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亞已經無藥可救了。

  即便她在這個時刻迷途知返，已經牢牢控制住她軀體和心智的混沌勢力也不會放手。

  狼毒集會所中的混沌濃度正在提升，很顯然，無光海的雜碎們要藉助這次事件把今晚的突襲徹底演變成一場針對霧都乃至格林尼島的混沌入侵。

  它們賦予了塞西莉亞召喚墮落灰騎士的能力，這些曾屬於舊教的禁忌衛士們各個都皮糙肉厚而且善於靈能攻勢，這一波混沌一方優勢挺大，就算秩序陣營真的斬殺了塞西莉亞，僅靠這區域的混沌外溢也足夠引發劇烈的震動。

  前提是，如果墨菲不在這裡的話..：

  在歐米伽程序如光環一樣展開並將整個狼毒集會所都納入其中的那一刻，混沌的入侵就已經宣告破產。

  它們無法幹掉墨菲，就意味著今夜不管這裡的混沌濃度多可怕，都無法對外界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更何況，菲米斯大小姐已經使用出了一生只能用幾次的「面子果實」，肯定不會允許這事就這麼隨意了結。

  因此在短短几秒鐘里，應召而來的大佬們就身披歐米伽的淨化光輝和墮落灰騎士們展開了你死我活的大戰。

  玩家們作為中堅力量也衝上去砍殺，隨後他們就「驚喜」的發現，每幹掉一頭墮落灰騎士都會讓他們在生命、淨化和復仇等重要命途道路上的點數增多一分。

  看來一向不干人事的開發組這一次罕見的大方了一回，光是珍貴的命途點數的給予就足夠讓參與到這件事裡的精銳玩家們心滿意足。

  更重要的是，墨菲的超凡黃金律「開拓之人」已點到了第二層，賦予了玩家們淨化斬殺的特性。

  被他們在這裡殺死的灰騎士會神魂俱滅，根本不可能返回亞空間繼續苟著，今晚的斬獲越多，

  塞西莉亞背後的那個混沌陰影的損失就越大，畢竟，墮落灰騎士這種「魔武雙修」的玩意哪怕在混沌陣營也不是廉價的炮灰。

  真要類比的話，它們更像是墮落罐頭那樣的精英部隊。

  「上啊！殺啊！」

  巨鯊這會已經殺瘋了。

  他雙目赤紅單手提著瓦姆斬首者化身砍王四處衝撞，每一記處決斬殺都會讓這傢伙身上的憤怒武裝更厚重一分，在巨鯊拿到四殺之後，他甚至打開了一個在玩家中絕無僅有的「憤怒領域」來給其他人提升戰力。

  能搞出這種離譜的領域技能已經證明巨鯊平日裡的「拙劣偽裝」被拆穿了，癲佬之王絕對已經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瓦姆神選」，只是他自己嘴硬不承認。

  或許即便是巨鯊，也覺得成為瓦姆的神選有點丟人？

  而墨菲也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巨鯊，他的牢瓦老大已經決定要「自殺」了，巨鯊在那裡辛辛苦苦刷出的聲望恐怕在之後要打水漂了。

  但眼下這麼熱鬧的場景，還是別說這些讓人傷心的話了吧。

  墨菲很快就說服了自己，隨後提著兩把劍也加入了愉快的砍殺之中，還順手打開了自己的午夜迴響光環，一瞬間讓場上的所有吸血鬼都進入了不會迷失心智的血渴中，而來自伊甸區毀滅的幻象在他們眼前不斷迴響，讓恐怖的黑怒狀態也被施加。

  就那麼一瞬間，墮落灰騎士們本還可以維持的陣線就被輕易洞穿。

  連翠絲和哈托爾都被拉入了黑怒血渴之中，她們這種級別的吸血鬼大公一旦放手大幹能造成的破壞力簡直堪比半神失控了。

  墨菲和玩家們也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獨屬於猩紅魔女的招牌技能「血咒邪術」。

  翠絲之前因為心臟不匹配的緣故無法使用這樣特製的「技能樹」，但在露娜獻出自己的心臟後，翠絲那些被遺忘的力量就又回來了。

  被鮮血靈光籠罩的翠絲懸於高空，揮手丟出一個個飛旋的血色咒文，但凡被擊中的目標都會在一瞬間被施加十幾個負面狀態，其體內的任何與「血液」有關的器官都會被反控，在翠絲揮起手的動作里，那些墮落灰騎士盔甲之下的軀體都會撕裂。

  就像是它們的器官背叛了自己，並在和自己戰鬥一樣。

  而周圍那些已經淪為背景板的狂血鬼們也逃不過邪術操縱，它們的軀體在血光涌動中爆炸開，

  其軀殼殘體被塑造為獰的彷佛被拔掉皮的血獸四處撲擊，還會用自爆將血咒邪術的力量轉移到目標身上，把本就糟糕邪惡的戰鬥場地弄得更如人間地獄。

  難怪翠絲平時不用這玩意..

