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給我你的照片

  早就得到消息,知道白川今天要回來上班,如果是一般人,休假這麼長時間回來上班,公司的同事就算不組織一個歡迎儀式,也會象徵性的說一些歡迎的話。但是白川不是普通人,研發部的這幫程式設計師,就是心理想死了白川,也不敢跑過去表達自己熱切的心聲。這要是一個表達不好,把白川弄發病了,總經理能拿刀剁了他們。

  於是他們只能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仿佛一切如往常一般。不過……

  研發部內部交流群里。

  猩猩:二少上來了嗎?

  前台:剛出電梯,手裡還拎著一個袋子。

  胖子:二少給我們帶伴手禮了?

  眾人:你丫是不是昨晚加班沒睡醒。

  胖子:我覺得我快猝死了,居然生出這種幻想來。

  阿童木:穩住,二少回來救我們了,加班的日子終於看見盡頭了。

  猩猩:好想抱著二少親一口。

  眾人:滾,你要是敢把二少嚇走了,今天我們就弄死你。

  阿童木:我們的新款AR遊戲能不能如期發布,我們這個季度的獎金能不能拿到,全靠二少了。

  猩猩:問題都整理好發二少電腦里了嗎?

  絕不禿頭:都發了,開機自動展現。

  沒辦法,他們家二少平常就不怎麼搭理人,郵件也幾乎不看,所以他們有什麼問題想問二少了,只能用特殊的軟體,讓他們發送的郵件,可以在第一時間自動開啟,展現在白川的電腦屏幕上。

  說到這個,研發部曾經有一個慘痛的教訓。白川剛來研發部的時候誰都不搭理,他們有一個技術問題一直解決不了,和白川溝通,白川也不理他們。沒有辦法之下,其中一個程式設計師就想出了直接把問題黑入白川電腦的「餿主意」。想著白川天天看電腦,這回總能看到問題了吧。誰知這網絡才剛連上呢,就被白川設置的防火牆反擊了,不但沒能入侵成功還被毀了那台電腦里所有的資料。

  可謂是損失慘重至極,當時那個程式設計師都要哭了,最後還是總經理白崢過來找二少談了好半天,二少才高抬貴手又給恢復了。並且還同意他們在他的電腦上裝了一個自動打開新郵件的小程序,這才算是基本解決溝通問題。

  「咔嚓~~」

  白川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就在眾人悄咪咪的打量白川,以為他又要悶頭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的時候,就見才進門開的白川竟然腳步一轉,停在了門口絕不禿頭的辦公桌前。

  「二……二少?」絕不禿頭名叫余錢,見白川一進門就站他面前了,頓時忍不住一陣心虛。難道自己整理了一堆資料發二少郵箱的事情,二少這麼快就知道了?

  白川沒有說話,只是掏出一包喜糖,遞給了余錢。

  余錢望著那包特別喜慶,疑似喜糖的不明物體,不敢動。開玩笑,他們家二少像是會發喜糖的人嗎?

  「喜糖。」白川出聲。

  「喜糖?!給給……給我的?」余錢當即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還真是喜糖啊。

  「嗯。」為了完成小雅交代的任務,白川也是豁出去了,難得的和人互動起來。

  「謝……謝……二少。」余錢一臉玄幻的接過喜糖。

  白川見他收下,轉頭又走到隔壁的辦公桌,接著又掏出一包喜糖遞了過去。

  有了余錢的先例,其他人的反應就淡定了很多,雖然依舊覺得神奇,但是沒有人再傻住,都是道了一聲恭喜之後,恭敬的接過了喜糖。

  白川一個一個的發著,十五包喜糖都是他親自走到目標人物的辦公桌前,親自送到對方手裡的。等到最後一包發完,白川才鬆了一口氣,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白髮完喜糖倒是輕鬆的走了,留下一辦公室懵逼的程序猿們。

  「OMG,有生之年我居然可以吃到二少親自發的喜糖。」不知道是誰在群里感嘆了一句,頓時研發部的交流群就炸開了鍋。

  「二少結婚了?不是說是因為老夫人去世才休假的?」

  「聽說是為了完成老人的遺願才結的婚,我從行政部的八卦群里偷瞄到的,消息來源是總經理助理。」

  「你個不要臉的,又去黑人家行政部的內部網絡。」

  「不過來源是總經理助理的話,那消息就可靠了。」

  「問題的重點不應該是二少今天主動給我們發喜糖了嗎?」

  「啊,二少今天主動和我說話了。」這句不用問,就知道是余錢了,不過他這句話被眾人非常默契的忽視了,繼續討論著喜糖的問題。

  「二少那個袋子不大,看來應該是只有我們部門有啊。」

  「你們說,是誰讓二少發的喜糖?」

  這個問題剛問完,內部交流群里忽然閃出一張照片,是一張粉色的便簽,旁邊有一個醒目的新娘卡通頭像,以及工整好看的一行字:謝謝您對白川的照顧。

  群里瞬間安靜下來,辦公室里忽然嘩啦啦的傳來一片拆喜糖包裝的聲音。他們發現每個人,每包喜糖的裡面,都有著這麼一張粉色的便簽。

  「嗚嗚~~我喜歡二少媳婦。」

  「滾,你是不是想死!」

  和有著自閉症的白川一起工作,研發部的人很多方面都要注意或者遷就著白川,雖然說逸風集團的工資很高,但是這些細節上的遷就他們終究不全是為了工資做出來的。這些遷就,就像是地鐵上給有需要的人讓座,你不一定要別人謝謝你,但是有了這句謝謝,你總會覺得溫暖一些。

  這些溫暖,也讓他們覺得,他們和白川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H&Y工作室里。

  木小雅端了兩杯咖啡,一杯送給已經累癱在沙發上的方卉,一杯自己端著小抿了一口。

  「聞著咖啡香,我才算是恢復了一點精力。」方卉坐起來喝了一口咖啡。

  「你一下約這麼多人過來面試幹嘛?」兩個半小時,他們面了將近二十個來找工作的人,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我想著,能來一半就不錯了,誰知道一個不落的都來了。」方卉感嘆道,「現在工作這麼難找嗎?」

  「我沒找過工作,不知道。」木小雅上輩子直接出國留學了,這輩子直接開了工作室,還真不知道現如今國內的行情是什麼樣的。

  「就一個五千塊錢的工作,居然競爭這麼劇烈?」方卉忍不住感嘆道。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們這麼幸運的。」在這方面,木小雅還是比方卉接地氣一些的,木家二老都是人民教師,老兩口工作了幾十年,如今的工資扣除獎金也不過一萬多一點。

  「也是。」方卉家是暴發戶,不過小時候還是吃過幾年苦的,倒也不是完全不知人間煙火,「那你覺得錄取哪兩個合適?」

  「我記得有個男生好像在咖啡店兼職過。」

  方卉看了一眼後面的吧檯,立刻秒懂木小雅的意思:「懂了,那這個招進來。還有一個小姑娘PS用的不錯,以後我們開淘寶店肯定用的上,就這兩個吧。」

  「好。」木小雅沒有意見。

  「對了,你早上來的時候是不是說白川今天回公司上班去了?」工作的事情聊完,方卉開始八卦。

  「嗯。」木小雅點頭。

  「我還真無法想像,一個自閉症患者是怎麼上班的?」

  「怎麼,看不起人啊。我們家小川已經有三年工作經驗了,而且是年薪六百萬的高級人才。」木小雅比了一個大大的六,就差戳到方臉上了。

  「有什麼了不起,我爸的公司還一年淨利潤上億呢。」方卉不甘示弱道。

  「你是要跟我拼爹?」木小雅斜眼。

  「忘了忘了,現在的你有兩個爹,我家這個暴發戶,還真不一定拼的過。」方卉抱拳認輸道,「在下認輸。」

  兩人這一頓貧,倒是讓木小雅想起白川來,她一到公司就和方卉一起忙著面試,都沒問一問白川上班上的怎麼樣了。雖說白川已經在公司待了三年多了,沒什麼不適應的,但是作為忽悠白川重新去上班的「罪魁禍首」,木小雅還是忍不住的有些擔心。

  木小雅拿出手機,給白川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在上班?

