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手中握著一枚種子。
這東西在一切和阿瓦隆信仰相關的事物中都相當常見,舊教培養出的獵巫人們會使用種子作為施法材料,而精靈德魯伊們更是將各色種子玩出了花兒,現在秘密送到特蘭西亞的300枚種子也已經被催發組裝,即將成就這個世界裡第一批不依靠翅膀和靈能就可以翔天際的奇特造物。
總之,你和阿瓦隆打交道就必須適應這些奇奇怪怪的種子,這是它的「遊戲特色」。
但墨菲手中這枚種子卻並不普通,
僅從外觀來看,它周遭閃爍的暗淡星光就已經證明了它的與眾不同,再加上剛剛阿瓦隆袒露的真相更為這枚剛剛誕生的種子賦予了一些傳奇色彩。
儘管自然之神含糊其辭,但從這傢伙的意思就不難品讀出墨菲手裡的種子正是阿菲達希爾巨樹最後的「饋贈」,而且它毫無疑問與破碎星界的未來息息相關。
墨菲盯著手中的星光樹種,隨後啟動了物品鑑定,在字符跳動中屬於它的詞條展現在吸血鬼總督眼前:
名稱:夢後黎明·阿菲達希爾的殘褪品質:星界奇物【規則】
使用:
將該種子種植於破碎星界的靈能節點,使用創世能量澆灌後將使星界巨樹生根發芽。
因該物品具備【星界·空間】規則,在星界巨樹成長到一定階段後,其根須延伸至目前破碎星界的各個區域後將使破碎位面重新融合,直至重新成為完整位面。
因該物品具備【星界·生命】規則,在星界巨樹突破幼年期後,其引動生命潮汐席捲完整位面,將為已死的世界重新播種並催發星界位面本體與其內部生命的繁榮。
因該物品具備【星界·穩固】規則,在星界巨樹突破成年期後,其軀體和根須進一步穩固堅韌,將極大的強化星界的破碎邊緣,使位面間的壁壘重新隔絕,防護亞空間混沌力量進一步侵蝕星界位面。
提示!
因為該物品代表星界本源象徵,因此在種植前使其於世界之爐中浸泡,由原初創世能量為其施加統一象徵,於星界成功播種後,將極大的強化星界與物質世界的聯繫並最終完成雙位面的「共生」。
待星界巨樹成長到一定階段後,可作為造物引擎在星界的中繼點,並完整繼承造物引擎對物質世界的改造規則,屆時,擁有【造物主權限·唯一】的使用者便可以如改造物質世界一樣,對新生的星界進行各種規則級的修改與規劃。
提示!
該物品事關破碎星界能否復甦,因此其種子一旦種下必將引來混沌勢力的強力干涉,請管理員在確認己方可以抵擋干涉的情況下,再決定是否種植星河之種。
提示!
該物品為【唯一象徵】,一旦破損,無法修復。
製造者:星海之樹/母親樹/生命之樹·阿菲達希爾&橡木之父/月亮少女/風暴女王阿瓦隆物品說明:
【你手中所持乃一個破碎世界的最終希望,它由失落的絕望與死亡的痛苦凝結,再由一位祈求著不願倒下的疲憊母親親手送至你手中,它曾為了活下去並重建自己的世界賭上了自己的一切。
遺憾的是,它押錯了籌碼。
這是它最後的押注機會。
它選擇了你。
所以,你的回答是...】
「太貴重了。」
墨菲嘆了口氣,將手中纏繞著星光的種子如一枚籌碼一樣上下拋了拋,他看向頭頂無形之處的注視,說:
『這就是你和阿菲達希爾最大的分歧嗎?你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來試圖挽救已死的星界,這算不算兩頭下注?最重要的是,你和你的本體是在你登臨為神之前就定下了這種策略嗎?」
面對墨菲的詢問,此刻的阿瓦隆不再裝傻而顯得異常坦誠,他說:
「面對邊疆契約的召喚,我深知加入其中可以保全自我留下有用之身,而阿菲達希爾當時因為星界的崩潰已經瀕臨死亡,它沒有那麼多道路可以選擇。
它的渴求也比我純粹的多。
它只是想要如當初在星界播種生命般挽救破碎的世界與流離失所的生靈。
那是它誕生的意義,也是它存在的意義。
就像是盲目而無助的瀕死母親,它寧願用自己僅剩之物賭一把,
我與它的分歧就是在那時候產生,事實證明,我的認知是正確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混沌都不可能做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好事。
在那之後千年裡,我被困於亞空間的戰場而阿菲達希爾孤守在已死的星界之中,我們都希望星界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但現實總是如此殘酷。
它給出了它能給出的一切,然而它的合作者貪得無厭還渴望更多,而它付出一切的犧牲卻還是無法挽救星界的未來。
我並不清楚阿菲達希爾與混沌一方到底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群混蛋耍了它。
破碎星界沒有因為已死之樹的獻身變的更好,它一直在喪失質量。
亞空間在謀求擴張,它們知道占領了星界就能讓它們距離物質世界更近,那是它們的目標也是新神與哨兵軍團一直在抵擋的未來。
真是個悲劇...」
自然之神停了停,大聲說:
「混沌與秩序的最終戰場不會在物質世界,亦不會在亞空間。
星界!
