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在前人未至之境踩出一條灰燼之路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在傍晚時分的馬奇諾防線上，快樂棒正在熱身準備接下來即將進行的高速飛行和俯衝投彈的酷炫操作。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將在今夜擔任「轟炸引導員」的三十歲煙桑正在對集中過來的吸血鬼玩家們講解這一次行動的具體操作。

  周圍還有一圈隸屬於幽影情報局麾下的吸血鬼NPC，阿黛爾夫人並沒有出現在這裡，但她的子嗣戴娜卻聽得很認真。

  血鷲氏族雖然已經偏向於吸納玩家組成家族中堅勢力，但一個遊戲勢力里不可能只有玩家，別的不說，光是和其他氏族的吸血鬼打交道這種繁瑣的外交事宜就是玩家們根本搞不定的。

  你就算讓真·RP黨過來，光是學那些傳承千年的古老禮儀和各個家族的禁忌估計都能逼瘋他們。

  這種事還是得本地人來。

  因此在血鷲氏族重建之後，雖然進行的很隱秘，但血鷲氏族的成員依然在穩步增加，目前已經有近一百號人成為了翠絲大公麾下的吸血鬼，而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大部分來自於狂熱到無可救藥的血仆，而每一個在接收初擁之前都要被幽影情報局嚴查身世。

  這是翠絲和墨菲的雙重命令，讓阿黛爾不敢怠慢。

  不過今夜的行動危險性是有的，因此煙桑並沒有安排這些NPC也加入俯衝投彈的轟炸中，僅僅是安排他們做護航工作。

  這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今夜的轟炸從馬奇諾防線開始，要一路掠過北部、南部，最終在西部方向的營地結束，中途不能休息務必以最快速度完成轟炸，以此來達到一舉摧毀豺狼人二三層防線的目的。

  說來慚愧，儘管棒哥和其他公會首領給今夜作戰起了個非常中二的名字叫「灰燼之路」戰略，但他們手中目前擁有的「李梅快樂彈」的數量還是很缺。

  畢竟忠誠哥的兵工廠的工人們都快把螺絲打冒煙了，卻依然無法滿足此次行動所需要的數量。

  一減再減之下現在只有兩百多枚燃燒彈可以被使用，甚至不夠執行第二次轟炸。而這都還是在翠絲夫人和大小姐以及她們的所有鍊金師學徒，都不眠不休的加入到對燃燒彈的製作中才達成的產量。

  「不過好消息是，雖然數量少，但質量高啊！」

  腦袋上頂著二戰飛行員護目鏡的煙桑把玩著一根矮人菸斗，很有感覺的站在自己心愛的風鷲旁。

  他吐著煙圈得意的說：

  「今晚用於轟炸的李梅快樂彈里都加了燃金觸媒，這用光了翠絲夫人手中所有的燃金庫存，足以保證這玩意丟下去一炸一大片！

  而且荊棘氏族的夜行者們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摸魚，他們已經為我們標註出了最值得轟炸的區域。

  雖然肯定沒辦法把沼澤里的骷髏軍都燒死，但足以為我們在三條戰線上撕開缺口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後天大家就可以齊聚於瘟毒鎮外共襄盛舉了。」

  「可是炸不死那些傢伙只會讓失去控制的亡靈軍擴散到整個沼澤」

  石榴姐一邊做著飛行前的熱身，一邊說：

  「長期來看，這些傢伙四處遊蕩依然會讓沼澤危機四伏啊，我們是不怕，但以後這條路是要通往黑暗山脈的。老是走著走著就跳出來一堆亡靈劫道，這誰受得了啊？」

  「石榴姐啊，你這個問題真的毫無意義。」

  旁邊正在試圖搬動身旁航彈的咕咕雞撇嘴說：

  「你都說了這條路以後通往黑暗山脈的，那個鬼地方的『好名聲』在整個大陸上誰不知道啊？哪家正常人閒的沒事跑去那裡遛彎？

  敢踏上這條路的要麼是敢於和豺狼人拼命的勇士，要麼是心懷鬼胎打算用這條路干點不合法買賣的商人。

  兩者唯一的共同點是都不怕隨便跳出來的亡靈。

  話說，伱難道真指望把這條路修成特蘭西亞的『觀光景點』嗎？」

  「說的也是，看來是我想多了。」

  石榴姐點了點頭，不再多話。

  污穢沼澤本來就是個鬼地方，如咕咕雞所說，本地人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靠近這裡，至於以後這裡會發展成什麼樣並不是她需要擔心的事。

