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降臨的黑夜預示著不詳。
當墨菲說完那句抽象的威脅語時順便打開了血河逆轉,讓一條磅礴的血色長歌橫跨夜色而浮現時,這種不詳就越發讓人不安。
儘管後者還沒拔刀,但夏妮已經握緊了武器。
說實話,眼前來的是墨菲而不是帕英尊主還是讓她鬆了口氣,儘管對於自己的隱匿逃命功夫很有信心,但在對上有該死的吸血鬼特攻的聖槍永寂時,沒有哪個大公還能安安穩穩的反駁一波。
這就好比你一個傻學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在煎熬中等待看到來的不是警察蜀黍而是班主任的時候,你就知道這事情其實還有救,
雖然免不了要被狠狠的揍一頓「你這麼閒的嗎?夏妮,我發現好像在我們聯手剷除了魔女教之後,你就在對抗午夜正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墨菲拄著長夜守衛,在那血焰燃燒的利刃襯托下讓他看起來越發陰鬱,越來越像是一個不好惹的上位吸血鬼領主。
不過墨菲確實沒打算一上來就爆大招,他似乎想要採取更溫和的「話療」攻勢。
他盯著夏妮,眼前這位荊棘大公與她初次和墨菲見面時一樣,儘管穿著用於戰鬥的緊身衣物,
還帶著面具遮擋住非常有人妻韻味的臉,但那標誌性的髮辮依然垂在胸前,讓人不得不感慨當初墨菲還和夏妮一起合作過呢。
而且那段合作時期確實讓人非常滿意。
夏妮在各個方面而言都是極為優秀的合作者,遺憾的是,這傢伙選擇的道路與墨菲正在行走的道路發生了某些不可調和的衝突。
「我想,不管是尊主還是我,都提醒過你不止一次,作為荊棘大公的你應該更多的將精力放在經營自己的氏族上,而不是滿足於成為一個世俗王國的附庸。
我們提醒過你,不止我們。
在你邁入午夜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你不再是夏妮·羅曼諾夫,而是夏妮·托瑞澤!可惜,你似乎被過去纏繞的太深了,已經無法自拔了嗎?」
「你還有臉說我,墨菲。」
夏妮維持著刺客作戰時的姿態,身體微微下壓讓自己的重心更穩,踩在地上的修長雙腿也在積蓄力量可以進行一波致命的影舞突擊。
不過在墨菲提出的這個問題上,夏妮可並不覺得對方有資格如此說。
她譏諷的聲音從作戰面具下傳出,說:
「作為特蘭西亞的總督,我看到你在特蘭西亞事務上花費的時間最少也是你為血鷲氏族服務的時間的十倍以上吧?你不是還親口說過『血鷲氏族只是特蘭西亞諸多種族中平平無奇的一個』這種話嗎?
從這一點而言,你和我又有什麼區別?
我覺得在目前所有的大公里也只有你能理解我,墨菲,吸血鬼的存在形式如此,註定了我們不能脫離凡人種族而獨立存在,帕英尊主希望吸血鬼自成一體,但他忽略了這一點。
我們像藤蔓,想要走到更高處就必須纏繞在粗壯的樹幹上,樹幹越是繁榮,藤蔓越能生發。
我不覺得我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我和你還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在自我定位的問題上,夏妮。」
墨菲搖頭解釋道:
「就如我所認為的吸血鬼與其他種族的平等,可能和你認知下的血族文明模式稍有些不同,簡單點說,我和尊主想讓我們這些午夜族裔脫離『永世罪裔』的藩籬,真正的成為可以在午夜之下抬頭挺胸的個體。
而你卻只滿足於在凡俗王國的庇護下獲取一些微不足道的殘羹冷炙。
說到底,這是眼界的問題。
而剖析的更深,還在於你總是認不清自己的定位。
我再把之前的話重複一遍,在你邁入午夜的時候,你就該和過去說再見了。
這一點上我做的比你好多了,你看我成為吸血鬼之後可沒有費心費力的去尋找我曾經的小小家族,更沒有將一絲一毫的時間浪費在追尋過往上。
我的眼中只有未來..
