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恭喜你。」厭世總算是對我開口說話了。「也算是親上了，真的是急死我了。」
「真的假的……」我現在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呢……修女小姐居然真的喜歡我啊。為什麼呢?我到底有什麼獨特的地方能夠讓這樣的她喜歡……
「讓我來解答你的疑惑吧……話說你知道上個輪迴的死亡模塊是誰嗎。」
……我剛剛聽到了什麼?不是說解答我的疑惑嗎?
厭世在跟我說話嗎?這是什麼意思……
「上個輪迴里的死亡模塊，就是你，楊某。」厭世自問自答道。
「我怎麼搞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知道上個輪迴里的你自己是誰嗎?」
「你在說什麼！」
「她，就是上個輪迴的你，懂我意思嗎?」厭世的聲音趨於平淡。「不……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她是作為死亡模塊本身，奪走了上個輪迴里『楊某』記憶的東西。」
「……能不能說人話?」
「好吧……我來說說我所知道的，楊某和死亡模塊的故事吧。」厭世輕笑了一聲。「給我聽好了，不要在我說話的時候插嘴。」
「……」
「上個輪迴的你，和現在本身的懦夫沒有什麼太大區別。只不過由於少了我的介入，你的性格要更加的孤僻，同時也更加的自卑……就是這樣性格古怪，凡庸的你，被選中成為了死亡模塊的祭品。」
「……我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口中的死亡模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說過了，別插嘴……算了。」厭世有些煩躁道。「記得你今天被那輛車差點撞死的事情嗎?」
「記得……修女小姐救了我。」
「那我現在告訴你，其實那輛車上根本沒有司機呢?」
「啊?！」
「我還能再告訴你，那輛車其實根本就不存在。它在駛離你的視線之後，就人間蒸發了……它出現在你面前的唯一目的就是殺了你。原本你本身今天是一定會死於車禍的，這是某種不可違背的意志所決定的結果……那輛車會殺死你，之後死亡模塊會在你的遺體上現世。」
「但是那個什麼死亡模塊……你剛剛說，它就是我啊，為什麼要殺死作為死亡模塊本身的我啊……」
「本質上還是有區別。你可以理解成，她，也就是死亡模塊，是一個從你死去的屍體上誕生的全新的靈魂。只是奪走了你的記憶，並沒有繼承你那古怪的性格。你看她的長相，為什麼完完全全長在你的審美上?因為那是死亡模塊檢索了你的腦子，把重組的軀體構造成了你最喜歡的模樣。」
「那上個輪迴的我呢……」
「抱歉，死了。」
「既然上個輪迴的今天，我死了，那為什麼現在我還活著呢！」
「因為現在，死亡模塊和我一樣逃過了上個輪迴的覆滅，現在本身就已經存在於世了啊。」厭世耐著性子道。「就是她，被你取名叫做白靜的修女。當然，她的腦子裡裝著你在上個輪迴里所有的記憶，所以把她當做是另一個你也沒什麼差別。
「她作為死亡模塊本身降臨，再用自己的死完成了獻祭的閉環後，成功規避了你作為死亡模塊祭品死去的命運。」
用自己的死獻祭……什麼意思?
「別告訴我你上午沒看清她今天被那輛泥頭車碾過下半身的場景。不過別緊張，畢竟她是死亡模塊，擁有重組的能力……被殺死這件事對她來說，就像是被風吹過頭髮一樣稀鬆平常。」
我記得……我明明親眼看到了。但我卻以為那是我的錯覺……那一抹濺射出的……鮮紅的色彩……難道是修女小姐的血嗎！她為了救下註定要死去的我，其實自己已經替我死過一次了?
那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死在那條馬路上了?