  而小葦名在這方面看得更開。

  她一邊憂愁的看著地上那又粗又大的航彈，一邊說：

  「沼澤里的骷髏有霍格操心呢，那傢伙早就瞄上了污穢沼澤這片風水寶地，在人類看來這裡是個鬼地方，但豺狼人們簡直愛死沼澤的環境了。

  血爪氏族遷徙到這裡不但可以讓領地擴大，而且沼澤的環境夠讓它們養育更多族人，雖說遷徙到這裡就意味著一旦前線戰事不順，霍格就要直面黑暗山脈豺狼人的壓力，但我猜，那傢伙估計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它想要帶領它的氏族成為真正的咬骨之王的後裔，它就必須為此付出血和淚。

  唉，這航彈太沉了！

  我這個小體格根本背不起來啊！怎麼辦？」

  小葦名嘗試了好幾次，都無法將沉重的航彈背起來。

  因為特蘭西亞缺少真正的空騎士，因此今晚的投彈得吸血鬼們背上這玩意來進行死亡俯衝，小葦名無法背起航彈就意味著她要錯過這場有意思的轟炸了。

  這讓她非常失望。

  「哎呀呀，別哭鼻子嘛，來來來，你忠誠叔專門為你特別製作了小號的航彈。」

  煙桑走過來大大咧咧的說：

  「瞧，那邊幾個都是，絕對符合你的小身板，那玩意不只是燃燒彈還有指示方位的功能，所以一會你得打前鋒。

  你要和我第一個投彈才能讓後續的兄弟們不至於把航彈丟到姥姥家去。」

  「好耶！」

  小葦名興奮的在原地飛起來轉了一圈，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又氣呼呼的抱著雙臂說：

  「我感覺了來自忠誠叔的滿滿惡意，憑什麼我就要背小號的？不是還有白磷彈嗎？我背那個！

  那個輕。」

  「呃，你非要嘗試倒也不是不行」

  阿猹很壞心眼的湊過來說：

  「不過聽說忠誠哥製作白磷彈的手藝不怎麼行，那玩意有一定機率會在受到撞擊或者乾脆不受撞擊的情況下毫無理由的主動炸開。

  我估計你沒見過白磷彈粘在身上燃燒的可怕場面，之前秦大爺他們用那玩意燒死了好多骷髏。

  嘖嘖，我看著都感覺害怕。

  你這細皮嫩肉的要是不小心沾上了，我們還得想辦法用勺子把你從殘骸里挖出來。」

  「你別他娘的嚇人，我死了就變成光了，哪裡需要你們用勺子挖？」

  小葦名被嚇得縮了縮脖子。

  她知道這是阿猹在故意渲染恐懼，但她女孩子家家的，畢竟還是有點發怵，最後在棒哥的指揮下乖乖的背上了特製的小號航彈，又和其他整裝待發的吸血鬼們站在了一起排成了寬鬆的飛行隊列。

  此時這場面「威風」極了。

  目前遊戲裡的兩百多號吸血鬼玩家都在這裡了，大家按照大小個排列成好多排。

  每排十個人都穿著用於隔熱的皮衣帶著飛行護目鏡，就像是準備出征的飛行員，但每個人背後都用特製的皮帶牢牢束縛著他們今晚的「攻擊武器」。

  那一顆顆又大又粗的黑色燃燒彈或者白磷彈在傍晚的夜色中反射出陰暗的光，其上特蘭西亞第一國立兵工廠的「齒輪骷髏」的Logo如此耀眼，預示著它們不詳的用途。

  一些比較騷的傢伙，比如車車和阿猹，還用自己幼兒園霸主級別的繪畫本領給自己的航彈上畫上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鴿寶的炸彈上用歪歪扭扭的特蘭西亞語寫了一句話：

