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坐了下來。

  拿起壺。

  「嘩嘩~」

  往兩個杯子裡倒滿水，抬頭，只見古納還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無法理解，這些東西，怎麼會『憑空出現』，如造物一般。

  「坐吧。」

  林山傳音。

  其中。

  還帶著安神的能力。古納瞬間清醒，坐在了林山對面，儘管理智告訴他，不應該這樣，可是，身體卻不受使喚，心情也平靜了些。

  「你叫什麼名字？」

  「古納。」

  「嗯，有些問題，想要向你了解一下。」

  「您說。」

  古納坐直了身體。

  「喝水，你現在傷好了，但缺水。」林山道，基因血池的主要功能是構成組織、細胞，對於提供水分，效果較弱，這才有眼前一幕。

  「啊！」

  「好。」

  愣了一下。

  古納也覺得好渴，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熱的。

  好喝。

  有點甜。

  驚訝於林山『造物』能力，古納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看樣子是土燒制的，但眼前之人所造，就算是一片樹葉，都是珍貴的。

  「說說吧。」

  「他們追你的前因後果。」

  林山問。

  「是。」

  古納點頭，開始陳述起來，其實，林山基本知道情況，他只是想要了解這個文明的語言，這樣的『暢所欲言』，比問單詞好。

  「我受夠了毫無希望的日子。」

  「幹活。」

  「幹活。」

  「最後還不是要死。」

  「於是。」

  「不甘心淪為食物，在幹活的時候，乘機逃進了叢林，我想著，就算被裡面異獸吃了，也比被烤了，或者燉了的結果強。」

  「。。。」

  「後來，快被追上的時候，就遇到了您。」

  說完。

  古納一臉期待地看著林山。

  「您是神嗎？」

  「能不能救救我們。」

  聞言。

  林山搖頭。

  「現在，是我問你，你只需要作答，明白嗎？」

  「是。」

  古納低了低頭。

  「下一個問題，說說你知道的歷史，從最早的開始，一直到現在。」

  一聽。

  古納忽然眼睛亮了，眼前這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存在，興許並不知道他們面臨的困境，自然談不上拯救，他開始敘述起來。

  「據我所知。」

  「歷史。」

  「有記載的，可以追溯到八千年前，那時，我們還很落後，過著時茹毛飲血的日子，也是在七千年前，開始有了對火的使用。」

  「。。。」

  「五千年前。」

  「我們人類已經建立了較為龐大的國家，擁有上千萬的人口，生活好了許多，不斷探索新的疆域，和自然環境以及野獸戰鬥。」

  「期間。」

  「天災，人禍，多次讓人口銳減。」

  「。。。」

  「兩千年前。」

  「一次航海，發現了新大陸，可是，上去的人，幾乎有去無回，不斷遭受襲擊，漸漸的，便沒人敢漂洋過海去那片危險之地。」

  「。。。」

  「五百年前。」

  「一艘海船過來，那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克利族，它們身形高大，喜好戰鬥，皮膚像是天生擁有護甲一樣，都是以一挑十的強大。」

  「一上岸，就到處劫掠。」

  「還把我們當食物。」

  「那次。」

  「付出巨大代價，我們終於戰勝了那個百人克利族小隊。也是那一次，開啟了兩個大陸，兩大族數百年的戰爭，雙方死傷都極大。」

  「。。。」

  「六十年前。」

  「突變。」

  「發生了。」

  「克利族不知道從哪裡登錄，幾天時間，突破千里，直接瀕臨首都，其他地方也出現大量的克利族，強攻之下，人類軍隊節節敗退。」

  「將士們拼死。」

  「然而。」

  「依舊無法挽回敗局。」

  「那一戰。」

  「持續了幾十天，最終，我們輸了，也是那一戰，我們全部淪為了奴隸、食物，每天干不完的活，就算是自殺，也逃不了被吃的命運。」

  「。。。」

  「幾十年間。」

  「累死。」

  「餓死。」

  「被殺死。」

  「。。。」

  「我們的人口銳減，具體多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所在的聚集點，光是這十年，就減少了十分之一，這還是出生率極高的情況下。」

  「因為那之後。」

  「男人幹活。」

  「女人生孩子。」

  「在我們的聚集點，那些女人，最多的，聽說都生了將近五十個，但這樣的生育率，依舊被克利族的食量，弄得總人數減少。」

  「我。。。」

  「我是母親第二十五個孩子。在生第二十七個的時候，死了，當天，她。。。」

  說到這。

  古納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

  「後來，這些光門出現，我們每天的工作，就是開採石頭，生產和運輸物資，建設堡壘，還有挖陷坑，保障堡壘的地面安全。」

  「日復一日。」

  「。。。」

  古納足足講了半小時。

  林山安靜聽著。

  心中。

  不自覺冒出一團火，弱肉強食，雖是自然法則，可是，聽到人類被圈養，當做食物，林山還是不可遏制地憤怒，他無法接受。

  曾經。

  有一個比較著名的話題：

  在地球。

  人吃豬。

  仿佛天經地義。

  然而。

  在另一個高級文明星球，豬，卻是統治者，忽然一天，來到地球，看到豬被當做食物，那麼，一氣之下，把人類給全滅了。

  那麼。

  問題來了：人類該怎麼想？

  人類：我吃自家養的豬，有錯嗎？

  豬文明：我養人類，當做食物，你願意嗎？

  人類：我們有智慧。

  豬文明：切，智慧，沒人從小教的話，還不是和動物一樣，只有本能。

  人類：我們的豬笨，教不會。

  豬文明：我們的科技水平極高，也教不會那樣環境下的人。

  「。。。」

  最終。

  無解。

  如果說唯一的解釋，那就是---戰爭。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如果人類聽說外文明把自己當食物，圈養，遇到了，當做沒看見？

  不。

  干它丫的。

  同樣。

  哪一天，在地球上被當做食物的動物，在外文明成為高級文明，遇到人類，那也是一個字，干，主觀上，都不會願意接受。

  所以。

  林山的憤怒，是基於人類立場，無論對方是否有充足理由，是否是『自古以來』的歷史，立場，高於對方的行為合理性。

  所以。

  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是不可動搖的立場。

  人類。

  自詡為文明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