  白川很快給出回覆:嗯!

  木小雅:休假這麼久才回去,一定很忙吧。

  白川:不忙。(逸風沒人敢規定白川的工作量,一向是他愛干多少干多少,所以他從來不覺得忙。)

  木小雅笑了笑,繼續問道:那有沒有不適應或者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

  白川:有。

  木小雅皺眉:哪裡不適應?

  白川:想下班,回家見你。

  木小雅盯著這條信息直接愣住了,然後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傻笑起來。

  「看什麼呢,笑的這麼蕩漾。」方卉一把奪過木小雅手裡的手機,瞅了一眼上面的內容,然後整個人酸的牙都疼了,「我去,白川還是個情話高手啊。」

  「手機還我。」木小雅從方卉手裡把手機拿了回來。

  「喂,你確定白川真的有自閉症?」方卉捏著嗓子學著兩人最後一段對話,「有什麼不適應,有,我想你,想下班。這說話水平,不但條理清晰,而且情商撩人啊。」

  「他那意思是說,他以前上班的時候不會想下班,現在會想了。只是單純的字面意思,不是故意這麼說的。」木小雅解釋道。

  「我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啊。」

  「怎麼,難道自閉症患者就不能想媳婦了?」木小雅沒好氣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別人說這話有可能是故意挑著好聽的說,但你家白川說這話,就是發自內心,對吧?」方卉總結道。

  「本來就是。」

  「天啊,受不了了!」方卉被酸的拍桌離場。

  「你去哪?」木小雅問。

  「去招聘網站,發布一條招男朋友的信息。」方卉憤憤的回道。

  木小雅笑了笑,繼續和白川發消息:好好上班,六點我就回家了。

  白川:嗯,我也六點回家。

  木小雅:對了,喜糖都發了嗎?

  白川:發了,還剩四包呢。

  木小雅:那大家喜歡嗎?

  研發部里,白川看到木小雅的這條信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打了一串編碼,編輯了一條指令,而後再點擊執行。而就在白川敲下ENTER鍵的同時,辦公室外,研發部十五台電腦,同時跳出一個問題。

  【今天的喜糖喜歡嗎?】

  眾程式設計師們同時一愣,誰都沒想到這二少發完喜糖之後還得要反饋的。可是不回答又不行,他們家二少霸道極了,這問題不回答完,電腦啥也幹不了。於是不到十秒鐘,所有人都提交了自己的答案,一水的喜歡。

  白川這才拿起手機給媳婦回消息:他們都喜歡。

  木小雅:好好工作,記得吃飯。

  白川回了一個嗯之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四十五分,還有四十六分才是午飯時間呢。

  逸風集團一直有自己的員工食堂,而且為了照顧員工的口味,中西餐應有盡有。每天中午的十一點半到一點半是逸風集團的午飯時間。但是研發部的程式設計師們特殊,因為他們經常熬夜加班,所以辦公室里常年備著各種補充能量的口糧,他們餓了就吃,早已經把正常的三餐時間遺忘了。

  於是當其他樓層的同事們都紛紛下樓吃飯的時候,研發部里的人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等他們覺得餓了,食堂也關門了,只能又去茶水間泡麵。

  白崢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弟弟淪落到這種地步,所以每天中午他都會讓專人給白川送午飯,儘管白川不一定會吃,但是這樣起碼可以保證白川在想吃的時候,吃到的會是有營養的飯菜。

  沒一會兒,十二點三十一分到了。

  白川的手仿佛被上了計時器一樣,在這一分鐘到來的瞬間立刻停止了敲擊鍵盤的動作。他習慣性的轉向自己左手邊的桌案,然而這一次卻沒有在上面找到自己熟悉的飯菜,頓時疑惑的蹙了蹙眉。

  奇怪,以前只要自己餓了,這個地方都會有吃的啊。

  白川茫然的抬起頭,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以前是誰給自己送飯的,所以也不知道這時候該找誰。

  怎麼辦?我答應了小雅要好好吃飯的,已經到了吃飯的點了,但是沒有午飯。

  「如果有事情耽擱了,前後不可以超過一小時,一定要吃飯。」慌亂間,白川驀的又想起木小雅說的這句話來。

  還有一個小時,自己還來得及,白川漸漸放鬆下來。

  放鬆下來的白川大腦開始運轉,他開始思考自己在公司里還可以找誰,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人,於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白川不等對方說話,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我的午飯呢?」

  正在和其他老總聚餐,眼前都是山珍海味的白崢:「……」

  「白總,是公司有事?」有人見白崢臉色不對。

  「抱歉,我出去打個電話。」白崢拿起電話,出門給助理撥了過去。

  呂陽是白崢的助理,他剛從食堂吃完飯回來,正準備整理下午白崢開會要用的資料,就接到了老闆的電話。

  「總經理。」

  「吃過飯了?」

  呂陽納悶的眨了眨眼,總經理什麼時候關心起他吃沒吃飯了,不過還是如實的回答道:「剛吃完。」

  「沒忘記吃飯啊。」

  呂陽就是再傻這會兒也聽出不對勁來了,當場嚇的都快哭了:「總經理,我哪裡做錯了請您明示,我一定改。」

  「你餓了知道去吃飯,怎麼就不記得給小川送飯?」白崢陰測測的問道。

  「二……二少。」給白川送飯的事情一直是王婧在做的,但是這時候的呂陽肯定不會說是王婧沒送,只得自己一個勁的答應下來,「我這就給二少送去。」

  「哼!」

  第一次被白崢哼著掛了電話的呂陽嚇的腿抖,轉頭出去找了王婧,劈頭蓋臉的問道:「王秘書,你今天沒給二少送飯?」

  王婧一臉委屈的說道:「我……我本來想送的,但是今天早上總經理說,不讓我繼續照顧二少了。」

  呂陽眉頭一皺,奇怪的看了一眼王婧。總經理辦公室一共有三個秘書,王婧的能力並不突出,但是因為她耐心好,而且照顧二少照顧的不錯,才一直被留在總經理辦公室。如今怎麼回事,二少休假回來第一天,就把二少得罪了?

