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該死的豆芽菜!我真是瞎了眼,把我放下來!該死!別動我的族人,來單挑啊,混蛋!」
矮人標誌性的破鑼嗓子在陰沉的深淵聖所中迴蕩著,雖然刺耳但已經能從其中聽到虛弱,不過燃燒的憤怒卻填補了軀體的疲憊,就像是一團一直在燃燒的火。
狼狐的巴德爾領主被惡毒的影精靈拔的只剩下一條內褲,就和野獸一樣被關在吊起來的鐵籠子裡。
這個健壯的霜矮人抓著欄杆對下方大喊大叫,卻根本沒人理他。
在他憤怒的注視中,那些穿著深淵姐妹會制服帶著蜘蛛面具的惡毒精靈們正在將一些已經餓的再無力氣的霜矮人囚徒們從籠子裡拖出來,帶著他們離開囚室向聖所另一處前進,
巴德爾不知道自己的族人會遭遇什麼樣的命運,但在他被囚禁於此的十天裡,但凡被帶走的同胞沒有一個能回來,這已經足以讓霜矮人領主預知到自己的命運。
但他並不因為大概率會到來的死亡而絕望,他只是充滿了愧疚。
在罪孽堡被蟲群攻破時,他與罪孽領主們失散了,他本該帶著自己的族人離開那裡但對於同胞的責任感讓巴德爾這個豪邁的漢子無法坐視矮人們被蟲群吞噬而不理會,就如之前的大奴隸主芬里斯·蠻拳所說,巴德爾在危急時刻靠著勇武和手中的聖物護送著一批矮人突圍出了絕境。
面對蟲群的肆虐,霜矮人領主無處可去,只能向最近的文明據點一路狂奔。
好消息是,他和他護送的族人在進入永恆裂谷後確實遇到了影精靈們的幫助,一群在裂谷入口處執行秘密任務的深淵姐妹們用奇怪的力量驅散了蟲群,救下了這些突圍出來的矮人。
壞消息是,和只是想要吃掉矮人們的蟲子相比,這些滿肚子壞水的深淵姐妹們想要的可不止他們的命。
在過去十天裡,巴德爾被轉移了兩次,他魔下的矮人們也被分散關押在不同的地方。
眼前這個深淵聖所只是深淵姐妹會的秘密地點中的一個,但這裡和其他地方一樣邪惡又墮落,
巴德爾親眼見過自己的矮人兄弟被這群精靈們用作祭品,他還見過矮人被送上墮落的手術台。
最可怕的是,現在這個囚室里存在的不只是矮人!
巴德爾旁邊的幾個籠子裡還有被抓起來的鼠人、豺狼人、山羊人甚至是影精靈,這些瘋子婆娘連她們自己人都不放過!
「我真是瞎了眼啊。」
霜矮人領主用雙拳狠狠捶著囚籠的欄杆,弄出更多嘈雜的聲音,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一直在捶打試圖弄開這個囚籠。
他一邊捶打,一邊咆哮著叫罵。
巴德爾是個有良心的矮人領主,他真的覺得是自己的錯誤判斷才把族人送入了這個該死的絕境中。
「你踏馬能不能安靜點?」
就在巴德爾持續捶打囚籠的時候,旁邊籠子裡的山羊人咒術師實在受不了了,它罵道:
「你個矮墩子是吃什麼長大的?那些該死的深淵姐妹給你餵了和你一樣重的虛弱藥物居然還沒讓你安靜下來?
焯!
自打你被送到這裡之後,老子已經三天沒睡過好覺了。
求你了,矮子,安靜點吧,我們註定都活不了了,省點力氣向你的神祈禱吧。」
「我不!」
巴德爾罵了句,又狠狠端了一腳囚籠的欄杆,他喊道:
「別讓老子抓住機會,不然肯定要把這些惡毒的豆芽菜一個接一個的掐死!還有,你踏馬剛才叫我什麼?你居然敢羞辱一名矮人領主?