唔,你的子嗣們都被抓獲了,翠絲和阿黛爾的執行力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高。」
在吸血鬼總督的讚賞中,一直沒有出鞘的長夜守衛在與劍鞘摩擦的火星中展利刃於血河之下,
那銳利的刀鋒指向眼前的夏妮,他說:
「不必嘗試用荊棘秘法聯絡你的族人了,夏妮,蘿絲已經封鎖了這附近的信息流通,你被困住了!尊主把你的命交給了我,任由我處置,而荊棘氏族的新攝政正在趕往你的公國。
今夜之後,你的命運就將斷絕。
你或許不會死,但『夏妮·托瑞澤」這個名字將被我親手斬殺。
我勸你不要反抗。
不反抗,就不會疼!」
「嗡」
夏妮的回應更直接,一記超強的情緒燃燒如重拳打在了墨菲的心海中,卻被墨菲全部吃下沒有能讓吸血鬼總督進入震哪怕一秒,這就讓夏妮最擅長的偷襲起手在第一步就沒能控住目標。
當她從墨菲身後浮現時,迎接她的就是長夜守衛自下而上的完美袈裟斬。
「砰」
跳動的火星中,夏妮如體操女王一樣藉助武器的碰撞讓自己向後跳躍又非常靈動的引入了這片黑夜裡,進入了荊棘夜行者們最致命的夜巡狀態。
墨菲將自己高達50點的感知散開,他知道夏妮在剛才那一擊里已經受了傷。
畢竟奪靈之鋒這東西可是自帶防反的,在墨菲抵擋住夏妮的荊棘之刺時,源於冥府的力量已經打入了她的體內。
這裡可是桑海帝國,冥府在這裡的力量之強無需多言,在這裡挑戰冥王的下場也無需多言。
夏妮真的是自己給自己找到了一塊最溫暖的墳墓。
「我甚至都不需要親自來,夏妮。」
墨菲眯起眼晴搜索著陰影中的律動,他甩動手腕讓長夜守衛的血焰跳動的更加劇烈,就如揮動一把血色的火炬。
他說:
『我只需要給死月教會一個指令,這片沙海中的每一個亡靈都會帶著敬意成為我的會子手,但我還是親自來了。
除了要給你一個符合血族大公落幕時的尊重之外,還希望你看在我們過去合作愉快的份上收斂一下你頑固的性格,以免這事情真的走入不可挽回的絕境裡。」
沒人回應他。
這點小把戲連最低劣的荊棘新手都騙不過去,夏妮更不可能給予回答以此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但墨菲也有辦法。
他向前行走一步,腳步踏在地面時便也被陰影籠罩,通過血靈的模擬讓自己也進入了荊棘氏族的夜巡狀態,兩個潛行者開始試圖找到對方,但很顯然,模擬出的力量完全比不上夏妮那千錘百鍊的刺客技巧。
幾秒之後,墨菲就主動從隱匿形態現身進行了一波「戰術勾引」,而魚兒上鉤時的六點跳動血光也在這一刻將他包裹,來自刺客的無上一擊要在這時斷絕他的生命。
管理員系統的面板上一瞬間多出了一排Debuff,代表著夏妮的冷酷決意。
合攏的血翼被擊破,讓墨菲暫時無法涉足高空,但剩下的三擊都被擋下,最後刺向墨菲後心的一擊看似十拿九穩,卻又在被喚醒出鞘的魔劍嗡鳴穿刺中無功而返。
墨菲有兩把劍,想要破招可沒那麼容易。
夏妮不願意束手就擒,她不覺得自己犯了錯,更不覺得自己需要接受懲罰。
遺憾的是,血盟力量匯聚的罪孽印記並不這麼想。
在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血靈模擬的罪孽烙印便落在了夏妮身上,有這玩意在,夏妮那難纏的潛行便被破除,但來而不往非禮也,荊棘大公的超凡黃金律·鬼影纏身也砸在了墨菲身上。
他的「影子」叛變了。
在扭曲中形成陰森鬼影開始向墨菲發起致命背刺,按理說這時就應由夏妮反身一擊將墨菲送入永寂,但夏妮這會可抽不開身。
在夜色籠罩的血河倒轉中,一個夏妮最不願意面對的人影從血河中邁步走出。
來者身穿一身血衣,其作戰姿態與夏妮如出一轍,連身上的荊棘戰甲都一模一樣,惟獨不同的是,後者沒有那人妻風格的髮辮只有遮擋面容的輕紗。
她活動著手指讓作戰拳刃的尖刺從十指彈出,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向夏妮,而荊棘大公後退著想要重拾作戰形態,卻在血影閃耀中被連續逼退七次。
「我已經死去多年,夏妮,可惜你的進步並不如我想的那般出類拔萃,或許是因為我對你的教導過於放縱,或許是因為你牴觸我的道路因而讓你抗拒與我相關的一切。」
被墨菲從血河中召喚出來的上一任荊棘大公「血衣」蘇菲女士以一種失望的姿態站在夜色下。
她看著自己的血裔和繼承者,以一種複雜的情感對承受著冥府力量與罪孽烙印雙重困擾的夏妮說:
「你偷襲了我,你殺死了我,在我絕望的呼喚中冷漠的站在那火焰之外,目送我踏足永寂然後繼承了我的一切。
我的愛人所擁有的王朝也被你和你的血親們推翻,你曾發誓說不會成為下一個我。
但看看你,夏妮!