「應該說今天才知道。上個輪迴里，死亡模塊是今天才降臨的。所以縱使挺過了覆滅，死亡模塊本身也被限制在了今天才允許現世。據我所知，她在今天凌晨十二點從那個郊區甦醒了過來，之後就一直在那條馬路附近尋找你。」
「難怪我好奇她名字的時候，你才會突然喊一聲楊某啊……該死，我的腦子現在好亂。」
「你剛剛不是很好奇，她為什麼會如此喜歡你嗎?甚至還因為你試圖與她保持距離的渣男言論哭得那麼傷心呢。」
「確實。希望你這次說的話，我能夠理解。」
「死亡模塊比較特殊，必須藉由死亡才能現世……所以，換句話來說，如果白靜沒有誕生，上個輪迴里的你就不會死去。」
「愧疚嗎?」
「不。」厭世稍稍停頓了一會後，繼續開口道。「因為死亡模塊只出現在過上個輪迴與這個輪迴的緣故……我並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差不多還是能看出來的，那種感情……是某種，近乎瘋狂的……愛。」
「你說什麼?！」
「你死，她誕生。但她在誕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日子裡，卻開始不斷試圖復現，找尋存在她腦海里的關於你的回憶……我不明白那是怎麼回事。」厭世咋舌道。「嘖嘖嘖……一開始，我判斷她是好奇作為祭品的你的過去無聊的人生啥的……後面我才反應過來，她腦子裡所有美好回憶里裝著的人，唯獨只有你。」
「……什麼意思?」
「作為死亡模塊，她是在你斷氣的同時誕生的。我想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她愛上了作為祭品的你了吧。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外貌重組成你最喜歡的模樣吧。」
「憑什麼啊！我都已經死了吧！」
「確實很奇怪。但是你要好好想想……如果沒有我的引導，你這傢伙最終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啊。結果就是，生來被選擇作為祭品的你幾乎沒有過什麼被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愛過的經歷，為數不多和幸福沾邊的回憶基本上都是自己創造的……這才導致了死亡模塊對你的那種極其瘋狂，扭曲的戀心。那首歌怎麼唱的來著?死了都要愛是吧。她愛上了已經死去了的你，可笑吧。」
那就是說……在上輪迴里，我的記憶里為數不多的幸福回憶里都只有我自己本人……比如我獨自一人在生日的時候去ktv唱k，吃蛋糕。對修女小姐來說，這就像是……我在她的生日那天陪她去唱k，吃蛋糕嗎?
「確實，因為奪走了你的記憶，但自己又是一個獨立的靈魂的緣故，當時在白靜的視角來看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厭世長舒了一口氣道。「更別提她的腦海里還有很多個和你剛剛舉例的那個差不多的幸福瞬間……她很想讓你活下去，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你。你看她當時眼淚嘩啦啦的流，一方面是救下了你心裡感到高興，另一方面是你不認識她，那種拒人千里的陌生感讓她覺得傷心。」
我還是不太明白……厭世剛剛是不是說了許多小說動漫里才會出現的設定?
「對了，你怎麼會清楚……那什麼，上個輪迴的事情啊！我們不是同一個人嗎，不都是楊某分裂出來的人格嗎！」
「我可從來都沒說過自己是什麼分裂出來的人格啊，懦夫。」
「哈?」
「……我會讓你和我這段對話的具體內容變模糊些。」厭世的聲音似乎是有些疲憊。「只是想要跟你解釋為什麼白靜會那麼喜歡你罷了。其他的東西，你現在都還沒法理解。」
「……就是你剛剛說的小說設定?」
「命定之時……近在眼前了。接下來，就由哈絲塔……」
腦海里的聲音像是信號不穩定的收音機一樣……最後漸漸消失了。
心臟的劇痛感再次襲來，總算是把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我想……我大概是理解為什麼修女小姐會那麼喜歡我了。
雖然剛剛似乎和厭世說了不少話，但其實也沒過去多久……因為現在修女小姐的嘴唇還緊緊和我貼在一起呢。
不……現在，應該叫她白靜小姐。
白靜慢慢抬起了自己的臉。但她看上去還是很傷心，但她似乎是稍微冷靜了一點。
「……對不起。哈哈……其實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我還是……離開好了。」
說完後，白靜緩緩站起身，然後把我留在原地，只留給了我一個失魂落魄的背影。
天此時已經快要黑了，路燈從道路的兩旁照射出了冰涼暗淡的光，把白靜的背影，拉得好長好長……
我得站起來追上她……不可以，我要告訴她，我也喜歡她！
但是為什麼……該死，我的心臟！
就好像是有一套枷鎖穿過了我的身體，接著死死的捆住了我的心臟一樣……好痛苦……嘖，不要……就這樣抱著遺憾離開啊！
因為某個懦夫自卑的言論，導致我和她都錯過了最愛什麼的……我才不要看到這樣的結局。
你是為了什麼才從上個輪迴的覆滅中苟活下來的?又是為了什麼，一直強撐著自己，用無數次的死亡與鮮血，踏過了那條充滿荊棘的道路?