混蛋!
等我弄死了這些豆芽菜,下一個就是你!」
「呵呵,你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那山羊人譏諷的說:
「你還不知道這些影精靈躲在這裡幹什麼吧?相信我,如果你知道她們在幹什麼,你會恨不得現在就掐死自己。」
「哦?」
巴德爾來了興趣,他看向旁邊囚籠的「獄友」,問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這些黑豆芽的陰謀?說說唄,反正現在也沒事做。」
「呵呵,我就不!」
山羊人翻了個身,說:
「老子雖然快死了但也是有脾氣的,就你剛才那傻逼態度還想...焯!別敲了!你踏馬安靜點,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你這嘈雜的討厭鬼。」
眼看著巴德爾又要製造出雜音,被他整怕了的山羊人無奈的盤坐起來,這會巴德爾才注意到這個山羊人的腹部有恐怖的縫合痕跡,怪不得它一直在休息,原來已經被深淵姐妹們「行刑」了。
「別那麼看著我的傷口,這很不禮貌,矮人。「
山羊人囚徒咳嗽了兩聲,說:
「這裡除了你之外的所有囚徒身上都有這樣的傷口,我估計你也快了,但別擔心,能被關在懸空籠子裡證明你在深淵姐妹們眼中是『有價值」的研究素材。
她們不會那麼快殺死你的,不過這不是什麼好事。
這意味著你會承受更多折磨。
你想知道她們在這裡幹什麼,對吧?
呵,答案很簡單,深淵姐妹們被嚇瘋了,你知道嗎?
她們的神在不久前徹底拋棄了她們,這些自翊為神仆的傢伙失去了神術的力量,但她們樹敵太多所以急需在被發現虛弱之前尋找到另一種安身立命的本錢。」
「你別繞彎子!」
矮人大吼道:
『直爽點!她們到底在幹什麼?」
「呼喚混沌!在各個聖所製造出靈能潮汐遮掩住混沌的逸散,但她們呼喚邪惡卻不投身其中,
而是希望藉助其他方式獲取混沌力量的同時還保留理智,不讓自己成為一群無腦的孽物。
但說實話,即便沒有蘿絲女士拋棄她們這回事,她們也一直在進行著類似的嘗試,其時間甚至可以追溯到數百年前。」
另一個虛弱的聲音從更高處的籠子裡傳出,矮人抬頭一看,一個背靠在欄杆邊的月精靈囚徒正氣息衰弱的說:
『我是這裡的第一個囚犯,第四次黑災的時候我就被捕獲,我親眼見到了她們在這些年裡的逐漸瘋狂,她們從世界各地的孽物體內取出混沌器官,將其移植到囚徒身上查看反應。
那個山羊人就是活下來的實驗體之一,矮人。
我勸你離它遠點,它胸膛里跳動的心臟不屬於它,那是一頭被撕肉鬼的墮落之心撐起的行屍走肉...
「呵,月精靈小姐不也一樣嗎?」
山羊人譏諷道:
『就因為你是月精靈,所以被她們更瘋狂的折磨,我還看到過她們給你帶上項圈讓你赤身裸體如狗一樣在墮落聖所里行走,但你確實是個硬骨頭!
我佩服你,能在近百年的時間裡堅持到讓影精靈對你失去所有興趣,劃破了你的臉切掉了你的耳朵把你丟在這裡等死。
對了,她們給你移植的墮落器官是什麼來著?」
「肝臟、腎臟、肺、眼睛...」
那月精靈咳嗽著嘆氣說:
「我並不在意自己的死活,阿瓦隆會保護我的靈魂,但矮人,你來的不是時候,我和山羊人還有其他人都是失敗的試驗品,這讓我們還能保留生物的理智,可惜深淵姐妹們的研究已經進入尾聲,她們已經找到了『最完美的墮落方法」。
這意味著你極有可能會親眼見到自己被混沌加身化作墮落者的一員的全過程。
而且你身份很特殊。
我看到了她們把你的武器存放在武庫中的過程,我認識那把戰矛,我曾經和那把戰矛上一任主人一起對抗過豺狼人。
你是阿提拉領主的孩子,是霜矮人的現任領主,對吧?