  「總經理不讓你照顧二少,所以你工作都不交接了?你不送飯,就不會提醒別人去送嗎?」呂陽質問道。

  「對不起,我這就去送。」王婧說著就要往樓下跑。

  「不用了!我親自去送。」呂陽哪裡還敢交給王婧,自己出去食堂打了一份飯菜,然後送去了研發部的辦公室。

  「二少,午飯。」呂陽把飯盒放在白川面前。

  白川看了看時間,十二點四十六分,他還有時間吃完。於是對及時給他送飯的呂陽生出一份好感來,想了想,掏出一包喜糖送給呂陽。

  「謝謝二少。」呂陽受寵若驚的接過,頓時覺只要有這包喜糖在,等下午總經理回來,應該不會找他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沒有小劇場,有一個恐怖故事:存稿快用完了啊哈哈哈……

  ☆、再發病

  「鞋子已經上市了。」工作室里,方卉拿著平板電腦坐到木小雅旁邊。

  「怎麼樣?」木小雅問。他們的第一批自有品牌的鞋子是通過方卉舅舅的專賣店對外銷售的,但是價格要比方卉舅舅店裡其他鞋子的價格高出百分之五十,所以兩人對於鞋子的銷售情況並沒有做太樂觀的預估。

  「今天下午才擺出來的,效果的話還得看明天。」方卉說道。

  「晚上和周末是銷售的黃金時間,有個兩天大概就能知道咱們鞋子受不受歡迎了。」木小雅說道。

  「我忽然有些緊張怎麼辦?」方卉蹙眉。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說,就算不賺,也不會虧嗎,怎麼這會兒緊張了。」木小雅失笑。

  「做生意的,哪有不想賺錢只想著不虧的?」方卉沒好氣道。

  「行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木小雅合上電腦,拎著包站起來,「我看,咱們還不如早點回家睡一覺,等第二天一早就知道結果了。」

  「不是吧,這才幾點,你這就下班?」方卉看了看時間,現在還不到五點呢。

  「今天也沒什麼事了,而且我答應了小川六點要到家,上次我遲到害他等我,這次我得提前回去等他。」木小雅說道。

  「你們過家家呢,還你等我我等你的,幼稚。」作為一個成年人,方卉實在是接受不了這種仿佛幼兒園小朋友,每天一起相約去上學的戀愛方式。

  木小雅笑了笑沒解釋,她和白川的這種相處模式,確實簡單的近乎幼稚了。但是這件幼稚的事情對於白川來說,可能是這一天裡最重要的事情了。木小雅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耐心能持續多久,也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每次都能做到答應白川的事情,但最起碼現在,她願意配合白川這種幼稚的相處模式。

  「走了。」瀟灑的揮了揮手,木小雅推門出去,提前半小時開車回了別墅。

  逸風集團。

  白崢半下午的時候才從外面談完一個合作,回來就馬不停蹄的召集各部門主管開會,一直到快下班了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

  「總經理。」助理呂陽機敏的送上一杯解渴的溫水。

  白崢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之後說道:「一會兒下班,安排一個司機送小川回去。」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呂陽立刻回道。

  「還有,把剛才的會議資料整理好給我,再幫我訂一份晚餐。」說話的同時,白崢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掉,隨手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卷了捲袖子,正準備繼續工作的時候,卻見自家助理竟然還站在辦公桌前沒有離開。

  「還有事?」白崢問。

  「總經理……」呂陽遲疑了一下,從兜里掏出一包紅色的東西放在了白崢的辦公桌上。

  「這是什麼?」白崢蹙眉。

  「喜糖。」呂陽回答。

  白崢愣了一下,喜糖?

  「你結婚了?」白崢下意識的就開始考慮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最近的幾個項目時間都很緊,第五代VR遊戲也馬上要發表了,這段時間可能不能給你批假。這樣,我讓財務部給你額外發個紅包,算是新婚賀禮。等這陣忙完了,我再放你一個大假。」

  「……我沒結婚。」被結婚的呂陽一臉尷尬的說道。

  「你沒結婚,你沒結婚給我喜糖幹什麼?」白崢無語。

  「這是二少給我的喜糖。」

  小川?白崢微愣,再次看向那包喜糖的眼神都不一樣。

  「聽說今天二少進公司的時候是帶著一大包喜糖來的,在門口的時候還給樓下的保安小陳發了一包喜糖。然後到了研發部,又給全研發部的人,一個不落的發了喜糖。我這個是中午過去送飯的時候,二少給我的。」作為白崢的助理,呂陽很清楚的知道自家老闆對於弟弟白川的愛護。哪怕十個億萬投資項目的談成,也比不過他們家二少在自閉症上有一點進步來的讓白崢高興。

  「還有……您打開裡面看看。」呂陽又提醒道。

  白崢看了一眼呂陽,拿過喜糖依言打開了包裝,抽出了裡面一張粉色的便簽。而後,久久的凝視著,沒有說話。

  呂陽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走了,於是他準備拿回屬於自己的喜糖,出去給二少安排司機,誰知他的手指才碰到喜糖的邊邊,喜糖就被白崢一把按住了。

  「總經理,這是二少給我的喜糖。」呂陽見白崢這霸道的姿勢,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是拿來給我了嗎?」白崢問。

  「我……那是……」我就是拿來給你看看的……

  對上白崢冰冷的視線,呂陽實在沒勇氣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認命的放棄喜糖,呂陽垂頭喪氣的出了白崢的辦公室。關了門,他才敢小聲的嘟囔:「自己弟弟的喜糖都拿不到,還要跟我搶,我還想沾點喜氣,今年找個女朋友呢。」

  白川每天上班的時間極為精準,幾乎都是在八點五十走進辦公室。而與之相反的,白川對於下班時間就沒有這麼精準了。他通常是在完成了手頭的一件事情之後,忽然意識到要回家了,才會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然後在這個時候,研發部的前台兼文員小麗就會給司機打電話,讓他們在公司門口等著。

  所以,白川什麼時候下班,通常是不定時的,不過時間長了之後,小麗還是總結出了大概的時間範圍,白川會在每天下午的六點到七點半之間走出辦公室。不過,沒有一次是掐著下班點準時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的。但是今天,白川一到五點半,不管手裡的程序只寫了一半,立刻就關閉了電腦,起身往辦公室外走去。

  「二少這是要下班?」眾程式設計師見白川忽然往辦公室外走,頓時又悄悄在群里議論起來了。

  「不能吧,最後一個程序才寫到一半呢,二少有強迫症的,不寫完堅決不會下班。」

  「可是二少都已經快到電梯口了。」

  「也許是去上廁所?」電梯口過去就是廁所。

  「白痴,二少的辦公室里有衛生間。」

  為了讓白川過的舒心,白崢在白川的辦公室里準備了所有他能用上的東西。可以說是,只要白川不願意,一步都不用從辦公室里出來。所以漸漸的研發部的人都知道,一旦白川從辦公室出來就一定是準備下班回家。