我還沒聽到你的回答。
站起來啊……
區區枷鎖，扯斷就好了……扯斷就好了……扯斷就好了啊！
「不可以啊！」下一刻，我一個健步衝上前去，從背後緊緊的摟住了白靜……
「誒?你……」白靜原本已經空洞得再也看不到一絲光彩的眼睛，在這一刻居然慢慢亮了起來。「你為什麼……不願放我走?」
「我喜歡你。」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摟著白靜，然後說出了這四個字。
「你說什麼?！」
「我才不要錯過你啊……我之前說過了，我已經歸你所有了，所以你不能離開我！難道你是要拋棄自己的所有物嗎?」
白靜聞言便回過頭，絕美的臉蛋上是詫異與震驚的表情……好憨啊，傻丫頭。
「謝謝，謝謝你啊……嘿嘿，其實我……我也喜歡你……」白靜的眼淚又一次決堤了……但想必，這一次的味道應該會很甜。
這次，是我主動的一吻。也算是兌現我和厭世的賭約了。
過了好一會，我才意猶未盡的抬起臉來。
嘴角邊上的淚水很甜膩，味道像是帶著花香的蜂蜜一樣。
「等會，跟我一塊回家吧。」我雙手捧起白靜的臉說道。
「唔……可是楊某，你之前說的，家裡的女孩們……是怎麼回事?」白靜有些畏畏縮縮的說道。
即便是有些害怕我再次會說出之前那種傷人的話，她卻還是緊緊的摟住了我，不願放手。
就像是一個下定決心想要擁抱刺蝟的人一樣……白靜小姐，真是一位勇者呢。
「是王八他們。」我思考了一會後開口道。
「……誰?」
好吧，白靜大概是不認識她們。
「白靜，其實我呢，和你所知道的另一個我，其實還是有點點差別的。」
「什麼?」
「嘛……我姑且還是有幾個朋友的。」我對白靜笑道。
「怎麼可能啊……」白靜條件反射般的脫口而出，下一刻又飛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是怕自己說的話傷害了我吧。
明明自己就因為我剛剛的懦夫言論傷心得不得了……哎。楊某啊楊某，你真是個罪孽深重，死不足惜的懦夫啊。
「不信的話給你看聊天記錄。」我把手機掏出來遞給白靜。
白靜沒有問過我的鎖屏密碼就打開了我的手機。在點開了聊天軟體後就看到了我和大左他們的聊天記錄……
「居然有這麼多啊……」白靜有些吃驚道。
「我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孤僻……但現在的我，應該比你所知道的那個我，要稍微好相處一些。」我牽起白靜的手笑道。「走吧，等會回家路上，告訴你我和她們的故事。」
「嗯，好哦。楊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白靜乖巧的點了點頭……眼眶還是紅著的呢，但是好乖啊，她真可愛呢。
這時白靜突然從我的左手上感覺到了什麼，一臉詫異的低下了頭。
「這是什麼東西?」白靜抬起了我們緊扣在一起的手，露出了夾在我們手指頭中間的……一張卡片。
對啊，這是什麼東西啊……話說，我剛剛是怎麼突然掙脫了那股在我心臟上的束縛感，然後摟住了白靜的呢?
那是因為我扯斷了枷鎖。
就是用這隻手扯斷了枷鎖……但是為什麼這張卡片會突然出現在我們的手上呢?
話說……我為什麼真的就感覺自己扯斷了枷鎖?那不是我心臟病發作時痛苦的感受而已嗎?
白靜有些好奇的抽出了那張卡片……好憨啊。明明就夾在兩隻手的手指頭中間，她卻也還是不願意放開我的手，而是用另一隻手把這張卡片取了出來。
「∞
死亡模塊已收錄。
「重組」已啟用。」
「什麼玩意?」我看著那張卡片上閃爍著藍光的字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這東西會發光誒……哪裡裝電池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這是……」白靜卻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這個輪迴里，新的模塊嗎……新的模塊，是無限模塊?那麼無限模塊的能力會是什麼呢……」
「啥模塊，什麼東西啊，沒聽明白。」我一臉憨厚道。
「楊某，沒想到你居然再一次被選中了。即便是在這個輪迴里規避了祭品的命運，也依舊逃不掉嗎……」白靜抬起臉看著我，表情複雜道。「我還以為，只要我在這次開始之前找到了你，然後帶著你躲掉那些紛爭，隱居在某個深山老林，就可以這樣幸福的過完這輩子呢……」
「……啊↗?」什麼紛爭?還要帶著我藏到深山老林里?！
「算了……小傻瓜，你不需要知道這些，反正，我會保護你的。」白靜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一下我的側臉，然後把卡片放進了自己修女服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