  且不提這過於邪惡力量與她一直維持的「高冷の美魔女」形象不搭調，而且如果每一次戰鬥都弄得如此血腥的話，這事後打掃起來可就太麻煩了。

  「瞧瞧這是誰老婆這麼厲害啊？真是給本大人長臉啊！」

  墨菲躲在一旁摸魚順便在心中給大殺四方的翠絲加油，隨後又將目光轉向大小姐那邊。

  菲米斯也被血渴和黑怒影響，咆哮著揮動雙劍不斷進攻著塞西莉亞夫人，後者被歐米伽程序壓制，其體內的混沌氣息不斷爆鳴讓她處於極端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她手上的墮落美德雖然被改造的很厲害，但這玩意根本就不是給狼毒氏族的戰鬥風格所準備的武器。

  沒有荊棘氏族的戰鬥技能加持，只是用巨力揮砍根本發揮不出墮落美德的力量。

  如此多項負面狀態的加持，讓她在短兵相接里被菲米斯壓制住手忙腳亂連連後退就成為了必然，而且她背後的混沌陰影還疑似在進行著要命的「微操」。

  「閉嘴！我知道該怎麼打！」

  塞西莉亞不斷咆哮著。

  她的身體已經有了狼蝠化的演變，還在不斷咆哮就像是自己和自己吵架。

  她竭盡全力的控制著軀體向自己的女兒發起攻擊，哪怕已經全線潰退還想要為女兒完成「手術」，但她的軀體卻會在偶爾的失控中朝著墨菲所在的方位進行突然的突進。

  很顯然，相比於放任今天必然會死在這裡的塞西莉亞結束和她女兒的對峙，這位混沌選民的邪惡主子更希望塞西莉亞能在崩潰之前幹掉墨菲！哪怕用危險的墮落美德給墨菲製造一點麻煩也行。

  這種一具軀體被兩種力量控制而且雙方還並不統一的情況無疑增加了塞西莉亞失敗的概率，她身上已經被必要之惡和長夜守衛捅出了好幾個傷口，若不是狼毒氏族出了名的皮糙肉厚，恐怕這會都勝負已分了。

  「喲，這其中還有我的事呢？」

  這一幕給墨菲看樂了。

  狡猾又惡毒的吸血鬼總督便乾脆故意靠近戰場，引誘那混沌陰影持續不斷的侵蝕塞西莉亞已經很不穩定的心智，以此給菲米斯創造更多的破敵機會。

  這種騷擾戰術非常有效。

  就在墨菲以賤兮兮的姿態進行著邊緣OB的第四十七秒，塞西莉亞心中的那根線終於崩斷了。

  「轟」

  尖銳的混沌氣息在已經完全狼蝠化的塞西莉亞夫人身上爆發開，形成的能量撞擊匯聚成利刃般橫掃的風暴，將持劍上前的菲米斯擊退出去，周圍眾人身上那一層歐米伽光弧也爆發出肉眼可見的能量火花。

  這是混沌與秩序概念碰撞的湮滅，一瞬間就吞沒了周圍的十幾頭狂血鬼讓它們屍骨無存。

  如此兇狠的背景里，一個恐怖的陰影降臨在了塞西莉亞身上，並在瞬間剝奪了這可憐又可恨的傢伙軟弱的心智徹底控制了這具軀體，在降臨完成的瞬間，狼蝠化的墮落軀體就朝著墨菲叫著撲過來。