  白川走出外間的大辦公室,接著腳步一轉,走向了右側的電梯。

  「二……二少,您是要下班?」文員小麗不是很確定的問道。

  白川沒說話,按電梯,等電梯上來之後,一步跨了進去。

  「小麗,二少是下班回家了?」余錢探出頭來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二少沒理我。」小麗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拿起內部電話通知了樓下的司機,「二少剛剛下去了。」

  「二少看來是真的下班了。」余錢回頭朝眾人宣布道。

  「是誰,治癒了咱們二少的強迫症。」有人慘呼道,二少休息了一個月回來,他們不敢奢望二少加多少班,但好歹把手頭的程序寫完啊。

  「不,我覺得不是二少的強迫症被治癒了,而是在兩條指令同時到達控制中心的時候,二少優先執行了更高級的指令。」阿童木忽然站起來說道。

  「什麼更高級的指令?」眾人疑惑。

  「媳婦喊他回家吃飯。」

  「……」

  白川用了三分鐘從辦公室坐電梯到樓下,又用了一分鐘上車系安全帶。他算過了,從公司到家裡只要二十分鐘的車程,六點之前,他可以到家。

  司機開車之後,白川就一直坐在后座默默的算著時間。他算了下班的時間,算了自己上下電梯的時間,算了車速,但是他忘記了計算路況。或者說,以前的白川從來沒有留意過下班路上的路況。

  下午五點半,全市大多數的公司都已經下班,這時候正是交通擁堵的高峰期。車子開出去不到十分鐘,車速明顯就慢了下來。一直到六點鐘,他們才走了一半多一點的路程。

  負責送白川回家的司機,並不知道白川有必須在六點之前回家的需求。遇上堵車後,他降低車速,緩慢的跟在龜速行駛的車流後面,耐著性子往前開著,直到後面忽然傳來一陣異想。

  六點了!

  白川看了一眼車外,發現自己並沒有按時回到家中,他忽然焦躁起來,他想要回家,想要回去見小雅。他慌張的伸手去開車門,試圖打開車門下車自己走回去。他推了推門,發現車門竟然打不開,接著他又開了幾次還是打不開。

  怎麼會打不開?

  焦躁頓時被無限放大,開門的動作也越來越粗暴,最後白川竟然用自己的身體朝車門撞去,企圖把車門撞開。

  「二少,二少你怎麼了,現在不能下車。」司機剛被分派過來送白川回家,哪裡見過這副場景,頓時嚇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六點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六點了。」白川不斷的重複著六點了,要回家,一邊不停的用自己的肩膀撞擊車門,發出一陣一陣的悶響。

  「二少,二少,別撞門了。」司機嚇的不輕,但是除了呼喊什麼也做不了。

  「六點了,我要回家。」白川依舊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根本聽不見外面任何的一點聲音。

  「二少,二少!」再這麼撞下去,二少一定會受傷的。司機咬了咬牙,瞅著一個空位,把車挪到了路邊,然後熄火拉了手剎,解開安全帶,爬到后座阻止白川自殘。

  司機從後面緊緊的摟住白川的腰,奮力的往後拉,但是車廂里的空間狹小,再加上發病起來的白川力氣奇大,司機根本拉不住白川,只能儘量減小他撞擊的力度。推拉間,司機甚至好幾次被白川的手肘撞到了臉,疼的齜牙咧嘴。

  正在司機思考著要怎麼辦的時候,懷裡劇烈掙扎的白川卻忽然不動了,他停止了撞擊車門的動作,緩緩把手伸向了口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亮著屏幕的手機。

  是有人給二少打電話了?不過這電話鈴聲怪奇怪的,嘀嘀的,一不注意都聽不見,也虧了忽然發病的二少能聽見。

  「喂,小川,下班了嗎?什麼時候到家?」電話接通,木小雅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過來。

  「六點十分了,六點十分了,六點十分了。」白川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整個人又開始進入魔怔狀態。

  「喂,喂喂,小川你怎麼了?」木小雅一聽就知道白川不對勁了,急的連聲問道。

  「六點十分了,六點十分了,六點十一分,六點十一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白川越來越著急,使得他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回答木小雅的問題。

  司機見白川似乎已經無法正常交流了,只能按開了手機的免提,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喊道:「您好,我是送二少回來的司機司機,二少好像發病了。」

  「什麼,怎麼回事?」

  「剛才二少一直嚷著要下車,然後還拿身體撞門,我好不容易才攔住的,現在……」司機看了一眼白川說道,「倒是不撞門了,就是嘴裡一直念叨著六點十分了,哦,對了,剛才還一直念叨著六點鐘他要回家。」

  「師傅,您貴姓?」大概猜到原因的木小雅冷靜了下來。

  「我姓馬。」

  「馬師傅,麻煩你把手機貼在小川的耳朵上,把音量調到最大。」木小雅指揮道。

  司機照著,才把手機放好他就聽到手機里的女孩用一種很輕快的語氣和白川說道:「小川,我過來接你了,你在車上等我好不好?」

  這句話一連重複了五遍,白川才算是漸漸回過神來:「你來接我?」

  「對,我已經在路上了,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好。」

  「那你把手機給旁邊的司機師傅,我有話跟他說。」

  白川愣愣的轉過頭,看了一眼身旁陌生的司機,把手機遞了過去。馬師傅接過手機,放在了耳邊:「是我。」

  「馬師傅,麻煩你用小川的手機發一個定位給我,在我來之前,好好看著他,千萬不要讓他下車,也不要讓他傷著自己,麻煩您了。」木小雅誠懇的拜託道。

  「好的!」馬師傅哪敢讓白川下車,他把車子從內部鎖的死死的,然後就坐在白川邊上守著他。同時又打電話通知了公司,二少可是董事長的親兒子,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他可沒法交代。

  呂陽接到電話的一瞬間,嚇的臉都白了,一把衝進總經理辦公室:「總經理,二少在回家的路上發病了。」

  「什麼?!」

  白川車子所在的地方其實離白家別墅已經很近了,所以木小雅比白崢更快的趕到了白川所在的地方,但是這個時候的擁堵也更嚴重了,眼瞅著自己離白川只有不足一千米的距離,車子卻被堵的寸步難行。

  「李叔,我先跑過去,您慢慢把車子開過來。」著急的不行的木小雅一把推開車門,在李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跑了出去。

  木小雅在車流間奔跑著,跑了幾步,覺得速度不夠快,木小雅乾脆就把高跟鞋脫了,拎在手裡跑,這樣跑了大概十分鐘之後,木小雅終於看到了白川的車子。

  她跑過去,貼在后座的玻璃窗上,看到了裡面的白川。

  白川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后座上,手裡捧著手機,嘴裡念念有詞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看到白川沒事,木小雅頓時鬆了一口氣,她俯下身,在白川旁邊的車窗上輕輕的扣了兩下之後喊道:「小川。」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川轉頭,看到了窗外的木小雅,頓時眼睛一亮,激動的又要去開門下車。

  司機這一次沒攔著,他打開了車鎖,讓白川順利打開了車門。

  「小雅。」白川急急忙忙的從車裡鑽了出來,一把抓住了木小雅的胳膊。木小雅被她撞的一個踉蹌,人往後退了兩步,手裡的高跟鞋也掉了。

  「我在。」木小雅顧不得去撿自己的鞋子,仔細觀察著白川的神色。還好,看起來沒有太嚴重。

  「小雅,小雅,小雅……」白川不停的喊著,木小雅也任他喊著,他喊一聲,木小雅就回一聲,直到白川冷靜下來。

  「六點,我沒回家。」川的聲音里滿是委屈,他答應小雅了的,六點要回家,可是現在都六點四十六分了,他還是沒能到家。

  果然是因為沒能按時到家才發病的嗎?

