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身份的規則
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無憂一把推開眾人，隨即身形一躍而出。
他幾步就躍下了那紫竹峰的山路台階，但在某處，稍稍停頓了一下。
依舊是熟悉的地方，依舊是熟悉的聲音，但卻是一個面容不同的男子正與昨日自己所見的那女子親熱。
如果說昨日，葉無憂不屑一顧。
那麼現在，他一把將兩人從旁邊拽出，不顧兩人驚恐的面容，厲聲問道。
「昨天的人呢？昨天的人呢！」
一男一女衣衫凌亂，神色驚恐中帶著疑惑，慌亂回答道。
「三長老，您在說什麼？什麼昨天的人？」
所以我是三長老？
啊啊啊啊！
葉無憂一手捂著額頭，隨之單獨指向那女子，問道。
「我昨天看見你在這竹林里……和你的那個男子呢？」
女弟子神色茫然，「長老您在說什麼……我沒有做那些事情。」
這時那男弟子神色一狠，直接跪下道。
「長老您要罰就罰我吧，昨天也是我！是我鬼迷心竅。」
葉無憂當即反駁。
「不，昨天那個人不是你！」
男弟子神色一愣，但瞧著葉無憂那篤定的面容後，他又望向了一旁的女子。
男弟子神色漸漸變化了起來。
「好啊，伱竟然背著我與他人幽會！一日三次還不夠麼！你這妖女，賤人！」
說完，一掌打了過去，但隨之又浮現後悔面容。
女子身形微微踉蹌，緩緩抬起頭，雙眼望著昔日青梅竹馬的道侶，眼裡只有憤恨。
「我們結束了！」
男弟子面色不知所措，女子神色怨毒。
唯獨葉無憂沉默少許，默默轉身離去。
他好像明白了這一切。
身份，身份變幻了。
所有人麼？
不，不是所有人，但是很多人的身份都重新變化了。
自己昨日是紫竹峰三長老座下大弟子。
今日卻是三長老。
難怪自己記憶中一切人的臉龐都是模糊的。
難怪那些人修行境界各異，弟子修行境界都能比長老高的。
因為根本就不重要。
他們的身份會不斷變化。
「這樣又有什麼意義？詭異憑藉本能行事，不斷換身份就是他的本能？」
葉無憂實在是不能理解，而與此同時，他腦海里又多出一份關於「自身」的記憶。
粗略掃了一眼，便拋之腦後。
「我是葉無憂，我是葉無憂。」
葉無憂這般念叨了兩三遍後，才重重嘆息，身形靠在欄杆上，望向遠方。
昨天自己是徒弟，今天是師父，那明日呢？後天呢？
該不會變成師娘吧？
此刻四周的人群已經多了起來，那些宗門弟子神色帶笑，熙熙攘攘的聚集又散去。
葉無憂甚至瞧見其中幾道熟悉面容。
昨日的執法長老，今日就變成了弟子。
倘若排除這一切，其餘都如同正常的宗門一樣。
荒誕。
葉無憂目光默默望著這一幕，心中卻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他們似乎都只按照屬於自己的身份準則行事。
弟子就是弟子，雜役，外門，內門，真傳，長老。
明明那群長老之中有許多修行不堪的存在，弟子裡也有不少高境界的修行者。
但即便一個五境的弟子，見到那毫無修為的長老，也面帶畏懼。
並非說這樣有什麼不對。
只不過這對於個人偉力近乎大於一切的修行者而言，簡直不可理喻。
身份比修為更重要？
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
「你一介雜役弟子，為何來內門？想要偷竊麼？」
「誰允許你進來的？」
「你以為你是誰，在這裡放肆，還需要請執法長老？」
葉無憂目光循著聲音望去，卻只見一伙人團團圍住其中一名弟子，眼露不善。
這事放在任何一個宗門內，或許都不算什麼大事。
只不過葉無憂能看得出，那被稱為雜役的弟子，是五境。
而周圍那群人，連中三境都不曾有一位。
他會反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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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兆麟沉默的望向四周眾人。
