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視群臣和高高在上的齊高宗之後,贊謨傲然說道:「大金皇帝詔令!若要議和,齊人必須滿足以下條件!」
齊高宗笑容和藹:「金使但說無妨。都是為了百姓安居樂業,為了兩國再也沒有戰事,朕乃仁慈之君,區區些許條件,朕自當盡力做到。」
贊謨冷眼看著這個朝堂上的君臣,對他來說,此地的烏煙瘴氣讓他感到一種不適。
哪怕是對金人來說,也是瞧不起齊高宗和秦會之這些佞臣的,即便這些人能給他們帶來戰場上根本拿不到的諸多好處,瞧不起也依舊是瞧不起。
否則這些金使也不至於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臭罵這些齊朝朝廷中的核心人物了。
「這個朕字,你以後還是不要用了。因為這第一條就是,齊向金稱臣,永為我金朝南方屏障!」
齊高宗的臉色稍微僵了一下,稱臣這種事情,畢竟還是有點丟面子的。
但這他之前畢竟已經做好了心理預期,所以此時雖然場面有些尷尬,但他還是尬笑了兩聲:「臣願奉大金皇帝為主,永為我大金朝屏障,鎮守江南,各安邊境!」
贊謨早就料到這個齊朝皇帝是個軟柿子,但也沒想到竟然能在朝堂上如此恬不知恥地說出這番話,不由得更加深了幾分對他的鄙視。
「好,第二條也簡單,齊朝每年向我大金繳納歲幣,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
對於這個,齊高宗答應起來就爽快得多了。
「這是自然。」
他沒多說,但其實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在場的眾人全都知道。
不就是歲幣嗎?
又不是沒給過。
以前連西夏都給過歲幣,現在給金國一點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暫累吾民十年」,反正都是從百姓身上盤剝而已。說不定到時候邊貿一開,齊朝朝廷還能從貿易中再撈回來一部分。
雖說細究之下,齊朝完全可以既不給歲幣又用邊貿賺錢,但這都無所謂,對齊高宗來說,有精神勝利法就夠了,真金白銀的勝利風險太大,他這小身板承擔不起。
贊謨有點後悔,甚至覺得這錢要少了。
不過此時再改口也有些來不及了,只好繼續往下說。
「第三條,割地,齊金以淮河、大散關為界。南歸南,北歸北,凡是逃到南方的北人,都要一概遣送回去,不得擅自收留!」
齊英宗的臉色再度有些難看:「這……
「金使啊,朕……哦不,臣也是北人,若是南歸南、北歸北,臣將安歸?
「更何況,北人自願南逃,若是一個個搜捕、遣送,這不僅有些不近人情,更何況也耗費許多人力物力……」
贊謨冷哼一聲:「原來你齊朝毫無議和的誠意!
「不如本使這就返回,讓我朝大軍再次南下,送你去五國城與父兄團聚如何?」
齊英宗臉色瞬間有些變了:「金使此言差矣!不就是遣返逃到南方的北人嘛,我朝一定盡力而為。」
贊謨不由得冷笑,這齊朝皇帝果然是個了不得的軟柿子。
不管說什麼,都會全盤接受。
對於贊謨來說,他這個金使當的可是太愜意了。
如果是去其他地方當使臣,往往遷延日久也達不成協議,更可怕的是有些蠻橫的草原部族,一生氣說不定還會把使臣給砍了或者煮了,妥妥是個高危職業。
但來齊朝當使臣,卻是個大大的肥差。
齊朝從皇帝到官員恨不得跪地迎接,衣食住行各個方面的規格簡直可以直接對標皇帝。而且,齊朝別說是斬殺來使了,就連在朝堂上被金使罵了,都根本不敢還嘴。
金使提出的各項條件,也根本不用討價還價,齊朝都是照單全收。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差事嗎?
