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最後的告別

  外界不論打的如何天崩地裂，終末村內部都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這是因為在李奇和五號對決之時，兩人都有意識且默契的避開了這片開闢出的虛擬空間。

  李奇是不想傷害到留在這裡的格爾和克麗絲。

  五號則是不想讓這裡的【電池】受損。

  要知道在水晶沒能回歸之前，方舟內的大部分系統還需要這些【電池】來維持運作。

  也因此在虛擬的世界裡，只有這裡還顯得相當平靜。

  人們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維持著在終末村的日常。

  李奇漫步在終末村的街道上，環顧著四周的人，確認這裡的人數和他們的生命狀態。

  在這裡的很多人，他們在培養倉裡面的生命，已經接近極限。

  越是『古老』的探霧家，就越是如此。

  一旦離開培養倉，他們恐怕會當場死去。

  所以這些人不能離開終末村，李奇會想辦法將他們的意識轉化成數位訊號，錄入進方舟的系統里，以此來維持他們的存在。

  而剩下的那些，進入這裡還很年輕的人，他們卻有離開這裡的機會。

  包括前段時間才進來的格爾，克麗絲，還有李奇沒見過的維納。

  但李奇在想，讓他們離開這裡真的好嗎？

  將所有人的意識轉變成數位訊號，錄入進方舟系統，對於這世界的人類來說，會不會也是一種延續下去的方式呢？

  李奇在猶豫的就是這些。

  其實他不該猶豫的才對，可事情涉及到格爾和克麗絲，他卻不得不猶豫。

  再怎麼說他們也是他這一世的父母。

  「啊，基里，回來了？」

  來到那條格爾和克麗絲居住的街道，李奇見到了似乎也才剛回家的格爾。

  他手裡拎著從商業街買來的菜，對李奇笑著打招呼。

  李奇靜靜看了他兩秒，才點頭道：

  「嗯，回來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

  格爾提出邀請。

  李奇這次倒是沒有猶豫，很快回應道：

  「好，那就打擾了。」

  「不用客氣，大家都是鄰居嘛。」

  格爾微笑著道。

  他看起來脾氣很好，至少沒有李奇記憶中的那般嚴厲。

  李奇跟著他走進房屋，卻沒有看見克麗絲的身影。

  視線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或許是察覺到李奇的疑惑，格爾解釋道：

  「克麗絲是個閒不住的人，她大概去找維納了，或者去拜訪那些探霧家前輩去了，晚點就會回來，不用擔心她。」

  相較於比較沉穩安靜的格爾，克麗絲就要元氣跳脫許多。

  明明都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可那性格卻和以前那樣沒有任何改變。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克麗絲的態度能讓李奇輕鬆不少，感覺不是在面對父母，而是在面對與自己同齡的人。

  坐在客廳里，李奇能夠輕易看到廚房的位置，看到裡面正在忙碌的格爾。

  格爾做飯期間也在和李奇聊天，多是聊得一些在這裡住的習不習慣，有沒有交到其他朋友一類。

  李奇的態度如平常那般，回答著格爾的問題。

  這樣的平和直到李奇詢問一個問題為止。

  「假如說，你們能夠離開終末村，離開霧海，回到安全區內，你們會做些什麼？」

  「離開啊……」

  在沒有五號影響後，就算是被這個村落所同化的格爾，也能理智的去思考這一問題。

  他停下做飯的動作，稍微思索了下，接著就繼續手上的工作，笑著回應道：

  「可能會放棄當探霧家，和克麗絲還有李奇一起，去王國的某個地方隱居起來吧。」

  「放棄探霧家…不是很可惜嗎？我聽說你很快就是黑霧級了。」

  「聽說……？基里先生之前認識我們嗎？」

  「…我只是偶爾聽人提起過而已。」

  李奇隨意的說道。

  他是在卡蘿爾那裡聽過格爾和克麗絲的事情，知道格爾是個接近黑霧級的存在。

  這代表著格爾至少已經完成了一件遺物的『遺念』，只要找到合適的遺物，進行第二次的契約，就能晉升成為黑霧級。

  在整個王國，現存的黑霧級總數不到十人的情況下，格爾一旦成為黑霧級，就能一躍成為王國的權利層頂端。

  其地位比四大貴族都不遑多讓。

  而就算不說格爾，克麗絲在迷霧級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強者，隨時都有完成遺念晉升黑霧的可能。

  兩個未來可能是黑霧級的探霧家，就算他們自己想要隱居，王國估計也不一定能夠同意吧。

  「探霧家的未來在霧海，而霧海我和克麗絲已經去過了，所以……當不當探霧家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和家人在一起。」

