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這才是天生魔道聖體
魔道自始至終都是個寬泛的定義，成王敗寇，免不了許多由勝者高高在上，替敗者所刻印下的名頭。
與尋常那些采人精血，變性雙修，體外神魂，借屍修行這一類旁門左道不同，這些被罵是魔道，但歸根結底，也只是大家口中說說，你安心修自己的，別太招搖，也沒人指責你這小眾修行法。
你若是個尋常採花賊，人人喊打。
伱要能雙修到上三境，別人只能羨慕的稱讚你一句合歡老祖，快來采我呀。
但噬人神魂，卻是毫無疑問的被歸結為魔道。
倘若只是傷人性命奪人神魂便能飛快提升修為倒也罷了，只是歷史以來，無數人驗證過了，這般做法最終只會讓人心神崩潰，吞噬愈多，修為愈高，最終只能孕育出一個毫無理智的瘋子。
「既然知曉老夫是魔道，竟還出現在老夫身前，該說不說，你小子……」
陰森老者目露寒芒，但心中卻是泛起波瀾。
他是誰？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在他進門前，我一點都沒察覺？
葉無憂在他眼中只是四境而已，修為不如自身，不被自己察覺，難不成是某個大宗門人，身上有秘寶護身？
種種疑慮在他心中閃過，老者沒有第一時間輕舉妄動。
葉無憂當然不會被人察覺。
先前一炷香的功夫，他早已【隱匿】在這紅樓內轉了一圈，尋到一被陣法護住的地下密室。
原以為如此嚴密防護的地方不說是堆滿奇珍異寶，那總歸有點不俗之物？
沒成想見到的卻是一群雙目無神的孩童和幾具已然被抽了神魂死去的屍身。
這是洛家的勢力？
這是那個洛老如今掌控的洛家？
雖然與自己沒什麼關聯，但葉無憂心中還是浮現一股無名業火。
面對老者的話語，葉無憂並未在意，只是心神從思緒中收回，淡淡問道。
「你這裡有沒有五境的機緣？」
旁白騙自己過來，那來都來了，自己總不至於空手而歸。
葉無憂盤算了下，腦海中突兀浮現某個傢伙的身影。
於是他神色平靜補充道。
「給你三句話。」
陰森老者愣了愣，隨即面色露出古怪，揮了揮手，卻是掌心浮現一道虛弱神魂。
哪怕是未踏入修行的尋常人皆有神魂，只是強大或孱弱，如同四境能神魂離體，神魂不滅則不算徹底死亡。
魔道老者手心裡的，看起來只是一個比尋常人強不了多少的虛弱神魂，三境之下，已然沒救了。
「真是個奇怪的問題，跑到老夫身前問如何突破五境？小子你是哪門哪派？」
「第一句。」
「呵呵，自然是有，瞧見老夫手上這神魂沒？敢不敢吞了它？老夫修煉不過五十年便達到五境，你以為靠的是什麼？」
老者輕輕一揮，那虛弱神魂就飄向了葉無憂身前。
他面色玩味的瞧著葉無憂。
年輕真好啊，看這小子天賦不錯，年紀輕輕就達到四境修行，若是按部就班之下，突破五境也只是時間問題。
葉無憂接過那道殘次神魂，感受著其內低劣的魂力，毫無興趣。
一旁氣機凝滯的周文顯，此刻咬牙開口，話音帶著勸誡。
「閣下莫要聽他蠱惑，莫要與魔道為伍，以你的天賦，十年之內必然突破五境。」
什麼？十年？
十年，連情人都要難免淪為成朋友了。
【放特娘的狗屁，不愧是頭腦簡單能被人肆意誘騙的蠢貨，竟然嘲諷你要十年方能突破？】
【你拂袖一揮，淡淡開口說出一個數】
【十天！】
聽聞旁白的吹噓，葉無憂心情大好。
「第二句。」
老者目露不悅，這小子怎的如此不識抬舉，還擱著第一句第二句呢？
這是哪來的大宗子弟，若非驕縱慣了，以為沒人敢殺你？
當下他目露冷笑，但聲音卻是帶著某種蠱惑。
「世人都稱老夫此舉為魔道？誰管呢？能提升修行，還分什么正道魔道？我若是走那些所謂的正道，這五十年下來能突破三境都燒了高香，憑什麼？憑什麼資質天賦決定了一切？
小子，你想破五境，跟老夫走，老夫所積攢下的神魂家底，以你的天賦，何須十年？只要你能一個月煉化一道神魂，三年之內，老夫保你破五境！」
聽到這話，葉無憂眼眸一亮。
「三年太久，我只爭朝夕。」
下一刻，還算寬闊的宴廳中湛出一道璀璨光彩，身形如同白虹貫日頃刻間化為幻影。