眼見割地、稱臣、納貢等三條和議齊朝全都接受了,贊謨說出了最後的要求。
「還有一項條件,這是我大金皇帝與諸位勃極烈親自議定的。此條件若是無法滿足,那麼就算前面的三個條件你們都答應了,和議也談不成!」
齊高宗感覺和議的事情已經只差臨門一腳了,趕忙追問道:「金使請講!」
贊謨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韓甫岳,必須死!」
朝堂上安靜得仿佛掉落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齊高宗乾笑兩聲:「咳咳,金使,這種事情還是不便在朝堂上說吧……此事,臣還要與秦相商議一番,很快就可以給金使一個答覆。」
其實在金使來之前,齊高宗和秦會之就已經討論過這件事情,而且也已經將韓甫岳將軍投入大獄。
只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能在朝堂上公然說出來,否則齊高宗這個皇帝的面子往哪擱呢?
所以齊高宗才勉強說還要再商議一番。
但其實,韓甫岳早晚要死這件事情,秦會之心知肚明,而齊高宗雖然還在搖擺,但多半也已經默許了。
只是沒想到金使贊謨卻絲毫不給齊高宗的面子:「本使已經說了,這項條件是我大金皇帝與諸位勃極烈親自議定的,若是這項條件你齊朝不答應,其他的事情也就沒必要商討了!
「告辭!」
贊謨說罷,轉身就要走。
他顯然很懂齊高宗的德性,知道自己的態度越是強硬,齊高宗就越是軟弱。而這,也正是他作為金使的任務:通過極限施壓,讓齊高宗儘快同意對金人有利的和議。
其實對金人來說,他們也急著要簽這份和議。
因為後方已經有了亂象,完顏盛正在後方平亂,而金人是不可能再調集大軍大舉南侵了。反而是齊朝,如果一旦變卦,韓甫岳將軍復起,那事情就會有些棘手。
所以,金人更希望儘快將這些成果給吃到肚子裡,不僅拿到淮河以北土地的法理,也將歲幣和稱臣的事情確定下來。
只是相較於軟弱的齊高宗和賣國的秦會之,金人顯然更懂談判的秘訣。
眼見贊謨要走,齊高宗果然慌了。
「上使且慢!
「秦相,韓甫岳一事怎麼樣了?你快些說說。不知下月之前,能否出個結果,給天下一個交代?」
此時,扮演秦會之的楚歌心中呵呵。
這狗皇帝,到這個時候了,也不敢自己親自出面,而是讓秦會之來背這個黑鍋。
好,既然話題到這了……
那也該玩家們出場了。
想到這裡,楚歌站了出來:「回稟官家,不需下個月,韓甫岳將軍的事情,已經定案了。」
齊高宗眉頭一挑,顯然有些欣喜:「哦?已經定案了?是何罪名?」
楚歌不慌不忙,淡然說道:「韓甫岳將軍赤膽忠心,滿腔熱誠,行事端正,戰功卓著。沒有罪名,故而,無罪釋放。」
此言一出,贊謨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什麼情況?這秦會之不該是跟自己一夥的嗎?
他看了看秦會之,又看了看齊高宗,厲聲問道:「這是何意?」
齊高宗也有點懵了,趕忙說道:「上使稍安勿躁,待我來問。
「秦相,你這是何意!不是你說的,韓甫岳密謀謀反嗎?」
楚歌微微一笑:「臣也是誤聽了小人讒言,現在徹查之後發現韓甫岳將軍赤膽忠心,絕無反意,故而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也。」
齊高宗的嘴角微微抽動,顯然已經在發飆的邊緣。
秦會之,你特麼演朕是吧!
說韓甫岳將軍謀反的是他,信誓旦旦說殺了韓甫岳跟金人議和的也是他。齊高宗雖然是最終拍板的人,但這其中確實少不了秦會之的攛掇。
結果,始作俑者突然跳出來把自己摘了個乾淨?
齊高宗本來想找秦會之背鍋、把這件事情踏踏實實地辦利索,結果沒想到秦會之突然一滑溜,把這口黑鍋又扣在了自己頭上?
豈有此理!