墨菲,被夾在中間的星界最終會成為雙方對抗最激烈的前線,僅從戰爭的角度而言,或許一個死去的星界更適合成為戰場,然而,即便是灰燼也有重燃的嚮往。
星界不願意就這麼卑微的死去,阿菲達希爾的選擇就是這種渴望的彰顯。
你可以幫助它,也可以無視它,但我相信只要你伸出了援助之手,那麼星界眾靈在未來就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我祈求你!
我代表已死的星界祈求你。
幫幫它,幫幫我們那因物質世界的災難而死去的故鄉。」
「你是擔心我拒絕嗎?一位神靈在此刻居然如此卑微。」
墨菲翻了個白眼,說:
「但我可是正義的夥伴啊!
面對這種請求時,你覺得我會有拒絕的選項嗎?
好吧好吧,當我的勇士們在物質世界的傳說故事結束時,自有一個來自星界的超大型DLC為他們開放,他們又將多出一個可以在主線通關之後自由探索的國度。
作為狗策劃的我,可沒有任何拒絕這種送上門的好事的理由。
但這種事我總不能白干吧。」
吸血鬼總督將那閃爍著星光的種子放在眼前,他透過這枚星河之種的外皮看到了內部那仿佛蘊藏著整個星海的光點。
他說:
「白騎士的傳承已經被特蘭西亞的勇士駕馭,紅騎士的傳承也將隨著懲戒者落入鳴喵哥手中而被發揚光大,破碎的仲裁者聖刃將在造物之地被重鑄後送入合適的持有者手中。
但,我覺得三項傳承有點配不上你阿瓦隆那多如繁星的心眼子。
因此我要求你再塑造出第四項傳承..
阿瓦隆,你隱瞞了很多,這讓我無法像以前那樣信任你了,我必須給你這傢伙加上一點約束免得你之後再整出類似的活。
正好!
蘿絲也在謀求成為精靈死神的野望。
她那個過於離譜的性格肯定不適合幹這個,但你這個心眼子太多的傢伙也不適合,所以我要求你和蘿絲完成一次特殊的合作,從你們兩者的領域中各取一絲象徵歸入冥府體系下!」
墨菲擺了擺手,說:
「我要藉助冥府的力量為精靈和一切崇拜自然之道的生命們塑造出一個獨立的死神形象,順便以他為源點,為阿瓦隆的傳承塑造出第四種神選職業。
我們已經有了白騎士、紅騎士和灰騎士,那麼阿瓦隆的黑騎士的誕生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了。「
阿瓦隆久久沒有回應,在近半分鐘的沉默之後,他說:
「你要造一個神...」
「是的,我要造一個神!而且這不是我第一次幹這種活了。」
墨菲哼了一聲,反問道:
難道你認為我沒有這個資格和權力嗎?
更何況,阿菲達希爾徹底消亡,它留下的星河之種在象徵層面與你已經沒有關係。
而它一旦種下,以它具備的超級象徵性,分分鐘就能塑造出一個與星界眾生存亡有關的強勢神靈,我可不希望再與你扯上關係了。
毫無疑問,你會帶壞他的。
你能製作出三把大橡木聖刃證明你在這方面很有實力,那麼就請你使用阿菲達希爾殘留於星界的死亡之木為即將誕生的黑騎士塑造出屬於他們的聖刃吧。
我會將其命名為「收割者」。
公正而冷漠的死亡啊,它終會審判每一個走到盡頭的生命。」
「呵」
阿瓦隆堡的廢墟之中,在黑聖杯被斬滅,源於混沌陰影的力量被驅離,那些黑泥般的污穢也在火焰中瑟滅消亡的灰中,伊庇魯斯騎士長以一種無法堅持的姿態跪倒在地。
這位沉默的紅騎士長用懲戒者聖刃支撐著破敗的身體,他努力的將自己在最後時刻呈現出一名信徒應有的虔誠與莊嚴。
就在這古老之樹的殘骸邊,在倖存下來的戰士們與玩家們的注視中,這位強悍的紅騎士長低下了頭。
他那神聖橡木製作的戰盔掉落在地,露出了那張枯敗蕭索乾的亡靈面容。
他已經死了。
根據卡斯柏女士的說法,在大橡木聖刃回歸格拉摩島的前三天他就已經死在了混沌孽物的進攻中。
以老菲諾克在新大陸的經歷來推算,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
「去啊,還等什麼呢。」
坐在自己破碎的盾牌上氣喘吁吁的三五斗很心疼的看著手中的不敗戰錘,這來自老菲諾克的聖物戰錘和重盾都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混沌侵蝕導致出現了嚴重的破損,這讓三五斗痛徹心扉但他沒忘記正事。
在旁邊喘著氣的鳴喵哥手臂上推了一把,指著眼前的紅騎士長,說:
「劇情已經走完了,仗也打完了,去吧,拿你的任務獎勵去。」
「我是怕他一劍砍死我。」
嗚喵哥吐槽道:
「那傢伙太猛了!