紅花樓之中爆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頂樓的宴廳之中此刻滿是拂之不去的瀰漫煙塵。
然而在轟鳴之後，一切就頗為安靜了下來。
那個剩下的洛家子弟此刻愣了愣，剛想邁步，但隨之便見著一道嘴角溢出鮮血的無畏身影。
「給我死來！」
「氣機逆轉，周文顯，你瘋了？」洛家子弟眼中終於流露出畏懼。
結束了這不過二境，但仗著身份暗算於他的傢伙，周文顯才吐出一口鮮血，隨之眼眸茫然的望向前方。
華麗宴廳此刻早已經毀之一旦，七層的紅樓此刻破開一個偌大窟窿，站在邊緣往下瞧去。
「這是……什麼？」他喃喃道。
目光一直能望向六層，隨後是五層……直到地底一層。
整個紅花樓此刻中央破出一個大洞。
葉無憂腳尖輕踏在那老者身上，目露奇異。
「以噬人神魂修行而成的五境，竟然如此孱弱？」
老者面色顯露猙獰，胸前一個莫大窟窿，披頭散髮，滿臉鮮血。
「你……你為什麼要對我出手？老夫只說了三句話吧……沒招惹你吧。」
「這沒辦法，以前也有人這樣揍我。」葉無憂淡淡道。
老者一怔，這傢伙在說什麼東西。
他隨即怒吼道。
「那你去揍他啊。」
「這話倒是沒說錯，不過可惜，那傢伙早被我挫骨揚灰了。」
葉無憂所言極為認真，句句屬實，骨灰都放在幽靈體內呢。
他想了想，又道。
「況且，洛玥和那洛家老頭放任你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倒是於心有愧，畢竟人是我救下來的。」
什麼？
老者眼眸微怔，這小子剛才說了什麼？
「你知道那洛家家主？你是洛家派來的？」老者嘶吼問道。
不顧老者的驚懼和疑惑，正如老者沒聽懂葉無憂的話語，葉無憂也沒聽懂對方的話。
此刻腳尖踹了踹對方，輕聲問道。
「好了，你積攢的那些神魂家底呢？」
老者先是沉默，隨後響起一陣匪夷所思的古怪笑聲。
「你說呢？」
紅花樓臨江而立。
而伴隨著老者那一句話語，夜色之下的寂靜江畔突然泛起了陣陣波瀾。
烏雲密布天空，籠罩了天空，遮去了月色，連帶著往日還算清淨的江面也變得漆黑一片。
漆黑的江水之上，隱隱有十餘艘木舟漂浮而來。
有人在其上細聲與其餘人說著最後的話語。
「紅花樓早已經脫離我們洛家，此前便已經作惡多端，隨著新家主接手，便是徹底反了去，並且還掛著洛家的虎皮謀害其餘修行者。」
「如今證據確鑿，其內更是有魔道藏匿多年，我洛家如今招攬人手，你等想要加入我洛家，我洛家也自不會虧待於你們，但今夜這事，就是你們的投名狀。」
木舟之上有人輕笑道。
「不必多說，且不說洛家能給我們多少資源，單單一介噬人神魂的魔道，我等修行者理應出手剿滅。」
「這話倒是沒錯，就是那魔頭應當是五境，且盤踞在這紅花樓多年，還是要小心一些……」
江面上波瀾愈發急促，緊接著一聲轟鳴打斷了眾人的竊竊私語。
氣浪襲來，拂過江面，席捲起一道洶湧浪潮，連帶著小舟都要側翻了去。
好在舟中之人也有數位大神通，穩住了船身。
而此刻，在舟中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那高聳盤踞江畔百年的紅花樓，此刻轟然倒塌，掀起一地煙塵。
嗖嗖嗖……
江面之上仿若有無數光影此刻破開水面，魚躍而出，隨後靜靜漂浮在天空之中。
那些光影讓無數人為之心悸。
那些，都是已然意識消散死去許久的神魂。
其內有大神通的，也有普通修行者的，更有尋常普通人的……
一抹雖然殘破但仍舊氣息強大的神魂，此刻從那紅花樓中一躍而出，速度奇快無比，懸立於半空之中。
正是那五境老者的殘魂。
他方才強悍自爆，拼著命才以殘魂逃了出來。
本以為如此近距離的自爆便能讓那小子屍骨無存，可沒成想，最後看見的卻只是葉無憂稍稍驚訝的目光。
別慌，別慌，老者不斷安慰著自己。
五境肉身自爆，對方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幽藍色的身影盤踞在前，抵禦住了一切，兩隻鬼手分別抓住了那氣機凝滯無法反抗的周文顯和他妻兒。