  「沒關係。」木小雅輕聲安撫道,「我這不是來帶你回家了嗎?」

  「我遲到了,沒有按時回家。六點了,要回家的。」

  「我也遲到過啊,上個星期,我不是也因為堵車遲到了,你不是還等我了。」木小雅說道。

  「我不想你等我,等的時候,時間很慢。」白川不喜歡那種時間變的很慢很慢時候的感覺。

  所以你以前等我的時候,一直覺得時間很慢嗎?

  「……我沒有等你啊,我不是來找你了嘛。」木小雅忽然有些想哭。

  白川思索了片刻,覺得木小雅的解釋似乎非常的有道理。

  是的呢,小雅沒有等自己,她跑來找自己了。這個認知讓白川有些高興,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鞋子。」笑過後,白川注意到了木小雅腳邊的鞋子。他彎下腰,幫木小雅把歪倒的高跟鞋扶正,然後放在了木小雅的腳邊。

  木小雅抬腳,把鞋穿上。

  「小川,我們回家。」木小雅拉著重新恢復正常的白川坐回了車裡。

  車流依舊是擁堵的,此起彼伏的汽笛聲響的人腦袋疼,司機把車子併入車流的時候比剛才行駛的還要緩慢。但是后座的白川,卻再沒有一絲不耐的情緒。馬師傅從倒後鏡里往後看了一眼,他們家二少,正抓著剛才那個女孩的手,眼睛裡亮晶晶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是二少媳婦吧,聽保安部的小陳說,二少今天還在公司發喜糖了。

  在離他們的車子十幾米遠的地方,白崢駐足凝望著白川的車子離開,一直到呂陽開著車子趕了過來。

  「總經理,二少呢?」呂陽看見剛才下車跑去找二少的白崢站在路邊發呆,奇怪的問道。

  「回家了。」白崢想起喜糖里的那張便簽,想起剛才木小雅赤腳奔跑在車流中的狀態。他似乎終於可以說服自己,這個女人,對他的弟弟,是真心的。

  「回公司吧。」白崢坐回車上。

  「啊?」呂陽驚訝不已,二少都發病了,弟控狂魔居然不回去看看,竟然還有心情回公司?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久不見,為表激動,還有一章……

  ☆、無關道德,無關責任

  兩人回到別墅後不久,開車送木小雅過去的李叔也跟著回來了。他一進門就著急忙慌的跑過去看白川,卻發現白川正安靜的坐在餐廳里吃飯。

  「二少沒事吧。」李叔擔心的問道。

  「沒事了。」木小雅輕輕的搖了搖頭。

  「怎麼會忽然發病的?」李叔鬆了一口氣之後又問道,以前白川從來沒有在下班的路上或者坐車的時候發過病。

  「我和白川約好了晚上六點到家,他堵車了,有些著急,所以才……都怪我。」木小雅自責道。

  「這怎麼能怪您呢。」李叔沒想到白川竟然會因為沒能及時回家而忽然發病,但是這個事情也不應該是二少夫人的錯,錯就錯在……

  錯在哪?怪二少太執著,太不知變通,還是太在乎和二少奶奶的約定?如果非要怪一樣的話,那只能怪二少的這個病了。李叔看著一臉自責的木小雅,忽然有些難受起來,二少和二少奶奶都是好孩子,又是這麼登對的一對,怎麼偏偏二少就……

  「好在小川沒什麼事,就是著急了點。李叔,你跟爸媽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別擔心了。」木小雅笑著朝李叔囑咐著,她知道李叔肯定已經把白川發病的事情告訴白家其他人了。

  「好的。」李叔去打了電話,但是先生和太太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只有大少聽了之後,回了一句知道了,好像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白國渝和李蓉回家之後,白川已經恢復的和往常無異了,情緒平緩,氣色紅潤。他們放下了心又安慰了木小雅一番,全程沒說責備的話,只是叮囑了木小雅幾句。提醒她白川的自閉症造成了白川的性格固執而不知變通,時間觀念極強,讓木小雅在和白川相處的時候儘量不要固定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因為一旦出現意外以至於無法達成約定,白川會容易急躁。

  「小雅,爸媽這麼說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不是說你做得不對。小川會這樣,你肯定也嚇了一跳,這件事情不怪你,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叮囑完李蓉又擔心木小雅會多想。

  「我知道,我才和小川在一起不久,他的很多習慣我都不清楚,您提醒我也是為我好,我以後會注意的。」木小雅哪裡會不知道李蓉的意思,她心裡並沒有多想,只是白川今天到底是因為她發病的,她忍不住的會自責。

  「你明白就好。」

  「爸,媽,我上去看看小川。」木小雅擔心白川,起身回了臥室。

  木小雅走後,李蓉依舊愁眉不展的,她憂心忡忡的望著丈夫:「你說,小雅會不會覺得小川太麻煩了。」

  白國渝沉吟片刻,說道:「小雅什麼都沒說呢,瞎猜什麼。」

  「我這不是擔心嗎?要是小雅覺得小川麻煩了,想離開……」

  「我們答應了小雅爸媽,如果小雅要離開絕對不會攔著。」白國渝提醒道,雖然他也不願意木小雅離開。

  「我是……怕小川傷心。」如果木小雅真要離開,李蓉不會阻攔也沒有立場阻攔,但是只要一想到白川,她心裡就難受的不行。

  「別瞎想了,還有……」白國渝說道,「小川和小雅的事情,我們還是儘量少說話吧。」

  「你也覺得,我剛才刻意提醒小雅,小雅會多想?」李蓉擔心道。

  「沒有。我只是覺得,小雅孤身一人嫁到我們家,我們全家又過分在乎小川,時間長了,不免會有誤會。我看,差不多就讓他們搬出去住吧。」白國渝提議道,「這樣,可以提前避免一些矛盾。」

  「那萬一小川再發病?」李蓉不安。

  「你能一個電話,就讓小川在車裡安靜下來嗎?」白國渝問妻子。

  不能,李蓉清楚的知道,他們能做的,只是讓白川在冷靜下來之前不傷害到他自己。

  木小雅回到臥室的時候,白川正坐在書桌前寫著什麼。

  「小川,差不多該洗澡休息了。」白川才發完病,木小雅覺得他該早點休息。

  白川寫完了最後一筆,聽話的離開書桌,接過木小雅遞給他的睡衣,去浴室洗澡了。

  等浴室傳來了水聲,木小雅才有些好奇的走到書桌前,想要看看白川剛才在寫什麼。那是一本活頁筆記本,白川並沒有把筆記本合上,筆記本被攤開放在書桌上,潔白的紙張上白川用一手漂亮的楷體字寫了密密麻麻一整張紙的:六點了,要回家。

