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沒有離開雲城,木小雅每個周末都會回一次娘家,而且不只是吃個飯就離開,而是一大早過去到晚上才回來,整整要耗上一天。這回家的頻率,比以前沒嫁人之前還要頻繁,弄的木家父母都懷疑女兒是不是在白家受欺負了。
「你悄悄跟我說,是不是在白家待的不自在了?」沈清怡趁著白川被丈夫帶走,悄咪咪的把女兒拉到一邊。
「說什麼呢,我過的不知道有多好。」木小雅哭笑不得。
「那你怎麼每次回來都膩膩歪歪的。」
「……我怎麼就膩膩歪歪了。」木小雅不服道。
「哪家嫁出去的閨女像你這樣,一大早就往娘家跑,吃了晚飯還捨不得走的。」
「我這不是嫁人了,怕你們覺得女兒不要你們了,所以才多回來陪陪你們嘛。」木小雅垂著眸,不讓母親看到自己眼裡的情緒。
我只是……想多陪陪你們。
「放心,這都開學了,我和你爸忙著呢,哪有功夫想你。」沈清怡笑著戳了一下女兒的腦袋,「倒是你每個周末雷打不動的過來,我還得放著高三的學生不管,回來給你做飯吃,我才更累。」
「我是你親生的,你怎麼對學生比對我還好啊。」木小雅有些吃味。
「怎麼對你不好了,我這不是回來給你做飯了嘛,一會兒你走了,我還得備課呢。」沈清怡嫌棄道。
「哦~~」木小雅知道母親今年帶了高三,會特別的忙,而且高三周末也是要上課的,自己老這麼回來確實會加重母親的工作量。但是如果周末不回來,她又該找什麼時間來陪伴他們呢。
「還有,你不要每次回來都買那麼多東西。白家是有錢,但是你也不能這麼個花法啊。結了婚的女孩子,老是往娘家買東西不好。」沈清怡告誡道,「再說,我和你爸工資都挺高的,不需要你買什麼。」
「那是我自己賺的錢。」木小雅爭辯道。
「你和方卉不是嚷嚷著要把品牌做大做強嘛,那就留著錢以後用。媽媽雖然不懂做生意的事情,但是做生意肯定也要花錢吧,周轉什麼的。」
「放心,不耽誤的。」品牌做大做強,也不知道幾年才能實現,起碼四年之內,木小雅知道是達不到方卉當初夸下的海口的。所以這個錢,她沒必要省著了。
「那你有沒有給小川家裡人買過東西,你不是說你工作室的那個裝修,還是白崢給你弄的嗎?」沈清怡一邊切著土豆絲,一邊問道。
「算是……送了吧。」木小雅答的有些心虛。她答應過給白川媽媽定製鞋子,但是白川媽媽堅持給錢,說是一定要當她工作室的第一個客戶。至於自己設計的鞋子,白家人倒是人手三雙了,只不過花的是白川的錢。
「什麼叫算是?」
「送了送了,就是不怎麼值錢。」不管了,白川送的不就是她送的嘛。就像她送給自己父母的東西,也相當於是白川送的了。
「價值不重要,心意才是最關鍵的,懂嗎?」
「懂了,懂了,您怎麼老是嘮叨我啊,更年期到了。」
「我更年期要是到了,看我不嘮叨死你。」
「行行行,到時候我肯定不回嘴,體諒你。」如果……我能等到的話。
木小雅一個走神,手裡的土豆被她削下去一大塊。
「哎呀,讓你削個皮,土豆都小了一半了,出去陪小川玩去。」
木小雅被母親嫌棄的推出廚房,不過她並沒有去書房找白川,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坐在書桌前,用下巴抵著書桌,整個人仿佛沒了骨頭一般的癱在上面,怔怔的望著窗外的風景。
快三個月了,時間過的好快啊,院子裡的樹葉都開始掉了呢。
這三個月其實發生了很多事情,畢業,結婚,開工作室,乍一回憶,木小雅覺得自己這三個月過的比之前的二十年還要充實。但是怎麼就總是空落落的呢?是因為再沒有了浪費時光的資本了吧。
每次回家,木小雅的心情都會有些複雜,因為每見一次父母,她都會想起自己所剩不多的時間。而這種感覺和白川在一起的時候會好上很多,甚至有時候木小雅自己都會忘記自己還有遺傳病的事情。木小雅知道,這是因為她已經改變了白川被燒傷的命運,卻改變不了父母終將會失去自己的結局。
至於白川,就算失去自己他還有家人在。上一世,沒有自己陪伴的這四年他不也過的很好嘛。
「小雅~~」白川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木小雅轉過身,在看到白川的瞬間,下意識的笑了:是啊,這一世的白川一定會過的更好。
看見木小雅的笑容,白川悄悄鬆了一口氣。不見了,剛才籠罩在小雅身上的那股壓抑的氣息,沒有了。