是蓋婭母神在人間的神選.::
你知道一旦你墮落的消息傳回你的族人那裡,會對母神的信徒們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巴德爾沉默下來。
這個豪爽的矮人漢子這一瞬真的感覺到了絕望,而旁邊的山羊人發出陰冷的笑聲,說:
「所以我建議你立刻掐死自己,矮墩子,真的,和你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相比,死亡都是如此的輕鬆暢快。」
「但那些被抓來的蟲子又是怎麼回事呢?」
巴德爾心靈中突然浮現出這個問題。
他本該不在乎這些,但這一刻卻鬼使神差的對兩位獄友問道:
「那些蟲子呢?我看到那些墮落的黑豆芽抓了很多蟲子在聖所里,她們總不見得要把蟲子也墮落到混沌中吧?」
「唉,矮人的腦子還真是不善思考。」
山羊人譏諷道:
「你憑什麼覺得她們不會這麼做?我被關在這裡好幾個月了,但我也知道外面的蟲災鬧得很兇,我知道你們就是因為蟲災才被抓來的。那是一場席捲大陸的災難,矮墩子,但在深淵姐妹們眼中卻是個極好的機會。
想想吧!
如果她們可以用墮落的方法操縱蟲海為她們所用,那麼蜘蛛女士的拋棄對於她們而言也不過是一場對過去的告別而已。
蟲子不是秩序陣營也不是混沌陣營,然而蟲子也能被墮落,你能理解嗎?
深淵姐妹們正在嘗試的就是用她們最完美的墮落方法製造出一頭墮落的巢主蟲,再把它放回蟲海,讓它去污染整個蟲群...你聽說過蟲子的神嗎?
那個叫『鱗父」的東西!
它還沒誕生呢。
這會這正是它最脆弱的時候,只需要來自混沌的一點點侵襲就足以讓那個鬼東西以混沌邪神的姿態誕生在大陸上,而已經走到絕路的深淵姐妹們也能因此獲得新的力量之源。」
「蓋婭母神在上啊!」
巴德爾這一瞬全身顫抖。
他親身經歷過罪孽堡的落陷,他對於蟲群的力量非常了解,一旦讓這樣的恐怖之物墜入混沌陣營,那大陸的局勢恐怕..:
「慌什麼,這不還沒墮落嗎?」
那個聲音又一次在巴德爾心中響起,調侃著說:
「如果這就是霜矮人代領主的勇氣,那麼我費盡心思跑來救你可就真的是浪費時間了。」
「我踏馬才不慌!」
巴德爾吼了一聲。
直到這會,山羊人和月精靈終於注意到了巴德爾的異常,那山羊人囚徒掙扎著起身抓著欄杆,
死死盯著巴德爾,它說:
「你在和誰說話?從剛才你就在自言自語,啊,該死!我疏忽了,矮人的石頭腦袋怎麼會主動問出這麼多問題?肯定是有人在操縱你問話的!
喂!
不管你是誰,能繞過深淵姐妹的精神壓制滲透到這裡肯定是個厲害的傢伙。
你聽到我們剛才的話了嗎?
深淵姐妹會在試圖製造墮落蟲群!
快把我們救出去..