  只這一眼,木小雅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突兀的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就哭了。

  「我洗好了。」木小雅愣神太久,白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洗漱完,站在了木小雅身邊。

  「好,那我也去洗。」木小雅轉身要走,卻忽然被白川一把拉住了。

  「你哭了。」白川擰著眉,有些自責的問道,「是不是因為我今天沒有準時回家?」

  「不是的。」木小雅慌忙的擦著眼淚,仿佛只要把眼淚擦乾,就能掩蓋她哭過的事實。

  「那為什麼哭?」白川想不明白。

  「我真的沒哭。」

  「哭了。」白川語氣篤定,雙眼鋥亮,一副我明明就看到了的表情。

  「……」這個時候的木小雅迫切的想要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兒,去梳理好此時心中不好的情緒,但是白川看不懂也聽不懂她的話,只是執著的一個勁的問她為什麼哭。木小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有太多的情緒堆積在一起,讓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哭。她只是覺得又累又難過。

  「我不想說,可不可以?」木小雅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哀求。

  白川愣了愣,掙扎了一會兒,忽然俯身擁住了木小雅,慢半拍的在她耳邊輕聲哄道:「不哭,抱抱。」

  「嗚嗚……」木小雅堆積在心口的情緒,想要借著洗澡自己梳理的情緒,在白川一句仿佛哄小孩一般的話語裡,如開了閘的洪水般,泄了出來。

  「我就是想哭嘛,你為什麼一直問,一直問?」

  「不問,不問了。」白川笨拙的拍著木小雅的後背。

  一頓發泄之後,木小雅的情緒好了很多,洗漱完她和白川早早的躺在了床上。臨睡前,白川欲言又止的看著木小雅,一臉的我有話要說,不說睡不著覺的表情。

  「想說什麼?」木小雅無奈。

  「我想說。」白川立刻興奮的從被子裡坐了起來,「以後你不想說的事情我就不問了,你別哭行不行?」

  「……不行!」木小雅覺得她現在又有點想哭了,「我想哭就哭,為什麼不讓我哭。」

  「那……那你隨便吧。」白川無辜的躺了回去。奶奶說的沒錯,女人的思維真複雜。

  翌日一早。

  早餐桌上,木小雅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大好,白家其他人見了,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一時間,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壓抑。

  吃過早飯,木小雅送白川到門口,今天白崢也去公司,所以白川可以直接坐白崢的車子去公司不用等司機來接。

  「我今天,一定六點鐘回來。」臨上車前,白川又朝木小雅極其認真的保證著。

  木小雅一聽這話,本來還掛著一絲笑意的臉頓時僵住了。還來?難道以後每天都要來一次嗎?

  「我會安排司機六點之前送小川回來。」白崢看了一眼僵住的木小雅忽然說話道。

  木小雅看了一眼白崢,明白對方的意思後,笑著道了一聲謝。

  「……走了。」白崢沒有再多說,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木小雅現在的神情,他很熟悉,可以說每隔一段時間,他和父母的臉上都會出現一次。那是責任,壓力,疲憊,和心疼糾纏在一起的心情,那是真正意識到照顧白川不容易時的心情,而這種心情也只有真正關心白川的人才會擁有。他希望木小雅可以找到排解壓力的方法,也尊重木小雅排解不好後的決定。

  「等一下。」這時,木小雅忽然叫住白崢。

  白崢上車的動作一頓,重新看了過來。

  「那個,昨天送小川回來的那個司機,馬師傅。他好像因為要阻止小川撞門,被小川不小心弄傷了。」昨天回來的時候木小雅就發現了司機臉上的傷,不過她當時只顧著照顧白川,就沒來得及多過問。

  「……我知道了。」白崢頓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知道該怎麼做了。昨天那個事情,確實多虧了這個司機機靈,把車門鎖死了。如果在那種情況下不小心讓白川從車上跑下去了,後果不敢想像。

  海園路。

  方卉精神抖擻的開車來上班,車還沒進停車場呢,老遠就見到了木小雅的奧迪。她正奇怪木小雅今天早上怎麼比她來的還早的時候,卻發現木小雅整個人正坐在駕駛座上發呆,車子連火都沒熄。

  這丫頭幹嘛呢?

  「你幹嘛呢?」方卉停好車,忍不住走過去敲窗戶。

  「方卉?」木小雅回神。

  「我去,好大一對熊貓眼,你這是縱.欲過度徹夜未眠呢還是擔心我們鞋子的銷量徹夜未眠呢?」方卉忍不住調侃道。

  「因為小川。」木小雅有氣無力的回道。

  「因為……」方卉神情陡的一變,望著木小雅的眼神忽然透出「黃色」的光芒,「真是縱.欲過度啊,你終於成為貨真價實的已婚婦女了……」

  「方卉,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再過來。」木小雅沒搭理方卉,仿佛忽然做了什麼決定一般一個倒擋,直接把車倒了出去。

  「……」留下沐浴在一大片尾氣當中的方卉,「搞什麼啊?」

  木小雅離開工作室後直接去了雲城大學,她決定找馮教授談一談。

  因為來的突然,木小雅只能去馮教授的辦公室碰碰運氣,被告知馮教授上午有課,她就又跑去了馮教授上課的大教室安靜的聽了一節大課。又一直等到去講台上請教馮教授問題的學生們都離開了,她才從座位上站起來,朝馮教授笑了笑。

  「是小川出了什麼事情了嗎?」雲城大學的林蔭大道上,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白川的問題。

  「您看出來了?」

  「就算沒看出來,算算時間,你也差不多該來找我了?」馮教授說道。

  「怎麼說?」木小雅不解。

  「和自閉症患者相處可不容易,小川雖然恢復的已經很好了,但是本身還是有許多和常人不一樣的地方。正常夫妻相處時間長了都會有問題,更何況你和小川。」馮教授說道,「你來的,已經比我預估的晚了。」

  木小雅苦笑了一下。

  「不過你能來找我,我還是很高興的。」迎著木小雅詫異的眼神,馮教授笑道,「這證明,你沒有打算放棄小川,你來找我,是想讓小川變的更好,對嗎?」

  「嗯。」這正是木小雅心中所想。

  「走,去我辦公室里喝杯茶,看看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馮教授欣慰的笑了,領著木小雅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里,木小雅把白川發病前後的情況和馮教授詳細的說了一遍,馮教授認真的聽著,然後說道。

  「通常自閉症患者自我既定的軌跡被打亂,或者自認為一定要完成的事情沒能完成,如果不能讓他們立刻完成這件事情的話,他們很難在短時間內冷靜下來。」

  「我知道,小川昨天就是因為這樣才發病的。」木小雅點頭道。

  「不,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馮教授笑道,「昨天,小川並沒有回到家,但你卻讓他冷靜下來了。」

  「這有什麼不對嗎?」木小雅問。

  「沒有,這樣很好,非常的好。」馮教授一連說了兩個好,聲音有些激動,「不知變通是自閉症患者一個普遍存在的特性,但是你昨天,讓小川學會了變通。」

  「變通?」木小雅一愣。

  「沒錯。」馮教授說道,「我們一直認為,自閉症其實就像是一層玻璃罩,它把自閉症患者和我們正常人隔開了,但是一旦突破這個玻璃罩,能夠順暢交流的話,自閉症患者和我們普通人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理論上正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們也能做到。」

