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沒有明日
葉無憂沒能講完曹孟德的故事，反而先被陸青山帶進了皇城。
陸青山扶額，淡淡道。
「這些天你哪都不要去了，待在這裡，過兩日我會找你，有些事需要個說法，你便給個說法。」
「什麼說法？」
陸青山話語帶著指責。
「伱殺人了。」
葉無憂沉寂了一瞬。
陸青山語氣平靜。
「下次利索點。」
葉無憂這才尷尬笑了笑，隨即指了指自己的身體。
「陸青山，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十二神道柱。」
先前又動用幾次幽靈鬼手，本來還算壓制下來的侵蝕隱隱又加重了幾分。
陸青山目光微凝，片刻後從葉無憂身上挪開，搖頭道。
「本想著等洛河之後，不過也無妨了，十二神道柱就在城內，隨時可去。」
他伸手，指了指葉無憂那滿身泥，隨後欣然開口。
「但你知道你現在應當做什麼事情麼？」
「給你講曹孟德的故事？」葉無憂疑惑道。
「滾去洗你身上的泥！」
被安排好了住處，葉無憂小心翼翼的將化成白狐兒的白露從幽靈體內取出，放在床上。
嗯，道門的安眠咒……清心咒果然玄妙，白露還在睡覺。
葉無憂鬆了口氣。
不管有意無意，就譬如葉無憂當時從地下爬出時，明明能帶著幾人隱匿身形離開，但想到幽靈體內有個白狐兒，卻是沒來由的放棄了這個選項。
對，是因為白常在的存在，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小結巴。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獨自走出房屋。
床上本熟睡的白狐兒突然睜開了眼，獸曈中竟是流露出一絲頗為人性的怨意，輕輕三兩步跳下床，循著蹤跡而去。
氤氳霧氣環繞著整個空間，青白色的大理石借著霧氣倒是顯得更加素雅清新，葉無憂躺在水池中央，熱氣蒸騰，他感覺到滿是疲憊之後的舒緩放鬆。
低頭望向自己的身子。
右眼的幻術始終維持在自己身體上，使用右眼並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負擔。
常人眼中頗為正常的皮膚，落在葉無憂眼裡，卻是一片幽藍。
血管仿若脹開，幽藍色的的皮膚下隱隱流露著一抹淡淡的青白色。
這是【血肉重生】的痕跡。
當時莫名吞了那妖魔的血肉後，葉無憂能感覺到自身的變化。
侵蝕慢了一些，似乎有屬於自己原本的血肉要生長出來，但終究力量微薄。
沒能獲得那恐怖的【適應】力，心中有些微弱的遺憾。
之前所遇見的那青白色妖魔，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壯舉。
以無盡歲月打磨自身，血肉重生的天賦作為與大道殘骸對抗的力量，藉助佛門專門為他設下的封印，硬生生以身體為囚籠，生生將一隻詭異近乎完美的掌控。
至於意識有沒有受影響……
別吧，那妖魔都已經偏激成那樣了，還能影響到哪去？
也讓大道殘骸有了真實的血肉，換句話說，那青白色妖魔便是行走在世間，常人肉眼可見的大道殘骸。
可惜，尋常人哪有那妖魔得天獨厚的天賦，和那悠長的歲月可言。
儘管與那妖魔是敵手，對方闡述的話語道理中帶著幾縷邪性，但葉無憂仍是有些佩服他。
封禁在一個地方上千年歲月，這並非常人所能及，甚至無關乎心性。
葉無憂如今對於這些大道殘魂的了解並不算少，但自身仍是深受困擾。
細想自己目前所得知的幾種方法。
一，神道術作為上個時代遺留的某種玄妙術法，似乎能消磨大道殘骸的力量，但終究只能壓制，並非完全解決。
二，佛門的獨特神通，硬生生將自身一縷意識融入殘骸內，但這樣的隱患顯然很大，蓮池便證明了這一點。
葉無憂此刻都不曾知曉，那時與自己相談的蓮池大師，究竟是詭異，還是他本人的意識，或許二者皆有？
三，達到上三境或許會有轉機。
但這一點無疑太過困難，否則那位天機樓樓主，也不會說出世間六境常有，而七境天璣難尋。
況且，夏安夢曾經短暫到達過七境……又是為什麼變成如今只剩下殘魂？
四，嘗試再將一個詭異融於自身。
聽起來有些找死，實際上……也大概如此。
但對於掌控【回溯】之人似乎很簡單，畢竟對於擁有【回溯】的人而言，一切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
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請從頭再來。
但這樣，也僅僅是能夠續命而已，侵蝕還在。
猶豫少頃，葉無憂取出了那根眼中釘。
只是一瞬間，右眼珠子便興奮的跳動，躍躍欲試，但卻又顫抖不已。
這是一個真正的大道殘骸啊……
不過單單的遺忘，是不是太過無用了些？
難道因為這只是殘骸的一部分，所以並不完全？
無足男也是大道殘骸，他一直在尋找雙足。
所以他真的沒有雙足麼，還是說雙足被分離了？
無足男的能力是【無距】，那麼他如果真有雙足，會衍變成什麼樣子？
溫暖的池水裡，葉無憂的思緒漸漸發散，直至疲憊的胡思亂想。
他腦海里沒來由的想到陸採薇，想到之前那一幕。
早知道自己就撞上去了，咳咳，想岔了。
輕柔的女子話音從耳畔傳來。
「你在想誰？」
「我在想小結巴啊，不然……等等，你怎麼來了？」
葉無憂轉頭，眼前人是白露。
我剛剛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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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
紫袍青年神色黯然的坐在地面，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那道布滿文字歲月悠長的石柱。
為什麼，為什麼無法領悟！
最後一份期待落空，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但那稻草終究只是一根稻草罷了，風一吹，輕輕一拉便斷了。
四周無人，那位護道老者也不在，只有那始終不曾說話的婢女陪伴在身後。
他從白天一直坐到傍晚，再到如今的深夜……
始終無法領悟這神道術天衍。
這也意味著他的生命，幾乎再無轉機。
還有一個月時間麼？或者是十幾天？
身後的婢女見紫袍青年一直未曾動作，許久之後，她俯身輕輕問了一句。
「公子，不如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來也是一樣……」
話音未落，原本還坐在地面的紫袍青年身形悍然暴起，死死的掐住了女子。
明日？
紫袍青年慘笑中帶著瘋狂。
「我哪來的明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