算了,不用救我們了!我們死定了已經,拜託你給秩序陣營的大佬們送消息。我雖然是個混蛋,但我也知道如果真讓她們做成了,整個大陸乃至整個世界都完了。」
「我覺得這種事你們還是自己去做吧,畢竟我這樣的秩序陣營的大佬也忙得很,沒那麼多時間給你們當信使。」
墨菲一邊吐槽著一邊推開了囚室的門,踩著獰的血腳印提著幾個深淵姐妹會成員的腦袋走了進來。
在一眾囚徒們鴉雀無聲的注視中,那扇門後方,在墨菲身後的聖所中正有血河逆轉的倒影和不斷衝出的血領主們在屠戮那些已墮落化的深淵姐妹們。
「墨菲!」
籠子中的巴德爾激動的抓著欄杆。
雖然他和墨菲沒啥交情,僅僅是在銀狼隕落的戰場上一起對抗過邪惡半神,但這會看到熟人出現還是讓巴德爾興奮異常。
他知道自己和自己的族人們有救了。
山羊人囚徒也將爪子從籠子裡伸出,它喊叫道:
「大佬!我從波爾那個傻逼的書信那裡聽說過你的名字,也不知道那個傻逼有沒有提到過我,
我是它的師弟啊,我們在同一個老師魔下學習過星象術,也一起聯手謀害了我們的老師瓜分了那老傢伙的財產::.咳咳,但那不意味著我就是個壞人!
你信我!
我是善良的山羊人。」
「深淵姐妹會在永恆裂谷還有其他聖所,裡面還有很多和你們一樣的人,把他們帶出來。你們只是被移植了混沌器官並沒有墮落,這是個相當新奇的案例。
別絕望,你們還有救。」
墨菲沒有理會山羊人的套近乎,他甩出手中的血光打斷了懸掛這些囚徒的籠子的鎖鏈,讓鐵籠從高處墜下,又將染血的鑰匙丟給了他們,說:
「外面還有負隅頑抗的深淵姐妹們,我今天聽到了一些隱秘因此心情不錯,給你們一個報復的機會,去吧,把她們對你們做的事還給她們。」
「當然!」
衝出囚籠的巴德爾從地面上撿起一把血跡斑斑的碎骨錘。
他咧著嘴帶著一群同樣虛弱卻憤怒的矮人們就嗷叫著沖了出去,其他囚犯們還能動的都跟了上去,就連被植入混沌之心的山羊人都掙扎著拄著手杖跟了上去。
山羊人可是報復心極重的生物,它沒道理會在遭受這一切後還忍氣吞聲。
但那月精靈實在太虛弱了。
被折磨近百年,被改造到面目全非的她連走出囚籠的力量都沒有,不過在墨菲靠近時,她的反應卻非常有趣,她似乎在死亡的召喚中明晰了墨菲的身份。
這可憐的被折磨的姑娘掙扎著跪倒在囚籠中,她那染血的黑色眼罩遮擋住自己被改造的獰面孔,又用無比虔誠的語氣歌頌道:
「駕馭死亡帶來新生的凋零者啊,仁慈的您親自來接我了,請賜予您的孩子安息吧。」
「主動求死可不是祈求死亡的正確態度,孩子。」
墨菲蹲下身,用灌注血液的方法將生命力灌注到這精靈體內,他用很標準的精靈語回答道:
「是否引你歸鄉是蒼百之王的責任,我只負責給予你關於生命與未來的選擇,你覺得自己很骯髒已經對世界失去了希望,但並非如此。
孩子,在我眼中你的靈魂閃耀著純淨而堅韌的光,你悲慘的經歷恰恰是一種殘酷的挑選,能被如此粗暴的移植器官卻還沒有死去已經證明你的強大與悍勇。
我預言你會成為星界軍的傳奇悍將!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將你送去一個地方。
你將再經歷一次深淵姐妹們對你做過的事,但這一次移植到你殘軀中的將是給予你守護力量的武器,你將成為這個世界對抗混沌的先鋒勇土,在星海中與神同行並在同一片戰場宣洩你的憤怒。
我向你保證!
傷害你的那些影精靈毒瘤很快就會徹底從這片大陸被拔除,影精靈們也要迎來她們的抉擇。
如果這能讓你獲得活下去的勇氣.
「如果這是您的意志。」
那已經不成人形的月精靈低下頭,她說:
「我會如您所願走上這條路,直至蒼白之樹對我發出召喚,凋零者啊,請您見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