  「你昨天的處理方式,就是一個很成功的案例。當小川不能及時趕回家的時候,你提出主動去找他,他聽懂並且接受了,然後他安靜了下來。雖然,這歸功於你們良好的溝通能力,以及小川對於你傳遞的信息的高度接受,但是在那一刻,你讓小川意識到,一件事情的解決辦法,還有另一種可能。這個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是常識的事情,對於自閉症患者,特別是情緒激動的自閉症患者來說是很難做到的。如果你能讓小川自主的意識到這一點,他就能慢慢的學會變通。」

  「自主的意識到?那我要怎麼做?」木小雅皺眉。

  「別急,也別太有壓力,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需要良好的溝通。」馮教授笑著安撫道,「所以,你現在已經做的很好了,你只要一直這樣陪著他,他自然會慢慢的成長起來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的。」木小雅保證道。

  「說完小川的事情,我們來聊聊你吧。」馮教授忽然說道。

  「我?」木小雅一愣。

  「其實比起自閉症患,自閉症患者的家屬更需要心理輔導。」馮教授意有所指的說道,「其實,自閉症患者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們沒有壓力,也感覺不到壓力,有壓力的是陪伴著他們的家人。療養院裡,每年都有超過一半的家長放棄對孩子的康復治療。而每隔一段時間,就有父母把有自閉症的孩子丟在療養院門口。」

  「我沒有想放棄。」木小雅急忙解釋道。

  「別激動,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覺得累,覺得難過,甚至就算你有過想要放棄的念頭也都是正常的,不用太過苛責自己,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什麼時候想聊一聊了,隨時可以來找我。」馮教授說道。

  木小雅聽懂了馮教授話里的意思,馮教授是怕她困在一定不能放棄白川,一定要對白川負責的巨大圈子裡,被這種自我的道德綁架綁架了,最終被這種壓力壓垮。是看出她今天精神狀態不大好,在給她做心裡輔導,舒緩壓力呢。

  但,她哪裡會被道德綁架住呢,她甚至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高尚的情操,如果有,她上一世的時候就該答應白川的求婚才是。

  她現在在做的,全是她願意並且想做的事情。

  無關道德,無關責任。

  她經歷過沒有白川的世界,也並不嚮往。兩相對比,她反而更珍惜現在。

  「謝謝您馮教授,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會把自己困在裡面的。」木小雅回道。

  無論歡樂悲喜,都是她願意和白川共赴的未來。她還嫌短暫呢,怎會輕易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少年時的白川並不善於溝通,有時候甚至把白奶奶氣的哭出來。

  少女雅某天看見白奶奶在哭,忍不住跑去關心。

  少女雅:白奶奶,您怎麼哭了?

  白奶奶:沒事,奶奶就是有點累了。

  少女雅:是不是白川哥哥氣你了?

  白奶奶:是啊,氣的我都想把他扔出去不管了。

  少女雅:奶奶,這樣是不行的,我媽媽說,小孩子做錯了可以教,但是不可以扔掉不管。

  白奶奶:你白川哥哥太難教了。

  少女雅:我幫你去說他。

  於是少女雅跑去書房,整整說了少年川一下午,愣是沒讓少年川看上一頁書。

  沒看上書,還被吵了一下午的少年川難得的鬱悶了。

  於是白奶奶神奇的被治癒了。

  PS:一萬字了啦啦啦……

  本章前一百條評論有紅包,記得留言哦~~

  ☆、哄媳婦

  從雲城大學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了,木小雅就近找了一家飯店吃午飯。在等著飯菜上桌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白川。

  早上她送白川去上班的時候狀態不大好,也不知道白川是不是注意到了。白川雖然對外人的情緒不太敏感,但是木小雅總覺得白川能捕捉到她的情緒。

  飯菜送上來的時候,木小雅拿手機拍了一張美食照發給了白川。

  不一會兒,白川就回復了消息:還有十分鐘,才到十二點三十一分。

  「……」還真的是不知變通呢。木小雅無奈一笑,不過轉念一想,她覺得自己給白川定的這個吃飯時間倒是可以不用改的,畢竟按時吃飯確實是個好習慣。

  不過……回復的這麼快,應該是沒受什麼影響吧。猜測著,木小雅悄悄放下心來,專心吃飯。

  十分鐘後,木小雅一頓午飯正好吃完,手機忽然響了。她點開一看,發現是白川給她發的午餐圖,四菜一湯,看起來營養又健康。

  木小雅笑了笑,回了四個字過去:要吃完哦

  十五分鐘後,木小雅收到了白川的回覆,一張照片,乾乾淨淨的餐盤,表示他吃完了。

  這張照片再次讓木小雅的心情好了起來,並且一直持續到工作室。

  回到工作室,木小雅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玻璃窗前喝咖啡的方卉,她笑著走過去坐下:「給我也泡杯咖啡唄。」

  「上班曠工,一來還指使大股東,膽子不小啊。」方卉斜她一眼,動也不動。

  「我可是當面請過假的……」

  「小新,煮杯咖啡過來。」方卉朝旁邊喊了一句。

  「好的。」應新是工作室新招的員工,今天第一天上班,從木小雅一進門他就注意到了,剛才即使不用方卉提醒他也預備去煮咖啡了。

  「您的咖啡。」不一會兒,應新端著咖啡送了過來。

  「謝謝,你是……」木小雅記得,這個男生是昨天來面試的,至於叫什麼名字她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叫應新,您可以叫我小新,我昨天來面試過。」男生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是木小雅。」木小雅笑眯眯的說道,「謝謝你的咖啡。」

  「不客氣。」

  「小新,你去把冷藝叫過來一下。」方卉吩咐道。

  「好的。」

  不一會兒,應新領著一個頭戴可愛蝴蝶結的萌妹子一起走了過來。

  「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工作室新招的員工,應新,冷藝。」方卉又指了指木小雅介紹道,「這就是你們的另一位老闆,未來的大設計師,木小雅。」

  「老闆好。」兩人異口同聲的問好。

  「別叫我老闆,大家年紀差不多,叫我木木就行。」她和方卉今年才剛大學畢業,和應新和冷藝的年紀其實差不多。

  「早上我就和你們說過了,咱們工作室不大,暫時也就咱們四個人,大家年紀也差不多,相處的時候不必太過拘謹。稱呼隨意一些顯得親近,只要工作認真就行。」方卉說道。

  「我們會的。」兩人齊聲應道。

  幾人都是剛入社會的新人,半個下午相處下來,很快就熟絡起來。冷藝是專業學圖片設計的,中專畢業之後自己有過一年的開網店經驗,所以接手工作室的網店毫無壓力。一天工作下來,H&Y工作室的官方網店已經像模像樣了,甚至下午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到網店詢問過價格。

  「方卉,剛才我們已經有客戶在網上詢價了哦。」木小雅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方卉。

  「這有什麼奇怪的,賣都賣出去幾十雙。」方卉不以為然道。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早上就想跟你說了,你當時不搭理我呀。」方卉攤手道。

  「快說,快說,你現在說。」木小雅興奮的把方卉拖到一邊。

  「我舅舅早上給我打電話了,說咱們的鞋子市場反應不錯。」方卉眉飛色舞的說道,「雖然只上架一天,但是幾乎百分之五十的門店都已經開過單了,有的店賣了一雙,有的店賣了兩雙。而且在百分之八十的門店當中,我們的鞋子被詢價和試穿的情況也都不錯。我舅舅說,根據他多年的賣鞋經驗,咱們的鞋子……是有希望全部賣完的。」

  「那我們未來半年的房租是不是就賺到了?」木小雅激動道。

  「是啊。終於不用擔心沒錢交房租了。」

  冷藝,應新默默對視一眼:咱們公司好像有點窮,下個月工資發得出來嗎?