  致命的墮落美德手甲上的尖刺再次彈開第二形態，就像是給塞西莉亞帶上了兩隻小型赤紅色動力爪，勢要將狗墨菲一擊刺穿。

  墨菲的人物卡上一瞬間跳出了一排負面狀態，都是直接來自混沌陰影的惡意具象，可惜在完全的【混沌免疫】加持下，他的San值依然堅挺，連意思一下的數值波動都沒有。

  面對朝著自己撲過來的混沌選民，狗墨菲聳了聳肩。

  不但沒有閃躲，反而還散去了右手中的血靈尖刺把左手中的哨兵裂解刃恢復到手環狀態。

  主動解除了武裝的他活動著五指看著眼前如攜帶無光之影撲擊而來的軀殼，對方的「亞空間髒話」以一種極致逼逼叻的姿態在他精神層面不斷迴蕩。

  但讓墨菲遺憾的是，主宰塞西莉亞軀體的混沌陰影並非「老熟人」原罪，這也證明在血鷲氏族和卡德曼城的悲劇之後操縱的絕非原罪一個。

  唉，難怪造物主那麼討厭無光之海的那群逼，這些傢伙真的是一群飢腸的狗，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坨shit。

  「刷」

  就在墮落美德形成的利爪即將撕碎他的時候，墨菲用靈巧的後撤步躲閃的同時讓閃爍的血光在手中乍現，隨後以一個標準的「鹹魚突刺」向前撞擊。

  於黃鐘大呂如怒吼審判一般的撞擊聲里，漂亮妖異又具有特殊藝術感的十字血光乍現，如被釘上十字架又被宣判的罪人，讓塞西莉亞在慘烈的悲鳴中被以更快的速度撞了回去。

  她落地的一瞬間，那被混沌、狼毒和瘋血三重加持的軀體就出現了崩潰的徵兆。

  更形象的說法來自於周圍的玩家們，在他們眼中，塞西莉亞這個混沌選民那長到讓人絕望的血條在與墨菲大人的一次接觸之後就被打到了只剩下五分之一。

  靠！

  一擊進斬殺？

  墨菲大人你踏馬藏起來的實力到底有多恐怖啊？

  難道你這個表面上的特蘭西亞第一白銀的外殼之下隱藏的是一個已經邁入半神階的老陰比嗎？

  當然不是。

  在實力方面，墨菲確實藏了億點點，但也沒有到這麼誇張的地步，之所以能把混沌附體的塞西莉亞打出這種碾壓效果全靠他手中的武器，

  在眾人的注視里，狡猾的狗墨菲將手裡順從無比的聖槍永寂耍了個槍花，學著尊主平時反持聖物的瀟灑姿態拍著翅膀飛到了空中，在這擁有吸血鬼特攻的聖物現身的一瞬，秩序陣營這邊士氣大振，而那些已經被殺的七七八八的狂血鬼們則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難怪大公們怕尊主怕得要死...「

  墨菲在空中收起午夜迴響光環讓吸血鬼們恢復到冷靜，他看著被自己一擊擊潰的混沌選民，心中忍不住驚嘆道：

  「我原以為這個『吸血鬼特攻」的加成最多到300%就很了不起了，誰能想到，在手持聖槍永寂配合罪孽審判的戰法進攻吸血鬼的時候，這玩意的攻擊力居然會被提升到2333%的恐怖程度。

  真就是隨手一紮就要出人命啊！

  不過2333這個數字...

  【數據刪除】你踏馬是認真的嗎？怎麼不來一個10086%啊？」

  當然，打出了致命一擊的狗墨菲這時候只需要維持著「無敵狀態」裝逼就好了，但還在戰場上的勇士們要考慮的事情就很多了。

  比如趁著這一波士氣大漲把那些潰散的混沌灰騎士圍殺幹掉，再比如趁著混沌選民塞西莉亞已進斬殺，衝上去毛幾個傷害...說的就是你！夏妮！

  「噗」

  血光乍現中，手持雙刃的夏妮出現在塞西莉亞夫人身旁，起手心智燃燒擊潰混亂狀態下的混沌選民，隨後雙刀猛斬乾脆利落的卸掉左手再狠狠一撈。

  墮落美德的左手甲到手。

  她還想再把右手甲也奪回來，結果被同樣閃過去的阿黛爾操縱戰帥武裝來了個「猴子偷桃」。

  戰帥武裝全力運作，在碾碎塞西莉亞右臂的同時將那右手甲搶在手裡，以橄欖球四分衛的姿態野蠻撞開撲過來的夏妮，又在推進器加速中沖向高空，最後把染血的聖物雙手遞給了翠絲。

