽了咽口水，目光飄忽不定，「我沒…躲著你，你莫要冤枉人。」

  「呵——」

  林默滿臉皆是不信，大步來到安幼魚面前，「說謊可不是好孩子，你跟我實話實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

  見女孩還在嘴硬，林默如實告知，「小祖宗，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媽和師父一定會弄死我的。」

  「就算是死，你也得讓我死的明白啊！」

  「瞎說什麼？不許說死。」

  安幼魚低著腦袋輕聲反駁了句，隨後又想起數天前在客廳發生的事情，以及林默說的那句話，眸色極為糾結。

  林默也不說話，坐在安幼魚身側默默等待。

  今天，他必須問個清楚！

  不然，先不說母親和師父那邊無法交代，他自己都能鬱悶死！

  見林默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安幼魚幾度想出聲說明一切，可是剛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猶豫再三後，她終於出聲打破了沉默。

  「林默，你把我當什麼？」

  聞言，林默十分意外，「怎麼突然這麼問？」

  「回答就好。」

  林默眼睛眯起，「你覺得呢？」

  安幼魚唇角一撇，抬眸道：「我在問你，不許反問，快點回答。」

  「這個問題沒有準確答案。」

  「如實回答就好。」

  見女孩追問不休，林默緩聲開口：「目前我們是好朋友。」

  「還有呢？」

  「沒了。」

  「呼——」

  聽到這個回答，安幼魚深深地鬆了口氣。

  可她絲毫沒有意識到，林默輕飄飄的一句話已經偷換了概念。

  目前是好朋友，並決定不了以後會發生什麼。

  「那天你在客廳說…選魚，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猜。」

  「又讓我猜。」

  迎上林默充滿笑意的目光，安幼魚頗為不滿地揮了揮手，作勢就要打他，可也不知為何，卻沒能落下，只是小聲抗議道：「我不是小孩，別讓我猜，你有什麼話直接告訴我。」

  「直接告訴你？」

  林默眼中淌著壞笑，悄無聲息地拉近著自己和安幼魚之間的距離，「你確定嗎？」

  「這有什麼確定不確定的，我……」

  見林默又在轉彎抹角，安幼魚突然抬頭，可她卻沒想到此時林默的姿態。

  她的額頭結實地撞在林默的下巴上，痛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林默急忙捧起她的臉頰，最終注意力落在她額頭左側的紅痕上，心疼在眼底深處一閃而過，低頭對著那片紅痕吹了吹。

  「傻丫頭。」

  「疼……」

  女孩眼角噙著淚，委屈地像個小孩子。

  林默二話不說，大步出了房間。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提著藥箱回來。

  手指沾了些紅花油，溫柔地在她額頭紅痕上輕輕揉動。

  塗抹的同時，林默還不忘出聲安慰，「沒事，撞不傻的。」

  安幼魚眸中閃著水光，「萬一要是撞傻了怎麼辦？」

  「沒有萬一。」

  林默用紙巾擦了擦手指，「就算有也沒事，大不了，我養你。」

  再次聽到這三個字，安幼魚心跳情不自禁地漏了一拍，就這麼仰頭盯著林默怔怔出神。

  林默與之對視，敏銳地察覺到安幼魚眼中的複雜之意。

  「小魚兒，我……」

  「以後我們就當好朋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