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我是個什麼東西，我在問你
有蒼茫話音響起在這荒蕪北原。
「本王大慈大悲，留你一縷神魂，若你再不將神樹交……」
蒲牢的話音忽而一頓，隨即那幽暗獸曈微微凝固，似乎泛著一絲疑惑。
那已經血肉模糊，身軀在焦土之上化為一攤肉泥的「葉無憂」，此刻卻是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血色「肉泥」此刻伴隨著漫天風沙點點浮起，破碎的肉塊漂浮而起，但卻一點一點變化，膨脹，變大……
一攤攤血肉此刻在空中不斷漂浮，組合。
縱然蒲牢活了無盡歲月，但這副古怪畫面還當真是第一次見。
短暫的愣神之後，蒲牢輕輕低吼，卻是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裝神弄鬼。」
巨爪猛然抬起，隨後狠狠虛空一抓。
那本已經凝聚到一塊，不斷膨脹的血肉在這一刻又是盡數被打散。
蒲牢這一式「神通」不可謂不鋒銳，地面在這一刻轟隆作響，盡數碎裂，如同以「人力」發動了一場劇烈地鳴。
蒲牢高懸於天，輕輕收回利爪，龍首之上此刻浮現頗具人性的輕笑。
幽暗的獸曈稍稍凝聚，視線仿若透過了那揚起的濃濃塵土。
但隨即，眼瞳猛然一震。
那些肉塊在它一記斬擊之下確實被打的四分五裂。
但那些四五分裂落在地面的血肉此刻又開始了膨脹。
膨脹，融合的速度比起先前快了數倍。
蒲牢整個身子都在空中站直了。
它終於無法冷靜下去，雙瞳幽暗，繼而湛出一絲獸性，眼露凶芒。
一聲怒吼，隨後利刃浩浩蕩蕩砸落地面。
天空之上的雲層倒卷而開，彰顯出萬里無雲的蔚藍天幕。
大地之上的黃沙轟然席捲，塵土飛揚，如大海浪潮一般不斷呼嘯而起上百餘丈。
不知多久，也不記得施展了多少神通，蒲牢終於停下了動作。
濃重的喘息宛如狂風，吹打四周一切。
瞧著再無動靜的地面，蒲牢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該不會下手太狠，真將對方連神魂都泯滅了吧？
若當真什麼都沒留下，那自己可不就虧大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那宛如「山脈」的身軀終於緩緩落地，四肢踏地，幽暗深邃的獸曈在漫天黃沙之中仔細找尋一切。
「沒有蹤跡……」
「是本王下手太重了麼……」
蒲牢龍首之上此刻神情嚴峻，更是有著輕輕嘆息。
倏忽之間。
一句話音卻是在它身邊響起。
聲音之近，如同就在耳畔。
「你在找我麼？」
那幽暗的獸曈在這一刻陡然凝聚，眼中驚駭之色方才顯露而出，但轉瞬化為狠厲。
它想要轉頭望向身旁。
但一股巨力襲來，卻是直直砸在它的面門。
蒲牢身形顫動了一絲，但卻仍是清醒。
什麼東西？
拳頭？
並未結束。
那話音再度響起，聲音卻是飄忽不定。
「你這畜生爪子鋒利的很啊，砸的很痛快對麼？」
伴隨著響徹的話音，那擊打在它身上的拳在這一刻如同人張開了手一般，掌心向前，五指成爪，貼在龍首臉頰。
指尖之上的鋒銳已經超越常人，那根本就不是人能擁有的利爪。
利爪狠狠抓下，沿著龍首，直直碾過那巨大的獸曈，入肉三分。
周身響起某種猖狂卻又暢快至極的笑。
蒲牢頓時發出痛苦的嘶吼。
但這吼聲之下卻是暗藏神通，自蒲牢周身為始，四周地面頓時紛紛揚揚炸起，方圓寸寸崩裂。
藉此機會，蒲牢猛然轉身，如同「山脈」橫移。
它終於見到了那道身影。
沙土附著在那身影之上，身影伸出不知是「手」還是「爪」，但那鋒銳的指尖卻是黃土也無法覆蓋，黑紅的血液自指尖滴滴答答流淌而下，浸染了塵土，如同在昔日乾涸的地面上澆灌而出一座小湖。
那是蒲牢的血液。
而在那身影掌心，其中更是握著一物。
那是它的眼球。
半邊陷入黑暗之間的蒲牢此刻面容猙獰，咧開嘴，露出閃爍著寒光的巨大獠牙。
龐然的身形猛然一寂。
吞嚼的聲音傳來，那聲音黏膩，且伴隨著鮮血的溢出。
「並不是很好吃。」
儘管眼球已經失去在了蒲牢的身上，但這一幕還是讓他痛徹心扉，仿若這一刻他就是那眼球，被人生生嚼碎。
憤怒已然凝固成實質，在蒲牢周身此刻竟是泛起了陣陣如同水蒸氣一般的煙霧。
若是有人在此，離得遠些看去，則會覺得是一座山脈之上泛起了煙雲。
響聲如雷震鳴天地。
「人不人鬼不鬼，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竟敢謀害本王……」
回應它的只是一句帶著笑意的輕淡話語。
「呦，紅溫了？」
飄起的煙霧先是一寂，隨後再次猛然沸騰，伴隨著如雷轟鳴。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身前轟然炸響，連帶著那被沙土覆蓋的身影都踉蹌後退，卻是如臨重擊。
但此番之後，那沙土也從身影之上震散，流沙溢散，顯露出了那尊「身形」。
帶著笑意的話音傳來，笑音之中，還有自顧自的疑問。
「我是個什麼東西，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啊……」
獸曈猛然一顫。
在它眼中，出現在身前的是一尊……妖獸？
蒼白死寂的甲面遮蓋了他的臉頰，不見五官，只餘一只散發著猩紅的瞳孔顯露在外。
身軀是閃爍著幽光的一片漆黑，雙臂悠長，指尖更是泛著極為鋒銳的利爪，利爪比自己還長，還要鋒銳幾分，但卻顯得有幾分不協調。
至於對方的雙腿……不，應該叫四肢。
身形龐然，高約百丈，此刻身形卻仍是站的筆直。
百丈身軀雖然已經極為震撼，但此刻與蒲牢這如同「山脈」的身軀相比，終究還只是小巫見大巫，有著顯著的差距。
如同一座山峰，面對著連綿的山脈。
蒲牢第一次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已經不是人了。
更像如人一般的妖獸。
但不管是什麼……
蒲牢心間此刻只有一個念頭。
本王已經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疼痛了。
真仙沒能殺死本王，大災劫也沒能殺死本王，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憤怒燃燒為實質，蒲牢剛要有所動作。
它周身似有不同於「氣機」的氣息緩緩凝聚。
這是蒲牢要動用真正的神通了。
可眼前的人影卻是忽而不見。
去哪了？
天空之上傳來風聲呼嘯。
蒲牢下意識的抬頭。
目光之中卻是見到那身影自上而下奔襲而來。
如同山峰墜落。
蒲牢身形高高躍起，仰天嘶吼。
下一刻，地動山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