  格爾輕笑說道。

  他之前就已經和克麗絲準備好，那次的探索之後，就放棄當探霧家，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

  畢竟孩子即將長大，在最關鍵的時期，他們想陪在孩子身邊。

  只是誰也沒想到最後會被逐光會的人陰了一手，讓他們不得不進入霧海。

  但對於進入霧海，格爾也沒有後悔。

  李奇是格爾重要的人沒錯，但克麗絲也同樣如此，捨棄任何一邊格爾都做不到。

  而在李奇身處安全區，有人照顧的情況下，選擇和克麗絲一起進入霧海，對他來說是最優解。

  格爾不後悔，只是稍微有些遺憾，沒能看到自家孩子長大。

  「還真是個樸素的願望……」

  李奇如此評價。

  格爾笑了笑沒有回應。

  房間內突然變的安靜，有的只有格爾做飯的聲音。

  這般安靜持續了有一會，才被克麗絲那元氣十足的聲音所打破。

  「我回來了！」

  克麗絲拎著一條比手臂還長，比大腿還粗的大魚回到家中。

  看樣子她是和維納先生一起去釣魚了。

  李奇稍微回憶一下，村落旁邊的確有一條可以被觸碰到的小河，只是真的能從那條小河釣出來這麼大的魚嗎？

  李奇很想這麼問，但轉念一想，這裡的一切都只是幻境，便不再多想。

  就像在某些遊戲裡，一方格的水池裡都能釣出來巨型章魚一樣，在小河裡釣出來這麼大的魚也很正常。

  「哎呀，基里回來了啊。」

  回來的克麗絲見到房間內的李奇，揮手和他打著招呼。

  李奇對她點頭示意，同時看向她手裡的魚：

  「看樣子今天的收穫不錯？」

  「是啊，其實我和維納都做好了今天空軍的準備來著，誰知道突然間就從河流里蹦出來好幾條大魚……」

  嗯…那大概是和五號戰鬥時候產生的數據波動所造成的影響吧。

  聽著克麗絲的描述，李奇大概猜到了原因。

  沒想到跟五號戰鬥的副產物，反而讓現在每天閒的當釣魚佬的克麗絲收穫滿滿……

  跟李奇聊完，克麗絲興致勃勃的跑去和格爾討論要怎麼處理這條魚。

  李奇坐在客廳之中看著，見到兩人恩愛的模樣，臉上浮現出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克麗絲的回來，給家裡帶來了別樣的生氣。

  準確點來說，是變得更加熱鬧起來。

  李奇就在這般熱鬧的氣氛下，和克麗絲和格爾結束了這次的晚餐。

  「謝謝招待，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最後的晚餐，談不上有多滿意，但也算是完成了李奇在這世界的最後一項要做的事情，這讓李奇覺得還算不賴。

  感受著越來越嚴重的排斥感，李奇覺得自己是時候該離開了。

  他站起身，與格爾和克麗絲進行道別，就要離開房間。

  可是在即將離開時，克麗絲卻忽然抓住了他：

  「等一下！」

  「…還有事嗎？」

  詫異的回頭看向克麗絲，李奇面露不解。

  克麗絲怔怔的看了李奇一會，最後可能是覺得突然抓住李奇不太好，又連忙放開解釋道：

  「不…沒事，就是……」

  她支支吾吾的半晌，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格爾幫她解了圍：

  「克麗絲大概是擔心你，畢竟你和我們的兒子很像。」

  「對，就是這樣！」

  克麗絲連連點頭，接著認真審視著李奇。

  她就像是要將李奇的模樣永遠刻印在腦海里一樣，目光在李奇的臉上停留著。

  過了好一會，她才開口對李奇問道：

  「明天…還能再見面嗎？」

  「當然。」

  李奇回答的毫無遲疑，他微笑著道：「你們會在另一個地方見到『我』，放心吧。」

  「是嗎，那就好……」

  克麗絲像是放心了似的拍了拍胸口，之後她的眼神柔和幾分，看著李奇道：

  「剛才總感覺，你要去很遠的地方一樣，果然是我的錯覺吧。」

  「嗯，是錯覺。」

  「…不過如果你真的要去很遠的地方，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哦。」

  克麗絲最後又囑咐道。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話語似乎不該對一個剛認識幾天的陌生人來說。

  不過克麗絲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格爾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李奇自己雖然覺得有問題，可一想到對面兩人的身份，也同樣不覺得克麗絲的這番囑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耐心的聽完克麗絲最後的嘮叨，李奇才走出房間。

  房間之外，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人，李奇稍稍對他們鞠躬行禮，然後才轉身離開。

  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