  「門房秦大爺請你們吃火鍋」

  呃，各個方面來講都惡意滿滿。

  為了能讓這些航彈可以被吸血鬼們背起來飛行，忠誠哥專門調整了重量，然而要保證轟炸的效果這玩意內部填裝的爆炸物和易燃物的份量依然不會太輕。

  好在每一個吸血鬼都是黑鐵階位，雖然背上之後很沉重但並不至於讓他們無法飛行。

  但吸血鬼的種族天賦到底不是「重型轟炸機」，他們的一雙血翼在誕生時也不是讓他們用於承載重型航彈的，因此背上這玩意之後，即便是最壯的牛牛的飛行速度也會降低到只有原本三分之一的程度。

  這要是被豺狼人術士們抓住機會來一發焰擊術或者大範圍禁空遲緩，這支轟炸大隊估計要在今晚團滅。

  然而能來到這裡的人都知道今晚這一戰的風險，每個人都無所畏懼，甚至臉上的表情都可以用過於變態的興奮來形容，簡直像是連環殺手找到了受害者一樣躍躍欲試。

  這個比喻多少有些傳神，因為正常人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

  「兄弟們！多的話就不說了。」

  擔任轟炸引導員的煙桑翻身騎上自己同樣掛載著小號航彈的忠誠風鷲，他將護目鏡向下一拉，大聲說：

  「祝大家今晚旗開得勝！祝我們的防線永不落陷！祝特蘭西亞武運興隆！祝命運女神今晚垂青我等。」

  「喂，你這個宣言太不吸血鬼啦。」

  第一排的小葦名將酷炫的防風鏡套在眼睛上，她叉著腰大喊到：

  「你應該祈求午夜之母保佑我們平安返航才對！」

  人群里頓時響起一陣笑聲，旁邊擔任護航的NPC吸血鬼們卻一臉認同的連連點頭。

  儘管人人都知道吸血鬼們沒有屬於自己的神靈，但如此大規模又如此重要的行動確實應該說點吉利的。

  「那麼，願午夜之母保佑我等。」

  喬裝打扮成一個普通吸血鬼的墨菲躲在人群最後方，裝模作樣的說了句。

  他身上也背著一顆大號航彈，特製的靈能包里還裝著其他三顆。

  如他所言，他才不願意錯過今晚的大場面呢，帶著一群來自異界的不死英靈在午夜下橫跨數百公里，召喚異界之火焚滅邪祟奠定勝機

  你聽聽！

  你品品，這多刺激啊！哪個正常管理員能頂得住這種誘惑啊？

  「出發！」

  煙桑最後輕點了一下人數。

  他意外的發現好像比出發時多了幾個人，但此時已經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

  預定時間已至，煙桑第一個駕馭著風鷲起飛。

  作為所有玩家裡唯一有現實「投彈」經驗的飛行家，他當仁不讓的成為了今晚的飛行中隊前驅。

  當然，煙桑所謂的「投彈經驗」指的是他在大西北駕駛特種飛機播散農藥時的經驗，雖然和投彈比起來少了那麼一絲酷炫和男兒豪情，但兩者的操作思路最起碼都是一樣的。

  都得算提前量，都得俯衝，都得維持平穩。

  這四捨五入一下不就是專業的「轟炸機駕駛員」嗎？

  「前方空路已清！今夜無星無月！祝各位旗開得勝！」

  地面上的虎豹騎兄弟們齊聲大喊，隨後在數百名吸血鬼同時拍打雙翼帶起的呼嘯風聲中，一排一排的吸血鬼投彈手們連番起飛，擁有飛行坐騎的嗚喵哥團隊已經在沼澤上空等待並為他們提前偵查轟炸目標地的情況了。

  「臥槽！剛才站在地上還沒感覺，這背著航彈飛起來果然好累啊。」

  升空數分鐘之後，車車的抱怨就在黑壓壓的「飛行中隊」中響起，但還沒抱怨幾句，就被旁邊的體育生逮蝦戶呵斥道：

  「閉嘴！這執行軍事任務呢，你小子嚴肅點，出了問題你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嘁，你以為我會怕？軍事法庭？它有幾個師？」

