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妖魔的佛性
大殿之內此刻爆發出陣陣激盪。
氣機洶湧，神通四散，那青白色妖魔的身子一遍一遍的被打爛，但卻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來。
直到最後，就連全力一擊的劍起風雷，也未能擦破妖魔身子分毫。
適應。
同樣的招式，幾乎無法對那青白色妖魔使用第二次。
這便是這詭異的能力，適應一切。
一擊不死，接下來相同的神通招式對於這詭異來說，威力便大大減弱，直到足以無視那神通為止。
葉無憂在【隱匿】之下，稍稍看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死的自己，當然要由不死的詭異去對付。
拜託了，另一個我！
葉無憂默默走著，直至來到那主位之下，抬頭凝望一眼，便目光平靜的拾階而上。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離開的方法。
青白色的巨大妖魔在這一刻顯得更為龐大，葉無憂站在對方身側，身形竟是只能與對方腰間平齊。
青白色妖魔微微偏頭，目光輕輕掃過四周，最終落在了某處，約莫錯開葉無憂三個身位。
妖魔看不見葉無憂，但能依稀感應到一點點。
「施主，你這遺瑞倒也是有趣，眼下這一幕，都在你意料之中麼？」
【那是自然，這小小妖魔倒也知道眼下誰才是爺，面對他的吹捧，你不屑一顧】
葉無憂並未接話，目光在妖魔身上打量。
金色的鎖鏈，篆刻經文的陣法，以及那插在對方胸前的，一柄……血色長刀。
嗯？
葉無憂瞪大眼睛。
血色長刀消失不見，一根降魔金剛杵，卻是出現在了對方胸前。
這些東西，將這妖魔死死的封印在了主位之上，無法做出任何舉動。
【伱好似看見了什麼，雖然稍縱即逝，但你確認那並不是幻覺】
【眼下正好你缺一柄武器……不對不對，你內心開始思索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你的刀，為什麼會在他的身上，真是可笑】
「施主，施主？可否回應下貧僧？」
葉無憂收回心神。
他可以接受半人半詭的蓮池喊自己施主，但是眼下這妖魔頭上頂著兩個犄角朝自己這般喊，卻是說不出的怪異。
他終於是開口回應：「你一個妖，為何自稱貧僧？」
「自稱？施主的話令貧僧有些不解，在下是真正的佛門子弟。」
葉無憂想了想，似乎縷清了脈絡，開口道。
「所以你原先是個僧人，將自己意識刻入了這妖魔的身體之中，隨後……」
「不，貧僧就是妖，但不是魔，貧僧並未入魔。」
葉無憂默然……自己真的要從對方身上找尋信息麼？
一個認為自己是佛門弟子的恐怖大妖？
青白色妖魔輕輕一嘆，那完全不似人類的臉龐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可被稱為無奈的神色。
帶著疑問與不解的話音，從那妖魔口中傳來。
「施主，為何你會如此偏見，我觀你身上有一絲佛韻繚繞，想必在不久之前施主曾踏入過某種心境，你應當明白貧僧的啊。」
葉無憂心中微動，這妖魔，能看出自己身上踏入無相後的變化？
眼下被封禁於此地，隔絕了妖魔的氣息，葉無憂無法判斷對方應當是什麼境界。
青白色妖魔微微嘆息，收回什麼也看不見的目光，自顧自的開口道。
「貧僧雖然身為妖，但卻也知眾生平等。可既然眾生平等，為何世人的目光僅僅只看到身旁寸許之地，卻不能看見更遠的天空呢？我是人又何妨，我是妖又何妨，眾生平等，人與妖又有什麼不同，均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介微末罷了。」
「所以，我縱然身為妖身，但卻心向佛法，也曾拜入過佛宗修行數載歲月，領悟無上佛法，自稱貧僧，又有什麼錯呢？」
葉無憂眼眸詫異。
不是，你這傢伙是認真的啊？
他想起先前蓮池與自己所說的話語。
老僧的話語眼下似乎還在他耳畔環繞。
「此地封禁的是當初一位即將成為真佛的存在，但最後一念之差，對方走火入魔了，可我佛慈悲，心存善念，只是將對方封禁了起來。」
葉無憂當時還笑道，那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被詭異徹底侵蝕了自身。
封禁，也只是因為詭異無法被殺死罷了。
可眼下……
蓮池口中當年要成為真佛的存在，就是這眼下的妖魔？
【好活！】
旁白言簡意賅。
葉無憂頗為認可的點點頭，不知為何，幾千年前佛門這些擁有詭異的人，一個比一個能整活。
「我要離開此地。」葉無憂淡淡道。
妖魔微微側頭，望向空無人影的身旁，輕輕開口。
「施主，你無法離開此地的。」
「是麼，此地封禁為你而生，你難道不明白什麼意思？」
