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千萬人命，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白雲觀，最高處的一方道觀。
道觀外一方小亭，有幾人在等待，神色有些焦急，面容心神不定。
導管內有人在談話。
諸位天尊塑像前，那位神秘的真人坐於蒲團之上，雙眼微闔，仿若沉睡。
丁望神色恭敬，垂手而立，站在老者後方，匯報著先前所發生的事情。
其餘的事情都未讓真人有半分反應，只是說到陸沉只手擋下姬無夜和崔家家主神通後，老者才微微點頭。
隨後又提及洛家與姬無夜之間的些許「誤會」，包括崔家對洛家的一些言行針對。
那小姑娘踏入廳中便沒有多做言語，反倒是姬無夜和崔家人一直以刻薄言語發難。
最後關頭，若是陸沉不出手，那洛家主想來是橫死當場了。
不過丁望並未提及最初引發爭執的原因，比如姬無夜口中的「葉無憂」。
因為此人不足以讓他在意。
年輕一輩中，他在意的人，只有一個半。
洛清寒算一個。
姬無夜算半個。
「師尊，我當時在場，但我並沒有阻止他們的爭吵，最後也未曾出手阻止，此事不知對錯與否，還請師尊教誨。」
丁望聲音平淡，緩緩述說這一切，純真的眼眸中平靜如一潭死水。
儘管他這般問，但他內心對於其餘人對洛家是否發難，並不在意。
草原上本就是強者稱王，弱者只管埋頭叩拜，哪裡講什麼道理規矩可言。
當某一天「天可汗」實力不夠自然退位，你不退，自然有人來幫你退，下場則更為悽慘。
不過他如今已經跟隨師尊脫離了那方貧瘠落後的草原，來到了白雲觀，站在了山巔，如今眼中所見的是草原上不曾有過的風景。
他過的不再是那般刀口舔血血腥殘暴的生活，學的也不再是那般愚昧無知落後的祭祀，聽著所謂的「神諭」便叩拜獻上一切。
那些東西在他如今看來，實在是太過虛妄，即便世間真有又如何，未曾能給人們半分幫助的神靈，不如刀下的豬羊，至少烹熟後還能讓人填飽肚子。
他如今學的，是仁義道德，是道法自然。
所以，他問出了這個問題，這是「實力強弱」與「道義」「規矩」碰撞而產生的疑惑。
真人依舊沒有睜開雙眼，只是如同夢囈一般緩緩道了一句。
「順其自然，清靜無為……」
丁望點點頭，繼續述說。
待將一切事務匯報完畢，爐邊的香燒了半柱，真人才從蒲團之上宛如大夢初醒一般輕輕睜開眼。
「你二師伯前日回來了。」
這一句話讓丁望那始終平靜的神色瞬間變幻，泛起些許波瀾。
那位王庭真人，從外面回來了？
他帶回了那個人麼？
似乎是瞧見丁望變化的神色，老真人此刻語調悠然，平緩道。
「放心，他沒帶人回來，他口中的那位有緣之人似乎不太待見他，也不太待見白雲觀，而如今，他因為順路鎮壓了一番【泯滅】，消耗頗大，此刻正在閉關。」
丁望聞言臉色稍稍平緩，似乎放下心來。
但微不可察之處，仍有一根刺懸於心間。
七境，七境，白雲觀那七境的名額，只能是他丁望的。
真人的目光此刻凝聚在丁望身上，那蒼老卻又銳利的雙眼仿若能將丁望整個人看透一般。
「丁望，為師將伱草原帶回，是因為你天生鴻運，氣運加身，故而能所修運道。」
「你那二師伯，修的是緣法，所以才四處奔波，尋有緣之人。」
「而為師，所修的是命，身家性命的命，命數的命。」
丁望微微抬頭，望向自己師尊，眼中露出疑惑。
師尊說這些做什麼？
老真人話音一頓，在瞧見丁望那疑惑的眼眸後，繼而沉聲道。
「運，緣，命，三者看似渾然不同，但其實內地里是一樣的，徒兒，你可知我們三人所修有何相同啊？」
丁望沉思片刻，無法做出解答，只能恭敬一拜。
「還請師尊解惑。」
老真人微微一嘆，繼而又閉上雙眼，口中輕緩道。
「相同之處便是一個【奪】字。」
「你所修運道，與其封閉自身，尋那機緣造化的天運，終究不如奪人運來的直接。」
「你二師伯所修緣法，為何要四處尋有緣之人啊？許清遠一死，張世軒一死，有緣人死去，你二師伯便更進一層。」
「為師所修命，自然也是……」
真人話音頓止。
然而丁望眼中已然湛出一絲明亮。
原來是這樣麼？
但自己要做什麼呢？
丁望望向師尊，師尊的回應也隨之傳來。
「先前你聽聞二師伯未曾帶那人回來時，似乎是鬆了口氣，但心中仍有顧慮深埋，可你卻不曾想過有任何動作，這不應當。」
丁望聞言微微一頓，但隨即領悟了師父的意思。
「丁望自當消除一切意外，但那人……」
語氣有幾分遲疑，丁望並不知曉那二師伯所謂的「有緣之人」是誰。
「為師幫你問清楚了。」
「誰？」
「葉無憂。」
身形一瞬間僵硬，丁望那張已然平靜的臉色再度泛起變化。
————
道觀不遠處有一處涼亭。
其內有幾道人影來回晃蕩。
桌面上的茶倒了一盞又一盞，直到最後熱茶被山風吹涼，再無半分熱氣冒出。
「咦，看，他出來了。」涼亭內有人伸手指了指。
丁望的身形此刻從道觀內走出，面色不似先前那般平靜，眼中有些陰鬱的向著外部走去。
怎麼會是那個人呢……
涼亭內傳來呼喚的話音，丁望這才轉頭回望，隨之身形有些僵硬。
他發現自己忘了答應別人的某件事，本來此事是要問一問師尊意思的。
現在回去再問不太合適。
一來在這些人面前有些尷尬，二來是師尊又是否會回應自己。
這般想著，丁望站在原地不動，但那幾人身影已經急急忙忙的來到了他的身前。
「丁師兄，還請問結果如何？大真人說了什麼呢？」為首一女子此刻話音立刻傳來。
丁望能看出他們眼中的期待與急切。
他沉默一瞬。
罷了，隨便糊弄一下吧，畢竟此事也不是白雲觀一家能做決定的。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眼前的女子此刻見著丁望沒有反應，愣了愣，似乎是想起什麼，恭敬的朝著他行了一個道門禮儀，並且遞上一個玉盒。
其內有一顆煉製而成的金丹寶藥，對於道門的修行者，極為有用。
女子隨後抬頭，露出一張俊美的面容。
她帶著期盼與恭敬開口。
「丁師兄，是方凝心性有些急躁導致失了禮儀，還望師兄不要往心裡去。」
「畢竟此事太過重要，關乎大炎數千萬黎民百姓的性命……」
——————
遙遠的官道上，葉無憂策馬崩騰。
他的速度很快。
那座山城，漸漸的顯露在葉無憂眼前。
不過……
自天空上，目光望著遠方那彎彎繞繞上下高差極大的城池，葉無憂目光疑惑。
「這是什麼鬼地方？重慶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