  車車翻了個白眼，但他到底沒有繼續抱怨。

  身為第一批進入遊戲的老玩家，他知道自己再難受也維持著自己的體面。

  車車已經算好的了，他在黑鐵階位浸潤已久，雖然是個靈能師而且總是吐槽那個潛力釋放條卡在30%上不去了，但實際上車車這樣的吸血鬼在墨菲眼中已經屬於合格的家族精銳。

  他們雖然在屬性上遜色於NPC吸血鬼，但依靠不怕死的作風和善於總結的優勢，讓他們的實際戰鬥力並不會比黑鐵階位的吸血鬼差多少。

  「即將進入北部戰線敵占區！距離第一轟炸區還有七分鐘的時間，第一聯隊準備投彈！」

  煙桑低沉的聲音在臨時團隊框架中迴蕩著，他指揮到：

  「一會陣型變化後都跟上我，與我維持500米左右的距離，在我投下的指引燃燒彈於地面點亮後，所有人維持勻速飛行並默數五秒然後照著指引彈周圍俯衝投彈！

  你們是第一次幹這種活，精準投射不用想了。

  我們追求的是範圍殺傷。

  最後一次提醒！

  燃金燃燒彈的爆炸安全高度在150米左右，完成投彈後立刻爬升！都明白了嗎？」

  「明白！」

  所有玩家的回應在黑夜下鏗鏘有力，而跟在最後的墨菲輕鬆愉快的背著航彈左右打量，就在即將到達轟炸區的前三十秒，墨菲突然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傢伙也躲在人群中。

  「！！！」

  吸血鬼領主靠過去，仔細辨認後大驚失色的說：

  「小雪倫？你在這裡幹什麼？」

  「墨菲？」

  被喊出名字的西柯女伯爵也嚇了一跳。

  她此時維持著變身幻象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平平無奇的吸血鬼形象，她詫異的看著同樣做了偽裝的墨菲，說：

  「我只是跑來支援他們的你呢？你為什麼在這裡？」

  「和你一樣來支援啊。」

  吸血鬼領主拉長聲音說：

  「看熱鬧就看熱鬧唄，怎麼還藏頭露尾的？」

  「嘁」

  雪倫小伯爵撇了撇嘴，堅決不承認自己在小玩家們的引誘下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樂子人。

  她活動了一下肩膀，看著前方已經開始俯衝的煙桑和緊隨其後同樣在降低高度的第一組吸血鬼投彈手，她伸手整了整護目鏡，說：

  「我只是想看看我親手做出的東西破壞力有多大，僅此而已。」

  「好吧好吧。」

  墨菲聳了聳肩，非常輕鬆的在空中下降，他一邊在地面搜索目標，一邊說：

  「趁亂抓幾個屍巫回去吧？」

  「啊？」

  小雪倫看著墨菲，然後聽到吸血鬼領主解釋道：

  「我之前聽說我的勇士們差點抓住了鮑德溫將軍那已經死去三百多年的祖先，這讓我意識到被豺狼人術士們打擾安寧的亡者里或許真的有一些相當有『價值』的目標。

  我們一定能打下瘟毒鎮，但該怎麼處理這些身份敏感的傢伙就是我們現在必須開始考慮的問題了。

  先抓幾個屍巫回去拷問一下，最好能列出一個名單來。」

  「嗯，好主意。」

  小雪倫也開始標準的死亡空降。

  在從近千米高空一直下降到數百米的位置時，頭向下的她扭動腰間的鎖扣，在這個高度上她甚至能看到下方的屍巫已經朝著她舉起了手杖，然而背後的航彈被鬆開在動能積累與大地母親的召喚下不斷的加速，帶著尖銳不詳的嘯叫轟向下方那已經開始綻放出朵朵火焰的黑暗大地。

  她身旁的墨菲同樣精準且完美的完成了俯衝投彈。

  但他選擇的目標更有價值一些，他看到了下方骷髏軍被點燃的陣地上那些正在試圖傳送出去的屍巫和四處衝鋒的冥府騎士，他把自己的「禮物」也送了出去。

  「轟」

  巨大的震動帶起刺眼火球的爆鳴，於四周不安的夜色中此起彼伏的死亡嘯叫中，將墨菲眼中的一切都捲入烈火之中。

  在被照亮的天空中他能聽到小玩家們狂野的吶喊與鬼哭狼嚎的呼嘯，像極了一群來自異域的魔鬼在被點燃的廢墟之上群魔亂舞。

  於是墨菲也大笑起來。

  他看著下方這片從未有人征服過的沼澤，他說：

  「那麼，污穢沼澤啊，歡迎加入特蘭西亞全家桶！對於我的邀請，你若是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哼，老老實實的為墨菲大人的偉業服務吧，終有一天

  你也會變成傳說之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