齊高宗雖然軟弱,但那是對金人軟弱。作為皇帝,他對於齊朝的這些官員,包括還未得到「不可以無罪去首相」的秦會之,還是很有脾氣的。
「秦會之,你到底是何意?是你先說必殺韓甫岳,此時又說殺不得……到底為何殺不得!」
面對皇帝的雷霆之怒,此時的秦會之卻毫無懼色,反而有些想笑。
「回稟官家,韓將軍殺不得,因為……有人不同意。」
齊高宗臉色變得冷峻:「誰不同意?」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大臣中有人高聲說道:「臣李若朴,以性命擔保,韓甫岳將軍無罪!」
緊接著,更多的聲音齊聲響應。
「臣李光,為韓甫岳將軍鳴冤!」
「臣何猷,懇請官家為韓甫岳將軍官復原職,繼續興兵北伐!」
一個個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這些官員說完之後,便紛紛上前一步。
很快,朝中的這些重臣,竟然大半全都邁步向前了!
而剩下的那些大臣們,此時全都愣住了。
他們驚恐地面面相覷,想不通自己到底是錯過了些什麼。
這些大臣什麼時候暗中串聯起來的?不對勁吧?
這裡邊明顯就有許多不共戴天的死敵啊?而且,秦會之為什麼會幫韓甫岳說話?
他們瞬間有種自己憑空被偷走了一個月的時間、趕不上趟了的錯覺。
而最震驚的,自然莫過於齊高宗了。
原本自認為對朝堂盡在掌握的齊高宗,此時發現大半個朝堂的重臣竟然全都團結一致地反對自己,公然唱反調!
這對於膽小而又多疑的他來說,簡直是比武將謀反還要令人更加驚悚的畫面。
「反了,反了!你們都反了……
「秦會之!這些人到底是何人指使?查!給朕徹查!」
楚歌有些憐憫地看著皇帝:「官家,你忘了是誰第一個說韓甫岳將軍無罪了嗎?」
齊高宗的臉色數變,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指著朝中的眾臣:「你們……你們早就串通起來,要給朕逼宮!你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麼!要謀朝篡位嗎!
「來人!御林軍何在!」
楚歌低沉地笑了笑:「官家,謀朝篡位什麼的,我們沒有興趣。
「還真以為誰都貪戀你那張可笑的皇位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人群中一個大臣箭步上前:「還跟他廢什麼話!揍了再說!」
直接衝到龍椅跟前,一把就將齊高宗給拖了下來。
其他大臣們顯然也已經忍不了了,直接衝上前去,將齊高宗團團圍住,開始圈踢。
「狗皇帝!吃屎去吧!」
「就特麼你是齊高宗啊?你高尼瑪呢!」
「之前試煉幻境的時候就想揍你了,一直沒機會!」
「讓讓,讓我也踹兩腳!」
整個金鑾殿上,瞬間亂作一團。
其他那些沒有被玩家附身的大臣們,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皇帝竟然被人從皇位上拉下來,然後被圍住一頓拳打腳踢,戰鬥站不起來……
至於贊謨,他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其實嚴格來說,類似的場景他雖然未曾親眼見過,但卻聽說過。
據說金國的皇帝就曾經因為拿了國庫里的錢買酒喝,結果被完顏盛為首的勃極烈們從御座上拖了下來,打了二十軍棍。
但那畢竟是金國啊!
金跟齊,這兩國的體制不同。在金國,完顏盛這樣的勃極烈不僅是皇子,同時也是掌握著軍政大權的重臣,在皇帝面前都有極高的話語權。
但在齊朝可就不一樣了!
武將,那地位簡直連狗都不如,而文臣,雖然地位比武將高很多,但哪見過敢公然把皇帝拖下去拳打腳踢的?