「我爸是不是又拉著你去解奧數題了?」自從發現白川在解奧數題的時候喜歡用最簡單的公式,木爸爸就喜歡拉著白川去解題,恨不能讓白川把每年的新奧數題都解一遍。這樣一來,他在給學生講題的時候,就能更加通俗易懂,哪怕是基礎不大好的學生,也都能聽懂了。
「嗯。」白川點頭。
「我爸好煩的,下次你別搭理他,幹嘛整天給他做題。」
「不煩。」白川其實還蠻喜歡解題的,因為每次解題,他都能記起以前幫木小雅複習數學的日子。在木小雅上大學的那四年,他就常常自己拿著數學題在書房裡做。
白川走過去,順著木小雅面前的窗戶往外看了看,白川看到了自己家的院子。
「一會兒吃完午飯,我們過去看看。」雖然白川從來不說,但是木小雅知道,白川是想念白奶奶的。所以每次過來,她都會和白川去隔壁看一看。有時候會拿一兩本書,有時候什麼都不拿,就只在院子裡轉一圈。
「嗯。」
吃過午飯,兩人去了隔壁。
「小川,我們去你以前的房間看看。」來了這麼多次,木小雅還沒有進過白川的房間。
「好。」白川帶著木小雅上樓,而後推開了樓梯右手邊的房門,「這裡。」
「你房間不是在那邊嗎?」木小雅望著眼前這個有些狹小的房間,下意識的看向了左邊的主臥。
「搬過來了。」白川走了進去,不大的房間裡並沒有多少落腳的地方,他在房間裡掃了一眼,然後伸手擺正了書桌上的一本書,就安靜的坐在了房間裡唯一的床鋪上。
木小雅此時也走了進去,她打量著這間只有七八平米的小房間,眼裡滿是不解。
她家的房子和白奶奶家的房屋格局差不多是一樣的。而白川所住的這間房間,是二樓最小的一間房,窗戶朝著北面,哪怕是天氣特別好的時候,也只有在傍晚才會有陽光照進來。在他們家,這間房一直是作為儲物間的,木小雅不明白,白奶奶怎麼會讓白川住這間房,冬天的時候得多潮濕啊。
木小雅細細的觀察著,觀察的越久,就發現的越多,這間房和他們現在住的那間房間相似的細節處。淺灰色的床鋪,潔白的牆壁,一張灰白色的書桌對著朝北的窗戶。書桌上放著兩本書,一個檯燈,擺設的角度和他們現在住的房間是一模一樣的。
「從這裡,可以看到我的房間。」木小雅順著窗口往外看去,看到了對面自己房間裡粉白色的窗簾。
「嗯。」白川點頭。
「那你以前有沒有經常偷看我啊?」木小雅開玩笑道。
「有。」
白川回的坦蕩,卻讓本來笑的開心的木小雅,忽然愣住了表情。
「你什麼時候搬來這邊住的?」木小雅小聲的問著,但是她心裡模模糊糊的已經有了答案,只是想要印證一般。
「2015年10月1號。」白川的記憶力總是精確到具體的年月的。
是自己大一的第一個假期。
木小雅沒敢再問了,她怕問的多了,自己會受不了。可是她又覺得自己該給出一些回應……
「小川,你真的很喜歡我對不對?」木小雅問了一個自己早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喜歡。」
「我也喜歡你。」
這是白川第一次聽到木小雅說喜歡他,他高興極了,他站在木小雅的面前,笑的像個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
「以後不許偷看了,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
「好。」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之後就回去了,不過白川的好心情依舊在持續,外露的就連木家父母都注意到了。
「這是撿著錢了?出去一趟回來這麼高興。」沈清怡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女兒。
「小川才不會因為撿著錢高興呢,你們女婿可不是那種膚淺的人。」木小雅說道。
「那小川為什麼這麼高興啊?」木若舟好奇道。
「你自己問他去。」木小雅拒絕做傳聲筒。她發現自己父母似乎還是習慣性的把白川當成一個不善溝通的病人,可明明白川已經進步很多了。
沈清怡看了一眼白川,夾了一筷子土豆絲送到白川碗裡,笑著問道:「小川,今天怎麼這麼高興啊?」
木若舟也感興趣的等著答案。
白川停了筷子,認真的凝視著問自己問題的岳母大人,開心的回道:「小雅喜歡我。」
「噗~~」聽到答案的木若舟忍不住嗤笑出聲。
「傻孩子,小雅要是不喜歡你,怎麼會嫁給你。」沈清怡也跟著笑。
「嗯。」他只是今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