至於腳下。
葉無憂瞅了一眼那被自己強行護住沒有塌陷的地下室，其內孩童雖然哭泣，但終究沒受什麼損傷。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身形有些悽慘，傷勢暫且不論，主要是衣衫被那自爆的氣機化為襤褸布條。
葉無憂瞅著心疼，這是當初自己給白露買了十件衣裳後，那蠢狐狸覺得不好意思，於是依據她的審美給自己買了一堆，他一向很愛惜。
至於傷勢？死人的身體還談什麼傷勢，又沒穿孔破洞。
葉無憂沒與滿臉感激的周文顯交談半句，只是朝著地下室指了指，意思是照看一下，身形便輕掠而出。
當他來到江面上，看見那無數神魂後，先是一愣，隨即瞧見其內還有屬於凡人的神魂後，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怒意與厭惡。
【你輕笑，這一趟果然不虛此行……】
老者先一步躍至空中，自然也是瞧見了那漆黑夜色下的些許木舟，看見上面的人影。
再結合眼前這明顯不凡的小子知道洛玥，那位洛家的新家主名字。
魔道老者哪裡還能不明白一切？
重重包圍，看似凶多吉少？
可魔道老者卻是此刻突然發笑，殘魂對著葉無憂，也對著江面上面色驚疑只做觀望之勢的眾人笑道。
「爾等可知，洛家洛玥那小兒為何要殺我啊？是我惡貫滿盈，還是說老夫這所謂魔道？」
悽厲的笑聲傳遍四方。
「那你就把家主想簡單了，老夫在紅花樓五十餘年來大權在握，如今洛家變了天，老夫布局的一切關係也作廢不論，如今樹倒猢猻散，別的老夫沒剩下，錢，我有的是。」
「分家死灰仍在，反撲不斷，宗室要交差，如今世道詭異橫行，上三宗要她出人，更有其餘世家虎視眈眈想要吞一口肉下來。」
「家主缺的是什麼？缺的是人，缺的是錢，缺的是資源。」
「殺了我，拿不到我的錢，你們要拿什麼交差啊……唔。」
話語突然變得沙啞和驚懼起來。
江面之上的葉無憂身形在他眼中此刻緩緩消散了一般，只是最後那張臉上仍舊露出嘲諷笑意。
而真實的葉無憂此刻緩緩浮現在他身後，顯露出了身形。
幻術？
瞧著這一幕，江面木舟中的人影此刻先是一愣，隨即帶著幾分笑意歡呼道。
「多謝閣下出手，斬去這魔頭。」
「不知閣下是……」
葉無憂沒有在意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傢伙，話音未落。
幽藍色的鬼手輕輕撫上了那殘破神魂。
五境的神魂被葉無憂頃刻間吞噬。
龐大的魂力一瞬間經由《無相心經》轉化為充沛氣機。
「什麼錢不錢的……」
葉無憂站在這老者身後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隱隱知曉了這傢伙似乎和洛玥不是一邊的？
葉無憂目光又望向周圍那失去老者掌控，而四處消散的神魂。
這就是這老者積攢下的家底麼？
沒有猶豫。
幽藍色的鬼手四處瀰漫，將那些神魂吞噬殆盡。
葉無憂的身形突然間顫抖了起來。
舒暢的感覺自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間襲來。
相較於魔道老者需要耗費時間吞噬消化神魂，葉無憂卻是沒這個顧慮。
四境到五境所需要積累的一切苦修，被他轉眼間輕易跨了過去。
只差最後一線。
四境開陽，五境玉衡。
四境是要明悟神魂法相方能達到。
五境呢？
修行路上無人指引是個麻煩事，但葉無憂並不在意，他腦海中有些被灌輸的記憶。
那是【身份替換】詭域中，所被灌輸的記憶，其內有五境的修行者。
正當葉無憂思索腦海內那些駁雜記憶的時候，江面之上一片沉寂。
木舟之上的人影隨著翻湧的江水一晃一晃，卻是有人輕輕不經意間調轉了船頭。
沉默了不知多久，才有人帶著一絲茫然驚懼道。
「好，好狠的傢伙，能這樣噬人神魂的……」
「他不需要時間消化的麼？」
「天生魔道聖體？」
「咱們撤吧，這才是個真魔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