他感覺自己這趟出使,前半段還都挺正常的,可到了金鑾殿上,這畫風突然就不對勁了……
已經有大臣察覺到不對了,偷偷摸摸地想要跑出去,把御林軍喊過來。
然而還沒走兩步,已經被攔住了。
趙海平和樊存兩個人各自扮演了一名武將,攔在朝堂門口。
雖然是赤手空拳,但以他們的身手,想要擺平這些文臣,簡直不要太簡單。
「各位,這是打算去哪啊?」兩人一左一右,宛如兩尊門神,露出核善的笑容。
這些大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我們……哪都不去,哪都不去。」
樊存和趙海平對視了一眼,然後笑道:「實不相瞞,末將也略通醫術。各位看起來身體抱恙,否則怎麼面色煞白,還一直流虛汗呢?不如讓末將給各位診治一番吧?」
這些大臣有些疑惑:「診治?」
下一秒鐘,他們明白了「診治」是什麼意思。
樊存的一記窩心腳已經直接踹了過來!
趙海平也不甘落後,掄起沙包大的拳頭就是一頓猛揍。
「給各位相公出出虛汗!包治百病!」
……
殿外。
御林軍的士兵們匆忙趕來。
他們聽到大殿上似乎起了喧譁,自然不敢怠慢。
然而才剛到大殿前,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見到統領殿前司的武官楊正甫沒事人一樣地走了過來。
「朝堂無事,退下吧。」
士兵互相看了看,雖然還有一些懷疑,但面前的畢竟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又是當今皇帝最為信賴的人,所以這些士兵們自然也沒必要再追問,老老實實地退了下去。
等趕走了這些士兵,扮演楊正甫的玩家這才小步快跑地趕回朝堂,想再趁此機會多踹齊高宗兩腳。
……
朝堂上已經亂作一團,一幫重臣不知為何突然集體發狂,對著皇帝和其他的官員就是一陣圈踢。
其他的大臣們倒是也在努力反抗,但他們的反抗註定是徒勞的。
這次的玩家只有四十五人,而且有幾個玩家附身的人物並沒有參與朝會的資格,所以實際上到場的玩家,比四十五人還要更少。
但他們卻牢牢地占據了朝堂上的主動權。
究其原因,在於這些玩家們在挑選身份的時候,刻意選了那些身強體壯的。
畢竟在朝堂上打拳的時候,地位高低又如何?會不會挨揍全看身體素質了。
所以,玩家們選的這些大臣本來都是年輕力壯、身體好的,打起其他的大臣自然是手到擒來。
更何況還有趙海平和樊存這兩個,附身武將之後他們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臣,至少能打十個。
玩家中除了文士玩家之外,不論是遊俠、刺客還是武卒,本身的格鬥技巧都非常精湛,此時打起來更是如魚得水。
再加上玩家們準備充分、配合默契……
朝堂上的局勢瞬間就變得一邊倒了。
除了玩家們還站著之外,齊高宗和其他的大臣們基本上全都被打倒在地,一頓圈踢。
贊謨徹底僵住了。
他顫抖著說道:「你們,你們齊朝,你們……」
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扮演秦會之的楚歌此時踢得氣踹噓噓,突然發現玩家們竟然將他給忘了。
「別放過這貨!上啊!」
一聲令下,玩家們扔下在地上被踹得龍袍開線、滿臉淤青的齊高宗,將贊謨給團團圍住。
贊謨雖然是金人,身體素質不錯,但又哪能架得住這麼多人圍攻?
當場就被踢得七葷八素,生活不能自理。
……
半個時辰過去,玩家們各自喘著粗氣,還有些附身的大臣身體素質一般的,此時已經在扶著殿中的柱子了。
而齊高宗和那些大臣們,此時全都倒在地上呻吟著。
有玩家對著孟原扮演的大臣一挑大拇指:「這個主意太好了!我早就想揍齊高宗一頓了!」
他頓了頓,又說道:「但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楚歌呵呵一笑:「這還不簡單嗎?
「金使贊謨在殿上對官家出言不遜,還先一步動手,與諸多大臣打成一團。事後贊謨雖然被當庭打死,但官家和諸位大臣也都被打傷,無法處理政事,只能在宮中靜養。
「朝中大事,暫由我等代理。
「來人!將官家打入冷宮囚禁起來,我們要去做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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