  逸風集團。

  研發部外間大辦公室里,一個抱著玫瑰花的快遞小哥突兀的出現在辦公室里。

  「請問,哪位是阿童木。」快遞小哥扯著嗓子在門口喊了一聲。

  「我,我是。」阿童木急忙摘了耳機站起來跑過去。

  「您好,您的玫瑰花,請簽收。」

  「謝謝。」阿童木籤收完,抱著玫瑰花橫穿整個辦公室。

  眾程式設計師:我去,工作這麼忙,這傢伙居然還有女朋友。

  接收完所有單身程式設計師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之後,阿童木把玫瑰花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坐在阿童木前面的胖子轉頭過來問道:「你小子,女朋友還沒分?」

  「去去去,烏鴉嘴,能不能盼點好。」阿童木瞪了胖子一眼。

  「你小子,只有兩種情況會送花,一是情人節,二是得罪女朋友了。」胖子笑道,「照你最近這隔山差五送一次花的頻率,估計快分了吧。」

  「滾。」

  「兄弟不是咒你,是覺得你這招老用不新鮮了,得找到問題的根本原因。」作為過來人,胖子清楚的知道,有時候女人用花是哄不好的,不然他也不會每次都被甩。

  「昨天是我媳婦生日,我光顧著加班給忘了,把我媳婦都給氣哭了。」說多了都是淚,在這麼下去媳婦估計就成不了媳婦了。

  「那這得好好哄啊。」胖子的語氣都嚴肅了幾分,

  「可不是嘛,今天到點我就走,說什麼也不加班了。」阿童木說道。

  「你放心,只要伺服器不崩,哥們絕不叫你回來。」胖子保證道。

  媳婦氣哭了?

  從不理會外面聲音的白川忽然提取到了關鍵詞。他望了一眼外間的辦公室,然後站起身,推門走了出去,並且直直的走到了剛才說話的兩人面前。

  「二……二少?」兩人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向忽然出現的白川。他們的位置雖然離白川的辦公室很近,只隔了一道玻璃門,但是白川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向來是完全屏蔽的。根據以往三年多的經驗,就算他們在外面K歌,白川都不帶抬一下頭的,怎麼今天忽然就出來了呢?

  「媳婦哭了?」白川問。

  「啊,是……是啊。」阿童木納悶了,二少怎麼忽然關心起我媳婦來了?

  「媳婦哭了,要怎麼辦?」白川問,帶著一臉的求知慾。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福至心靈,最後由阿童木小心翼翼的問道,「二少,您也惹您媳婦哭了?」

  「嗯。」白川點頭。

  大新聞啊,頓時辦公室里敲鍵盤的聲音忽然全部停止,一個個都悄悄豎起了耳朵。

  「哭了,要怎麼辦?」白川見阿童木不答,繼續追問道。

  「呃……哭了,哭了要……送花鬨。」阿童木回道。

  「花?」

  「對,花。」說著,阿童木還展示了一下自己剛剛網購來,打算下班就送去給女朋友的玫瑰花。

  白川看了一眼阿童木手裡的玫瑰花,然後伸手……抱走了。

  「……」這什麼操作?白川都快走回辦公室了,阿童木才猛的反應過來,「二少,那是我的……唔……嗚嗚……」

  坐在阿童木前後的兩個同事,反應靈敏的一個抱腰,一個捂嘴,生生把阿童木給按了下來,確保白川順利回到辦公室後才鬆開手。

  「你們兩個幹嘛,那是我的花。」阿童木氣急道。

  「你有沒有良心?」前面的同事。

  「你有沒有同情心?」後面的同事。

  「我怎麼就沒良心,沒同情心了?」阿童木冤得慌。

  「一束花才多少錢,你居然還跟二少要回來?」

  「可是……那是我要送給我女朋友的花啊。」阿童木解釋道。

  「作為一個正常人,你難道不會再去買嗎?」

  「二少他有自閉症,難道你讓他去買?昨天喜糖你白吃兩人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引來其餘同事紛紛點頭附和。

  「我……再買就是了嘛。」阿童木委屈的不行,怎麼明明是自己的花被搶了,還要被人譴責。

  憤憤不平的,阿童木轉頭又上網訂了一束花,哼,我這次訂個更好看,更貴的。

  因為出了昨天那樣的狀況,今天一到五點,白崢就讓助理安排司機送白川回去,以確保可以完美的錯開高峰期,提前送白川回到家中。於是等木小雅從工作室回來的時候,白川已經等在了別墅門口,並且手裡捧著一捧極漂亮的玫瑰。旁邊是激動的熱淚盈眶,並且已經暗搓搓準備好手機拍照的李叔。

  誰給白川出的主意,居然都學會送花了?

  木小雅驚訝的挑了挑眉,然後開門,下車。

  「花,送給你。」木小雅才從車上下來,白川就直直的把花送到了木小雅的面前。

  「幹嘛送我花?」木小雅故意問道。

  「哄你。」

  哎呀,二少,這種事情怎麼能直接說呢。李叔頓覺自己失策了,他光顧著激動二少居然開竅知道買花了,卻忘了二少壓根不會說情話啊。

  木小雅笑了笑,很是受用:「謝謝,我很喜歡。」

  哎呀,還好二少夫人不計較。高興之餘,李叔不忘用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幕,一充盈他專門為二少設立的相冊。

  白川見木小雅笑了,身上再沒有早晨時那種怪異的感覺,頓時也跟著笑了開來:花果然很管用,哄好了呢。

  木小雅忍不住低頭聞了聞花香,卻詫異的發現玫瑰花瓣之中居然還藏著一張賀卡。她好奇的展開,掃了一眼,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白川,念道:「送給我最摯愛的……喵喵醬?」

  白川不懂木小雅話里的意思,依舊微笑著望著木小雅。一旁的李叔卻在木小雅念出卡片內容後急紅了眼:這什麼意思,難道二少喜歡上別人了,不能吧。

  「二少夫人,肯定是花店把卡片放錯了。」李叔知道自家二少是不會解釋的,於是急忙幫著解釋道。

  木小雅不理李叔,繼續望著白川:「喵喵醬是誰?」

  「不認識。」白川搖頭。

  「花送給誰的?」

  「花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