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自殺
房間內被翻了個底朝天。
無數雜物落在地上，葉無憂蹲在房間的床前，往底下看了一眼。
空空蕩蕩。
方才自己通過天衍所見的那一幕，只是以前的畫面罷了，並非是現在。
他伸手，拿起了一個散落的盒子，這盒子他以前收拾父親遺物便看見過，裡面像是放畫的，但其內的畫很尋常。
只是一副山水畫。
打開畫盒，依舊是那副普通山水畫，但葉無憂的眼神已經銳利了起來。
幾個月前他將家中這些物件整理，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眼下不同。
他現在對於任何詭異的氣息都很敏感。
這盒子內，有極其微弱的一絲大道氣息，很淡，已經是快要消散的程度了……
不是畫散發出的，而是盒子。
「畫只是掩蓋，盒子是詭異之物？不，氣息消散的很快，裡面的畫被人掉包了。」
葉無憂首先下了一個判斷。
對方不懂詭異，甚至此前可能都沒接觸過這類東西，否則這個盒子一定會帶走。
不過……也不對，正常人根本看不見詭異，感知都有難度，所以忽略了這個畫盒。
如若是其他人，或者說在這天瀾城內除了葉無憂與陸青山之外的任何人，幾個月下來，這極其微弱的一絲大道氣息，根本無人能察覺。
【嘖，你輕笑，連遺骸都不是，又是一件垃圾……】
這畫盒是父親留下來的，但自己父親為什麼會有這麼一件物品？
他的手在畫盒上輕輕摩挲，內心不斷思索。
指尖突然一頓，仿若摸到了什麼東西一般，葉無憂定睛，對著燭光，向著畫盒內看去。
……
吳祖龍沉默的站在自家房間內，臉上的巴掌印通紅。
他本陰狠的神色，此刻竟然猶豫了半響，最終從書架上取出一個物件。
物件的包裹很仔細很仔細，更是有一絲靈性，不似凡物，類似於千幻門當初封印眼球的鈴鐺。
他將其內東西取出，然後小心的鋪展開來，緊接著在前跪了下去。
那是一副畫。
畫像之上是一位無論身材還是氣質都描繪極好的女子，但只有臉龐上，空無一物。
是位無臉女子。
隨後房間內只有吳祖龍一人的話音。
「畫中仙啊畫中仙，請聆聽我的祈求。」
「我見到了一個人……一個本應該死去的人。」
「不，他之前一定死了，而且為了以往萬一被人看出什麼，連他的記憶都讓人抹去了……」
「我不敢讓別人知道，也不敢請別人出手，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請你！」
「殺死他，再殺一次。」
「條件是什麼……」
吳祖龍站在原地很久，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然後他將畫再度包裹起來，放了回去。
……
根據畫盒中刻印的字跡，葉無憂來到了自家小院，翻開了一座青石板。
石板背面有密密麻麻的字跡刻畫，以氣機撰寫，這是葉長生的字跡。
【我是葉長生，當伱看到這句話時，我已經死了】
【找到這裡，無憂，你應該看見了那副畫，並且打開了他，但是聽我的話，千萬不要信那東西】
【那東西我拋不掉，哪怕丟掉了埋起來也會自己回來，如同狗皮膏藥一樣，怎麼也丟不掉】
【無論那畫裡的東西說什麼，都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晚間的溫度有些冰涼，結合這些文字，讓人隱隱作冷。
葉無憂皺了皺眉，再度往下看去。
【這畫是我無意間淘來的，就在你赴考那一個月里】
【我打開了畫，那東西說能幫我實現願望，你知道，爹這一輩子其實沒什麼願望，就希望你能考上功名】
【但是爹想你娘了】
【我不信那些神神叨叨，但是這畫開都開了，試試就試試唄】
【我問那東西，能不能把你娘帶回來，我想再見一見她】
【那東西說可以，但是提了一個條件，代價是一盆狗血】
【我當時很激動，覺得這太簡單了，就抓了隔壁家的狗宰了】