妖魔輕嘆，搖了搖頭道。
「貧僧自然知曉，只要貧僧能脫困，那此地封禁自解……但，貧僧並不想離開此地，而是甘願被封禁在這地宮。」
葉無憂抬眸，輕輕掃了一眼那已經被青色妖魔按在身下扭打的『葉無憂』，又望向妖魔。
「為何？」
「貧僧，在贖罪啊……」
一個妖魔，一個身子都不知以何種方法化為詭異的妖魔，自稱佛門中人，被封印無盡歲月，眼下無比認真的對自己說贖罪。
青白色妖魔的面容扭曲，竟然是露出一絲無比的悔恨。
金色鎖鏈突然發出顫鳴，妖魔的身子猛然一頓，緩緩吐了口氣道。
「貧僧當年一心嚮往佛法，拜入佛門，承蒙當年佛門不棄，接受了我這一介妖魔。然而歲月悠悠，貧僧在佛門內修行不知寒暑，直到有一天，世間眾人卻是不知為何口誅筆伐聲討佛門，後得知原因，方才發現是我佛門這些歲月擴張無數，惹惱了其餘某些人。」
「這可真是笑話，貧僧雖然為妖，但當時也明悟許多事理，若是世間安寧，百姓祥和，生活無憂，又如何會有如此多願意遁入空門之人呢？世間那些貪婪的蛀蟲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是遷怒於佛門，貧僧自然是看不下去了。」
活了這麼些年，葉無憂還是第一次見到妖魔跟自己講道理。
思慮半響，倒也沒接話，任由妖魔繼續說著。
「貧僧當時已然忘卻修行多少年了，但直到貧僧走出寺院，踏入世間，往日裡那些不懂的晦澀佛法倒是一瞬間在貧僧腦海里明悟了。直到那一刻，貧僧才發現自己即將成佛了。」
妖魔的臉上此刻露出陶醉，犄角微顫，青白色面孔上嘴角張開，露出痴痴然的笑。
「這是個好事，貧僧大可放下一切執念成佛，可佛門當時被世間群起而攻之，佛門待我不薄，貧僧又怎麼能袖手旁觀，當時為了拯救佛門，貧僧半隻腳踏入真佛，藉由金剛怒目施展神通，一日之內，超度了世間三萬里生靈。」
超度，呵，說的倒是好聽，結果不就是殺了三萬里內的所有生靈。
葉無憂微微搖頭，此事雖然震撼，但與他無關。
【一天直接血屠了三萬里？還算不錯，你點了點頭，對這妖魔錶示認可，並向他詢問道第二天呢？】
葉無憂：「……」
妖魔聲音如泣如訴，青白色臉上分泌出粘液垂落，悔恨無比道。
「後來當貧僧回到佛門，卻被眾人不解，可貧僧明明拯救了佛門啊，此後他們將我封入地宮，他們說，貧僧釀下了大錯啊……」
「貧僧當時並未反抗，任由他們封禁，因為貧僧當時沒想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才會讓無數主持長老們無比憤怒。」
「但在這些黑暗的歲月中，貧僧漸漸明白了所犯下的錯，那是大錯，所以，貧僧甘願在這裡封禁。」
「貧僧當年所犯的錯，就是超脫了那三萬里生靈啊……」
落座於大殿下的方凝，一邊看著『葉無憂』被妖魔按在地上摩擦，心情莫名有些愉悅。
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主位上的話語，那話語聲並未遮蓋。
五境護道人也是靜靜聽著，道宗與佛門源遠流長，對立算不上，但卻是彼此不同的存在。
能聽見佛門當初的一些黑歷史，心中也是有些興趣可言的。
這妖魔還算有點佛性？竟然知道自己殺人是不對的，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那麼難以交流，只要耐心詢問，總能找到離開此地的辦法。
直到接下來的一句話語，徹底打碎了幾人心中的一切想法。
妖魔聲音幽幽傳來，帶著哀傷，帶著悔恨，帶著一縷嘆息。
「貧僧當年，不應該超脫三萬里生靈，而是應該把世間所有生靈都送入超脫，去往極樂世界的。」
「這本應該是貧僧天大的功德，從此世間化為極樂之地，人人皆可立地成佛。」
「想來，這就是當時主持長老們憤怒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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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常在坐在京城內的一處茶攤旁，悠閒的聽著戲曲。
天氣真好啊~
聽說葉兄從樊城內安然出來了，還殺了一位四境大神通，真是厲害。
當時的紙條，不知道葉兄有沒有收到。
若是掉了，怕不是會有些誤會。
應當是不會掉的……
台上的老將軍渾身插滿了旗幟，大聲唱著曲。
「葉兄，你我京城再會！」
昨天說錯了，今天的我已經寫出來了，如今人在外，是明天會晚更一些……
這個劇情不會拖沓很久，主要想了想，還是多給假身加了些劇情，之後3章，至多四章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