在親眼見到紅騎士長的戰鬥力後,別說是他了,我自己都覺得現在的我還配不上這把恐怖的戰爭聖刃,咱們雖說也參加了戰鬥,但我們都知道,剛才那些孽物最少有三分之二都是這個猛男幹掉的。
靠!
我今天才知道專司戰鬥的紅騎士到底猛到什麼程度。」
「你這不是廢話嗎?」
因為開槍太多導致手腕都在抖的老曲拄著槍罵道:
「這大陸上現在除了他就剩下你一個紅騎士獨苗苗了,伊庇魯斯騎士長就算看不上你,這把劍不給你還能給誰?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趕緊去!人家等著呢。」
在眾兄弟的催促中,同樣累得半死的鳴喵哥起身整了整自己的橡木盔甲。
他大步上前,半跪於祈禱的伊庇魯斯騎士長的身前。
他看著對方,那乾枯且充滿了戶斑的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那灰色的亂發也在格拉摩島重新變的清澈的風中搖擺,當陰霾散去的光點照耀於地面時,這位紅騎士長的身上便爆發出死靈接觸陽光時的灼燒反應。
灰白的煙塵在他的盔甲中飄動,讓他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鳴喵哥。
那沒有任何光芒的渾濁眼中帶著審視與不滿,那一絲不滿讓鳴喵哥心頭狂跳,生怕紅騎士長用聖刃給他這個「不肖弟子」一下。
但最終也沒迎來那當頭一劍,
相反,在鳴喵哥的注視中,伊庇魯斯騎士長發出了死者的嘆息後,搖著頭將手中的懲戒者聖刃雙手托舉,遞給了眼前之人,
如老曲的說法。
眼下大陸上就剩下了鳴喵哥這個紅騎士獨苗,即便在這場「考核」中表現一般,這位紅騎士長也沒有太多選擇了。
「繼承它,揮舞它,奉養它,然後,榮耀它。」
沉默的紅騎士長用乾的聲音說了句,嗚喵哥挺起胸膛,雙手接過眼前赤紅色的大橡木聖刃,
他高聲說:
「以我的姓氏與我的信仰還有我的人生發誓,我必將踐行紅騎士之道!不管在哪個世界,我都將不懼危險,鋤強扶弱,為正義發聲,為弱者揮劍!」
「天吶...」」
亡靈騎士長這一瞬絕望的說:
「那是白騎士的守則,你這個蠢貨!難怪你的實力弱成這樣,唉,我到底把神聖之物託付給了什麼樣的傢伙...」
他抬起手。
在整個身體都於陽光照耀中塌陷成飛灰的動作里伸手放在了鳴喵哥的肩膀,他盯著眼前羞愧的小玩家,他用最後的力氣說:
「你是紅騎士,記住了,戰鬥就是你的天職也是唯一的天職!當你的勇氣咆哮的時候,當你的憤怒燃燒的時候,忘記那些不必要的約束,正義、信仰還有規則..
忘記它們!
去戰鬥,鳴喵王。
為了世間萬物也為了你自己,為了你最初立下的願望只為了那唯一的戒條。
去戰鬥!
我們是紅騎士!
守護、仲裁與審判不是我們的責任,唯有戰鬥。
當敵人灰飛煙滅之時,你就是無可置疑的正義化身了。「
他的身體連同跨甲一起塌陷,放在鳴喵哥肩膀上的手也化作灰塵只剩下了冰冷的手甲墜落,而騎士長曾經的侍從,死木鎮的鎮長森奧迪斯拖著自己的戰戟一一拐的來到騎士長的殘骸旁。
這個腦袋上頂著花的奇怪植物人坐倒在地上。
與他的騎士長一樣,他也是已死但依然在戰鬥的人。
這瘋瘋癲癲的傢伙一邊任由自己的軀體延伸出根須扎入地面,一邊在化身盔甲之樹的最後死亡中抬起頭,對鳴喵哥說:
「做人嘛,考慮那麼多幹嘛,我能感覺到你壓抑著心裡的野獸,親手為它帶上鎖,這樣不能成為傑出紅騎士。
釋放它吧。
最少在這個世界裡,化身為阿瓦隆的懲戒者吧。
唔,格拉摩島啊!偉大的自然聖地啊。」
在陽光的照耀中,森奧迪斯鎮長張開雙臂擁抱眼前的太陽,在光芒照耀中他的雙臂化作枝,
在那最後的呼吸中,他說:
「神啊,我們終於為您打完這一仗了,神啊,我們終於得以踏足永恆的休憩了。」
在死木鎮的鎮長身後,那些購而來的植物人鎮民們也紛紛紮根於地面,環繞著伊庇魯斯隕落之地化身為一棵棵外形古怪的橡木。
嗚喵哥站起身,將大橡木聖刃拄在手中,向這格拉摩島最後的守衛者們俯身致敬。
他拿到了紅騎士的專武,解鎖了成為神選者的姿態。
然而,他並不開心。
他的小夥伴們也並不開心。
唉,真是一群矯情的傢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