  血鷲大公點了點頭，對於阿黛爾的乖巧越發滿意，隨後將那右手甲得意的向下方咬牙切齒的夏妮揮了揮。

  這東西肯定是要還給夏妮的。

  但就翠絲這個小心眼的脾氣，要是能讓自己的「好閨蜜」夏妮舒舒服服的拿到它就算她輸了，

  這不狠狠的提個足以徹底擊潰夏妮最後驕傲的條件怎麼能體現出「猩紅魔女」的高明呢？

  失去雙臂的塞西莉亞夫人雖然還在自愈，但她已經實質上走入了絕境。

  那一直籠罩在她腦海中的碎碎念正在消失，讓她重獲闊別已久的寧靜，也代表著混沌陰影放棄了她這個無用的選民。

  「嘴巴乾淨點！你這窩囊廢，沒出息的東西！非要自己上陣微操結果辦砸了事就怪罪在僕從身上？你踏馬是光頭打贏復活賽然後異界轉生繼續微操嗎？

  這就是你們亞空間陰影的操行？

  胚！

  就這種垃圾素質，難怪被【數據刪除】堵在無光之海爆殺。」

  墨菲落在了塞西莉亞身後，抬起頭看著正在縮回無光之海的無形之物。

  他毫不客氣的罵道：

  『滾回去你的窩裡洗乾淨脖子等著吧，等偉大的黑神降臨時，大胃鼠絕對第一個吃掉你的傻逼腦子！我已記住了你的氣息，孫子，現在這除了秩序與混度的對抗之外也變成私人恩怨了。」

  「嘩嘩嘩嘩嘩嗶』

  又是一陣必須被消音才能放出的亞空間髒話砸過來，但對於這失敗者的悲鳴墨菲已經不願去聽，他揮起手將歐米伽程序的力量散開如重錘轟擊，送了那傢伙「最後一程」，隨後，整個狼毒集會所都安靜了下來。

  周圍的戰鬥還在繼續，

  但沒了後援，即便是精銳的墮落灰騎士們也要被如虎似狼的玩家們圍起來爆殺。

  在墨菲回過頭的時候，就看到菲米斯放下了長夜守衛，只握著必要之惡購向前，來到了失去雙臂只能躺在地上的母親身旁。

  她跪了下來，看著她，從混沌陰影的碎碎念里回過神的塞西莉亞也用血瞳盯著自己的女兒，她說：

  「別動，我為你做手術，孩子...那顆種子...它會害你.．：」

  「但我已經接受了它的存在，我已戳破謊言的藩籬並擁抱了真實的自我，母親，我知道父親是在混沌蠱惑下做出了這些事情，我也知道這件事已經害了包括翠絲在內的很多人不得安寧。

  但那顆種子已經誕生了。」

  菲米斯伸出手撫摸著母親寸草不生的慘白頭顱與臉頰，她輕聲說：

  「不管過程如何，父親確確實實為吸血鬼找到了一條新生的道路，或許在未來我會遇到那個讓我心動的男人，並和他完成註定載入吸血鬼史冊的結合併讓第一個自然分娩的吸血鬼孩童誕生於午夜之下。

  也或許我終其一生都會選擇孤獨前進，並最終獨自消亡於永寂之下。

  但那都是我的人生，都要由我自己選擇，

  母親，我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遺憾的是你已經傷害了太多太多人，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可惜這份愛已經被轉化成了過於沉重的東西。

  您的女兒已經足夠堅強，您的女兒已經可以保護自己，您親眼見證了我的成長，願您在踏上這條路時再無疑慮。

  請原諒我接下來要做的一切...

  也願您能在午夜、世界與因你而死的亡魂們的唾棄里，得到寶貴的安息。

  「噗」

  在右手捂住塞西莉亞夫人的雙眼的那一瞬，左手的必要之惡向前刺穿了這個罪孽深重的軀殼。

  直入心臟，斷絕生機。

  像極了八百年前牢薩對奧克薩娜女士那致命的一擊。

  在墨菲的注視下，完成了這一擊的必要之惡也在那血液的涌動中顫抖著剝離周身那些破碎的金屬，就像是融化又被重塑。

  作為牢薩佩劍的最後一個使命已結束，這把魔劍也得以在最後一擊完成時踏上自己的未來。

  「擦擦眼淚吧。」

  墨菲摸出手帕遞給了低著頭如雕塑一樣的大小姐，後者接過手帕擦了擦眼角流淌的血滴，吸血鬼沒有眼淚的祝福，因為他們存身的午夜從不溫柔。

  但饒是如此，他們依然有悲傷的權力。

  唔，今夜的霧都，又多了一個傷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