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捂著胸口輕輕咳了兩下,一抹刺眼的鮮紅被他吐了出來。
重傷!
不過他沒有去管體內的傷勢,而是向著古仙門的方向遙遙一拜,眼眸深處帶著不舍與淡淡的憂傷。
「俺的酒…俺的小零食…還有俺珍藏的春宮咳咳!」
「哎……算了,既然選擇了離開那就要斷的乾乾淨淨,藕斷絲連這種事日後必會惹出大麻煩。」
說到這江言突然頓住…隨後情緒低落長嘆一聲…
「茗兒…對不起了……若以後能回來,我自當用一生來補償你~但眼下,我必須走!」
他其實一直知道沈茗對自己的情感,但他也一直在琢磨。
因為那股情感不屬愛情不屬親情不屬師徒之情,他無法在認知之內找到任何詞語來描述。
沈茗的那種情感似乎凌駕那些之上,是一種難以言明的特殊情感。
用一句生死相隨都有些不符其實。
這些年來他一直試圖理解並淡化這股情感,但無濟於事…
所以他才會在實驗成功以後足足猶豫了三年之久才在最後下定決心。
他要死,要死的真實還不能死的太逼真,最好留點破綻留點懸念,給沈茗一絲希望不讓她因悲痛而自縊。
且不能死在外面,必須死在古仙門裡面,還得所有人都知道的那種。
因為若是死在了外面,那古仙門必將傾盡一切資源尋找殺死他的兇手,那時對他的行動將會非常不利。
所以綜合考慮,江言只能通過偽裝雷劫來逃離這裡,並且沈茗是親眼看到他被劈死的。
但沈茗又知道這雷劫是他偽裝的,所以心裡一定會有一絲僥倖,再結合自己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更是會給她一種希望。
讓她老老實實的守著古仙門,守著小玦峰,守著那小閣樓。
就是…對她太殘忍了…
江言閉著眼,將眼底那些自責傷感全部掩蓋!
「人總要有個先來後到,誰讓我睜眼那一刻帶著記憶,誰讓一開始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我父母,他們不該受到失去兒子的折磨」
「我不喜歡那個世界,但那個世界有我珍視的人」
「所以…就當師父是個無心人吧!」
江言很果斷的轉身化為一道遁光飛速遠離這裡!
沒有任何猶豫……
………
第二日,江言趕到了并州平寧縣竹蜂山這裡。
他為了能騙過沈茗幾乎損耗了一半的神魂,這才在她眼皮子底下將她騙了過去。
要是以這種狀態去趕路去闖蕩幽塵域,那簡直就是找死。
所以他選擇在竹蜂山這裡先休養一下,至少不能讓自己以半殘狀態示人。
江言看著面前鬱鬱蔥蔥的竹蜂山,看著籠罩其內的乾坤陣法,心中一陣感慨。
「哎~多牛逼的陣法啊,就只是為了給熊媽安個家~嘖嘖,浪費~」
他在陣法周圍轉了一圈,隨後從某個之前留下的漏洞處鑽了進去,沒有驚擾到任何生靈~
入內,江言隱匿身形遊蕩在竹林上空,默默吸納靈氣補充受損的軀體。
越過竹林便見一座不高的小山,山有幽泉潺潺而下,在底部匯聚成一條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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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有一棟竹屋,依山而建鑲嵌其中,宛若天成,周圍扎著一圈籬笆牆,上面爬滿了藤蔓與鮮花~
安靜祥和。
這裡的所有布局還和江言離開前一樣。
江言見了心中一暖,雖然有可能是因為熊媽懶得布置導致的,但這不妨礙江言鬆懈下來。
「熊媽…現在估計還不知道我去世了的消息吧?」
「哇哇!!我滴崽啊!你怎麼就噶啦!」
「前天還活蹦亂跳的,今天就被劈成灰啦嗚嗚嗚~」
「…………」
竹屋內,一名冷艷女子趴在床上,用一種與長相嚴重不符的表情痛哭著。
懷裡還抱著以前江言送她的漫畫書與小玩具。
眼淚如兩行溪流不斷流淌,哭濕了床榻哭濕了衣衫,如此仍不停留,悲傷到不能自已。
江言………
怎麼說呢……雖然這確實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到不知為何江言就是有點想笑…
好吧這麼說有點畜生了,好歹熊媽是為自己弔唁…
江言看了下全濕的床榻不禁眉頭微挑。
「這是哭了多久啊?她是水做的嘛?眼淚不要錢?」
吐槽歸吐槽,見到熊媽哭成這樣江言心裡還是很難受的。
一縷柔和的法力舒展開來,很輕鬆的突破了她的防線,輕輕安撫著她那疲憊的心靈。
「睡一覺吧,時間會撫平一切傷痛,讓我們夢中相見~為你平復那悲傷的心靈…」
熊媽哭著哭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眼眶紅腫臉頰兩側帶著淚痕,臉也哭的通紅,宛若一枚易碎的冷艷美人。
江言沒有現身,只是用法力烘乾了床榻又用幻夢心訣為熊媽編織了一個美好的夢境,隨後就悄然離開竹屋,前往一個山洞內恢復傷勢。
熊媽皺著眉,那張冷艷的臉上帶著不安,但慢慢的便舒展了下去,口中喃喃…
「崽…給阿娘繼續畫漫畫…」
正努力恢復傷勢的江言一個行氣不岔差點吐血!
「咳!平復心境,修復神魂~」
如此,兩天時間便過去了。
期間江言又悄悄給熊媽在夢裡面做了幾次心理疏導,總算讓她不是那麼悲傷了。
半個月後,熊媽已經能正常活動了。
而江言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再耽擱,動身離開了竹蜂山~
林間清風徐徐吹拂,翠竹隨之搖曳發出沙沙的悅耳聲響。
熊媽安然地躺在躺椅上,面容平靜如水,靜靜地凝視著小院外那片鬱鬱蔥蔥的竹林,聆聽著那聲聲入耳的沙沙之音。
「崽崽,保重啊……」
…………
平寧縣內,百姓商客來往絡繹不絕,修仙界的喧囂仿佛與塵世無關,這裡依舊是熱鬧歡樂。
而福來客棧卻不知為何自半月前便關門了,直至今日仍舊未開……
客棧三層閣樓內,一名頭髮花白但眼眸明亮的老者靜靜坐在小桌一側,看著那面碩大的水晶窗戶一言不發,眼眸失神。
噠噠聲傳來,一名美婦踏上台階,端著一碟飲食與小酒放到他桌前。
隨後用手筆畫了兩下,嗓音含糊不清的啊嗚啊嗚了兩聲,大意是「吃一點吧,總不能一口不吃吧」