【當時什麼事也沒發生，我也覺得那肯定是騙人的東西了，於是就睡著了】
【可後來，你娘真的回來了】
字跡有些潦草了起來，可想而知，寫到這裡時父親的情緒有些激動。
可葉無憂的心卻是逐漸沉了下來。
人死不能復生。
即便這世間真有什麼神通能看見已故之人，那代價也絕對不會只是一盆狗血……
一個大道氣息的遺物怎麼可能能讓死人復活呢？
所以自己父親，葉長生被騙了……
【我當時真的很開心，我覺得那東西是個寶貝，放了起來】
【但我沒法解釋，甚至都不敢讓你娘出門，因為你娘走了很多年了，被人看見，該怎麼解釋呢】
【隔壁家的小女孩一直想來找她的狗，被我凶了好幾次，嚇走了】
【那幾天，是你爹最開心的日子，我和你娘待在家裡，就像回到了年輕時一樣】
【後來有一天，我出門去買了些糕點，你娘最喜歡吃白糖糕了】
【我提早回來，想給你娘一個驚喜】
【我後悔啊，我真的後悔為什麼要悄悄的回來，本來不會這樣的】
【我沒進門，透過窗，想看看你娘在幹什麼】
【我看到，我看到你娘在梳頭髮，但她把頭摘了下來】
青石板上這裡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長長刻痕，以氣機覆蓋，這是自己父親用氣機刻寫的字跡。
葉無憂伸手，輕輕摩挲。
字跡只是字跡，但葉無憂依然能感受到父親當時的心情。
大概是絕望吧。
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並不好受。
【我把你娘殺了】
【不，那不是你娘，那只是個騙人的怪東西，死後連屍體都沒留下】
【但她真像啊，她被我殺死的時候，竟然還對我笑】
【你娘走的時候，也是笑著的】
【我想撕了那畫，但卻撕不開，也丟了無數次，可那東西就是丟不掉，一覺醒來，它又回到床下】
【我想了很久，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能不能用】
【畢竟我那天不發現的話，你娘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所以，它或許是有用的吧】
【我許了最後一個願望，希望你能考上功名】
【代價是要我殺一個人】
【我開始有些糾結，但很快就不糾結了】
【它並沒有說要殺死誰，誰都可以，只要是人就行】
【你爹我啊，想你娘了】
字跡到這，結束了。
葉無憂最後看了一眼青石板，然後一腳將其踩的粉碎。
【可笑，太可笑了，你內心譏諷，愚昧的凡人，輕易便信了那鬼東西的話語，最終什麼也沒撈到，真是……】
「閉嘴。」葉無憂輕聲說道，話音很冷。
父親葉長生沒有殺人，也不是病死。
他是自殺的。
父親讓自己不要信那畫中的東西，但父親他自己信了，或者說是強迫自己信了。
老人最後的願望，只是想讓自己考上功名，做個有學識的人，過上好一些的日子。
不過那幅畫已經不見了，但葉無憂已經肯定了一件事情。
那東西，是騙人的。
因為他真的沒有考上功名。
葉無憂站在晚間淒涼的小院中，嘆了口氣。
話語很不好聽。
但真正意義上的他，其實都沒有見過葉長生。
但是……
這種玩弄人心的做法，他很討厭。
加上騙了自己父親一條命。
葉無憂靜靜攤開手，他並沒有閒著。
手心中的小人已經間斷叩首了九次，不知如何，感覺身形都有些渙散了。
神道術天衍也晉階了第二層。
至於第三層，葉無憂沒心思看小人磕頭八十一次，而且他能感覺到自身的詭異「幽靈」，力量減弱了一點。
不過已經足夠了。
推衍天機。
「自己的死因，任何線索。」
這才是最為重要的。
如果自己並非病死而是被人所殺，那麼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深陷危險之中了。
畫面在葉無憂眼中展開。
晚風很冷。
葉無憂想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