我沒有看到一個能破除夜荊棘詛咒的繼承人,我只看到了一個在我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的殉道者。
你確實沒變成我,你比我走的更遠,墮落的更深,被那詛咒折磨的更悽慘。
喉。
荊棘氏族的大公從未有壽終正寢,以被拋棄和背叛的姿態死去就是我們的宿命!或許從奧克薩娜女士死於愛人之手的那一刻起,這個詛咒就已經傳承於我等的血脈之中。
今夜,你也要步我們的後塵了。」
「你已經死了!你根本就不是她!別裝了..:」
夏妮罵道:
「一個往日的幻影罷了,休要亂我心智!」
「唔,親愛的,你已經在吼了。」
血衣蘇菲語氣憐憫的說:
「我可曾教過你,戰鬥中不能如此激動,尤其是在面對荊棘刺客的時候。」
「轟」
大公起手的情緒燃燒如悶雷在夏妮心中炸開,被點燃的情緒如烈火一樣焚燒著,讓夏妮的防禦出現一絲破綻,隨後在那如刀輪轉過的血色風暴里,夏妮太太就像是被丟進了遍布刀刃的滾筒洗衣機里瘋狂旋轉了十幾圈又被拋了出來。
在她竭力逃脫蘇菲的利刃風暴時,她全身上下最少多了三十多處傷,整個人就像是被從血河裡撈出來一樣。
她身旁還有個正在和自己叛變的影子作戰的墨菲,而墨菲的白銀之力里就有猩紅秘能這控血秘術,因此在夏妮的慘叫聲中,她體內五分之一的血液被惡毒的墨菲從各處傷口抽取出來,又化作一團血靈強化讓自己進入爆發狀態。
在精湛的告死之刃劍術的揮灑中,夏妮引誘叛變的鬼影也被墨菲擊破。
影子在破碎後快速重組代表著鬼影纏身這個奇特的狀態不會這麼輕易消失,但總算讓墨菲有了點時間回頭看向夏妮那邊的戰場。
他看到了已經受傷如母狼一樣的夏妮竭盡全力的將蘇菲大公的幻象擊破,後者也在喘息中回頭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瞬,墨菲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後伸出左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在夏妮絕望的注視中,剛剛被自己斬殺的蘇菲大公以一種完好無損的姿態再次從血河中漫步走出,而且這一次還是「雙份」。
和蘇菲一起出現的,還有初代荊棘大公奧克薩娜女士,
「為什麼不笑一下呢?夏妮,是覺得這個『歡送儀式」不夠熱烈嗎?」
墨菲說:
「好吧,我知道,血河倒轉塑造出的往日幻象的實力不及本體,我的血領主們最多能達到本體三分之二的戰鬥力,而且還很難完全模擬他們的超凡黃金律,基本除了可以不斷復活之外就沒什麼優點了。
不過好消息是,我還有上不得台面的數量優勢!
據說荊棘氏族的每一任大公都會死於非命,這是你們的詛咒,那麼在歡送現任大公離去的悽美夜色下,我或許也應該讓你的敗亡更具史詩感,所以...」
「啪啪啪啪」
墨菲連打了三個響指,把荊棘氏族從第一代到第五代大公全部穢土轉生了出來。
那一排刺客裝束的「娘子軍」以一種合圍獵殺的姿態將狼狐的夏妮圍困在中心的場面實在是過於刺激了,讓夏妮眼中浮動的絕望越發明顯。
但這還不夠!
「你頭上那頂『荊棘王冠」來自尊主在沼澤禁區的塑造,它是造物主之力,只能用於對抗造物主的敵人。用它來暗算尊貴的阿爾法讓這高效的機械非常痛苦,所以,我宣告它悲慘的服役在此終結!」
墨菲揮動手指,將一個格式化指令丟在了夏妮的荊棘王冠上,那玩意立刻嘟嘟響著停機又在伊甸程序的「過載命令」下自我過載了能量。
「砰」
一聲悶響,夏妮頭上的荊棘王冠炸碎開。
飛舞的碎片划過她的額頭讓鮮血順著眉宇流下,讓夏妮看起來就像是流出了血淚一樣。
「很顯然,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挑戰誰。」
墨菲搖頭說:
「你對午夜毫無尊重,夏妮,你拼了命的也想回到你身為羅曼諾夫的時代里,卻沒有意識到你也只是那個時代的犧牲品。就像是一個對世界懷有惡意的老太太,憎恨它奪走了你的一切。
午夜接納了你,你卻對他毫無感激。
午夜很生氣,所以決定懲罰你...夏妮·托瑞澤,你不再是午夜眷族的一員了,因此,荊棘氏族的力量恩許也將被收回!」
「喻嗡」
在午夜雙子那怪異的哭泣聲中,夏妮身上屬於荊棘氏族的血脈力量被封印,讓她進入了更絕望的虛弱之中。
此刻,墨菲被擊碎的血翼也已恢復完畢。
他拍打著翅膀飛上天空,在那血河貫穿長空,甚至將血光都染成猩紅的背景中,墨菲舉起左手讓五名荊棘大公進入了戰鬥模式,他看著下方被黑夜拋棄而淒涼無比的夏妮。
他說:
『在我出現時,你眼中浮現的慶幸代表著你認為我的到來要比尊主的到來仁慈的多,你認為這是命運的恩賜象徵著你或許還能反抗,遺憾的是..:
你猜錯了!
在以後的每一個午夜裡,曾被視作懲戒象徵的千年尊主將重新被賦予「仁慈』的含義,而那個足以讓所有吸血鬼膽戰心驚的象徵將由我來繼承。
所有血族在這個時代回歸正統的呼喚並不是一種請求,那是命令!
你既不服從命令,午夜王就會從噩夢中到來並狠狠懲罰你。
夏妮,跪下!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