他昨日聽見了消息，說是有一真傳弟子回到宗門，然後不分青紅皂白的大開殺戒，而且行為舉動極為怪異。
怪異到讓他熟悉。
他幾乎篤定，那也是自「外界」而來的一位修行者。
盧兆麟想要找到對方，他迫切的想要找到對方。
他想要離開此地！
這個地方太瘋狂了，也太荒誕了！
這詭異確實沒有殺傷性，不會致人死亡。
但所展現的出的一幕幕，卻比死亡還可怕。
崔元已然徹底迷失了，洛清寒眼下也失去了聯繫。
估計是沒救了。
他輕輕嘆息，看著周圍對自己面露不善的眾人，露出一絲無奈苦笑。
這些傢伙，若是放在外界，自己根本就不會去理睬，也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
但現在……
他神情緘默，拱手抱拳，出聲道歉。
「道歉？你一介雜役的道歉有什麼用？」
「乖乖跪下磕頭，倒是考慮饒你一命。」
盧兆麟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厲色，身後隱隱有無形虛影浮現。
但最終，那虛幻的身影消散了去。
他眼中極為糾結。
他想到了同伴的下場。
要，要跪麼？
輕描淡寫的話語自上方傳來。
「這人我要了。」
是誰？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卻見到站在高台之上，負手而立的葉無憂。
「三，三長老？」
「三長老放心，我們絕不動此人一下。」
「愣著幹什麼，快去拜見三長老啊。」
此刻葉無憂的眼中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一幕。
最初只是抱著了解的心態看一看事態走向，但沒成想，卻是瞄到了有趣的一幕。
那雜役弟子的身上，有著大道殘骸的氣息。
並非是身份替換，而是別的不知名詭異。
但是他為什麼不選擇反抗呢？
葉無憂不理解，但他能夠看見對方眼中的糾結，所以出聲制止了這一切。
因為這是個「活人」，和此地所有人不同，他也是從外界踏入這道域的。
少許，盧兆麟沉默的來到了葉無憂身前。
他似乎知道了什麼。
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是雜役。
葉無憂是長老。
一切正常的話，對方是絕不會出言「救下」他的。
在這個荒誕的宗門中，只有外來的人，才不正常。
「在下盧家，盧兆麟，多謝……」
「廢話少說，你應該瞧得出我跟你一樣都是外面的人，我且問你，先前為何想要跪下？」葉無憂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你可是五境，又有詭異傍身，就算此地真有厲害傢伙，跑也跑的掉吧？」
面對葉無憂的話語，盧兆麟眼中先是一愣，隨即露出苦笑。
「閣下，閣下看來是什麼都不知道……」
「在這裡，一切修行境界都極為有限，身份決定了一切。」
「如果不按照身份規則做事，會有恐怖之事發生。」
葉無憂皺眉，詢問道。
「不按照身份規則做事？什麼意思？」
盧兆麟眼露猶豫，這些都是極為重要的訊息。
但他最終還是吐露而出。
因為他現在如果不把握住眼前的葉無憂，就徹底只余他一人了。
「倘若不按照身份做事，就會徹底迷失……我先前有一位同伴便是如此。」
「他那時是身份如我現在一樣，是雜役弟子，當與此地這些弟子起了爭執之後，他出手殺死了那些人。」
盧兆麟說著，言語之中露出一絲餘悸。
「可是隨後，他徹底變成了雜役……再也記不得自己是誰。」
說著，盧兆麟一指此地宗門內那些弟子。
「就如同這些人一樣，身份不停變幻，看似正常，但卻沒有自己真正的意識，徹底陷入迷失。」
迷失？
葉無憂心想自己也沒按照身份做事啊，一來就大開殺戒了。
但他隨即有些微微錯愕。
自己昨日是真傳弟子，殺死的對象都是身份低於自己的人。
那執法長老的話語還縈繞在他耳畔。
「這有什麼，因為你身份比他們高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